阿黄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袖,一抬手,将云瑶甩进湖里去了!
“哗啦——”
船上的人,呆若木鸡……
这回,把云瑶摔下去的人,可是阿黄。
而且,站在岸上围观的老百姓,眼睛雪亮亮地看见,东内阁大学士,纵友行凶,意图淹死雅芳阁头牌!这回,是不救不行了吧?
岸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当即纷纷跳湖,虽然说是救人,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想着,趁机要是能抱上一抱,也未为不可。若是云瑶真被这些个小伙救上来,恐怕清白也毁了。
而且,方才追着云瑶的九尺壮汉,还蹲在岸上呢。
看着美人浮浮沉沉,沈青画心中颇多感慨,觉得身边美好的事物,就如同云瑶一般,或许转瞬即逝,或许至此永恒。
卢安生趴在楼船边缘,给水中的云瑶打气:“姑娘,坚持住!”
马葭心中的一杆称,慢慢地倾斜——唉,美人啊美人,自作孽,依旧不可活。原来人美和人丑,是一般的待遇啊。马葭轻笑,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穿肠毒。这话说得没错。沈青画刚给在水里挣扎的云瑶,敬上一杯酒,云瑶就受不住了,在水里挣扎着冒上头来:“奴家,说。”
一张渔网,从天而降。
云瑶没有等到任何一个英雄救美的男人出现,云瑶想要活命,只能说出她知道的。
云瑶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沈青画有些不平衡。凭什么就算是换了衣服,云瑶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凭什么没了胭脂水粉,云瑶还是这么漂亮?
沈青画看着云瑶,蓦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冯玉脸上擦了一把。冯玉一时间有些呆愣;阿黄也停下了筷子;马葭没抬头,可是也没动;苏三若有所思的看着冯玉;卢安生觉得,这一顿饭,吃得胃疼。
沈青画捻了捻手指,仔细瞧了瞧,问冯玉,居然真的没有搽粉。
冯玉瞬间就明白了,一撩垂到肩上的发丝,各种风流人物:“那是,本公子,需要用那些俗物?”
沈青画这是在说,云瑶的脸没有方才那么白嫩光泽了。
人家云瑶一个刚十五岁的小姑娘,先是被恶人追着逃命;后来好不容易被救了,又被扔进水里;如今,还被当众羞辱!云瑶之前装着要哭不哭的样子,现在倒是装不出来了。一跺脚,真的哭了。那细细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真是让人心疼。
苏三搁下筷子,沈青画狠狠地一瞪:“选她,还是选我?”
在找到沈青画之前,云瑶就已经是苏三的弃子,因此,苏三并未做任何迟疑,复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巧妙,尤其是女人与女人之间,小人与小人之间。先前云瑶趾高气昂地得罪了沈青画,绝没有想到,只在隔天,就在沈青画面前,出尽了洋相。
云瑶哭了片刻,小身子一扭,进了船舱去了。
船头的这桌人,也没吃好。最后,只有苏三离席了。
苏三走了之后,阿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轻。
或许这就是宿命。二十六年来,阿黄第一次觉得,面对命运,人的力量,如此微薄,如此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