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钮一口一口地吸着旱烟,山脚下一座破败的村庄,熊熊燃烧的篝火映衬出站哨敌军的身影。寒冷的荒郊野岭中老钮的战士在不安中半睡半醒。
站最后一班岗的老钮掐灭烟枪,拿出酒壶想灌一小口,他忘了酒壶已经空了,晃了半天仅有两小滴入口。顶不得事的,这么多人在天寒地冻中生存,老钮这一小壶酒自然存不下太长时间。
老钮只好将棉衣裹得更紧,仍旧起不了多大作用。再看向那座破败的村庄,心中对敌人的恨又多了几分。即使不重兵进剿,东北的三九天也够缺吃少穿没地方可住的抗联人马受的。可恨的鬼子还不依不饶!可也是,鬼子要是三九天饶了他们,等天一放暖,他们还不往死了搞鬼子呀,鬼子犯那个大彪干啥?
附近有轻微响动,几个战士先后醒来,挪到老钮身边,一个问:“大队长,还有酒吗?”
老钮:“没啦,最后两滴刚进了俺的肚子。”
另一个又问:“大队长,你说村里那帮****的,身上能有啥硬货?”
老钮:“咋?想打劫?”
那战士说:“可不咋的,与其在这里干等他们离开,不如做了他们。歌子里唱得好,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别的战士也说:“嗯哪,支队长也说过,以战养战嘛。”
老钮没有立刻表态,他自得拿捏一番。离开鸭嘴沟密营走到现在,真应了那句话,敌军围困千万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日伪军,装备精良、以逸待劳,就等着抗联自动往他们的枪口上撞。所幸老钮这伙子人眼尖脑子快,走出这么远了,队伍硬是没少一人。昨天入夜前到达此处,无奈村子里有日伪军驻扎,看样子是来往于本地较频繁的巡逻队,见天色已晚便在村中宿营。路被挡住了,老钮等人也实在没力气再绕路,便也宿营于此。老钮一开始的意思是,只等着村子里的日伪军天亮后离开,他至少暂时不想找日伪军的麻烦。可是,眼看着有敌人,自己却只在暗地里猫着,确实不是个滋味。既然有战士提了一嘴,老钮再看他的队伍,给养极度缺乏,出发前支队下拨了全部的战斗物资储备,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赶着打赶着走、以战养战,哪能真走到二道沟汇合点?
老钮表态:“那就准备一下,趁着鬼子和二狗子要醒没醒正含糊的当儿,进去抹了他们的脖子!”
醒了的战士挨个推醒半睡半醒的战士。当所有人都聚到老钮四周后,老钮发话:“诸位兄弟,路走到现在,该是都琢磨透了,就靠咱手里这点家伙什儿,铁定没等走到二道沟就全玩儿完个蛋了。昨儿睡觉前看见前头村子里有七个鬼子,三十多二狗子。应该是二线的巡逻队。咱趁着现在,天亮前最黑漆麻乌的时候,进去抹了这帮王八种的脖子,弹药、粮食就都有啦,是吧?”
战士们纷纷点头,因睡眠不足而显得十分朦胧的双眼变得贼亮贼亮。老钮嘿嘿一笑,又说:“多的俺就不说啦,全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油子,有素质,有默契。就这样啦,先摸哨,再干大头!走着!”
众人得令,立刻分散开来,大枪背在身后,手里攥着军刺分不同的方向朝日伪军驻扎的地方前进。
正往前轻声推进时,突如其来一个变故。破败村庄里哨声骤然响起,随后那番场景该用狼奔豕突来形容。滞留半山腰的抗联战士看到村中多了些移动的火把,再就是日本鬼子鬼哭狼嚎似的声音。不多时二狗子集合在一起,带班的日本人在队列前吼着什么,间或踢一脚站姿不标准的二狗子。
老钮身旁一个战士低声道:“鬼子彪呼呼的干啥呢?”
老钮也是一头雾水,这帮鬼子里有背着电台的通讯兵,是不是附近有鬼子咬住了另一部分抗联人马,然后就把村里的日伪军给叫醒了?若是这样,便宜铁定占不到了。瞅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帮****的不像是出发打仗,这么半天了只见鬼子在那里鬼叫,战前动员不带这么磨叽的。反正不管咋说,总也好过一种情况,至少不是等老钮他们摸进去干活儿干到一半时鬼子耍这么一出。老钮的优点在于可以很好的分析出事情的利弊两方面。眼下这单买卖要是干不成了,那就不干,宁可不赚也不能赔本,老钮这帮人赔不起的。
老钮命令战士:“招呼其他兄弟,先撤回去再说。”
战士得令,立刻用特殊的能够模仿鸟鸣的哨子联络其他战友。
不多时,还是在刚才的地方,老钮等人再次聚齐。
再看那座村子,一排七个鬼子正对三排三十几个二狗子,为首的鬼子还在大呼小叫。也不知那帮二狗子听不听得懂,反正那鬼子吼了老长一阵子,另两个鬼子走出自己的队列,在二狗子队列中拉出一个身材瘦小唯唯诺诺的小二狗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小二狗子躺倒在地,疼得直哆嗦,却愣是不敢喊一声“疼”。
一个抗联战士说:“妈的,这帮人起内讧了?”
老钮摇头叹气:“俺说那帮怂包二狗子,奶奶个熊!这都让日本鬼子欺负成啥逑样儿了?脑瓜子都要缩裤裆里了!三十多人呐,就算他娘的打群架,也不至于让七个鬼子欺负成这熊逼德行呀。”
战士说:“大队长,这不明摆着,他们二狗子要真带种,至于当二狗子?早上山当抗联啦!”
老钮说:“去他娘的吧!这帮子熊兵,真要当抗联,爱跟谁跟谁,反正老子是不稀得要!”
众人继续观望,见两个鬼子把那个小二狗子打得动弹不得了才停住。鬼子头又在鬼叫,直到二狗子队列中又站出一人。那人是主动站出来的,不等鬼子有任何动作,他开始抡自己的嘴巴子。抡得真响!远处山上观望的抗联战士也能听见那阵阵脆响。鬼子头不再嚎叫了,兴致勃勃地看着,一干鬼子开始哈哈大笑,像是在看一出很好看的戏。
再然后,鬼子头又说了句什么,几个鬼子分别走进二狗子的队列,一阵咋呼后二狗子们分成两排面对面站好,鬼子头一声令下,二狗子们开始互扇嘴巴子。
而七个鬼子,围着篝火蹲下,启开罐头之类的张嘴就吃,边吃边饶有兴致的观看二狗子互扇嘴巴子的“表演”,发出阵阵哄笑。
二狗子里已有人开始嚎哭,立刻就有鬼子走过去赏一记飞脚将嚎哭的二狗子踹了个大跟头。二狗子爬起来不敢再嚎哭,鬼子揪着他走回原位,指着他对面的同伴嚎叫着,大抵上就是说,往死里扇嘴巴子!不许哭!
老钮低声骂道:“王八操的鬼子!欺人太甚!”
他身边的战士一脸的诧异:“咋?大队长?”
老钮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鬼子!对他们养的狗都比对中国人好!”
战士说:“嘿,大队长,就那帮互扇嘴巴子的二狗子也算中国人?要我看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老钮说:“俺不是说那帮二狗子也算中国人,俺是气不过!这帮小鬼子在他们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变态俺管都不带管的,可他们在中国地儿上搞这种变态的玩意,你气得过?”
这么一说,战士也开始把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要气得过,俺还当啥抗联?”
老钮说:“那就干!别用枪,直接弄死下边那几个小鬼子。”
老钮等人重新开动,山下村子里那么热闹,他们也不再轻手轻脚。他们顺着山势往下疾跑,不多时便冲入了村子。他们早把村内布局和情况记在心里,进入村子没有任何停留,十分默契地在日伪军集合的院外完成包围。布置完毕,老钮率先翻墙而过,正落在烤火的日军附近。看戏的日军没有丝毫的戒备,冷不防一个大汉好像从天而降,他们一时竟没有反应,只是略有呆傻地看着老钮。
老钮想起自己身着关东军标配棉服,难怪鬼子没在第一时间有所动作。他索性露出一脸憨笑,整出一句端木彧抽空教给他们的一句京都韵味十足的话:“你们好,我叫中野良田,京都人。”
鬼子们不由一愣,下意识地点头示意,其中一个还道:“您好。”
几乎同时,老钮的队员们纷纷翻墙而入,闪电般扑向日本人。老钮出手更快,一把军刺掷出,人紧跟着扑将上去。掷出的军刺一下子插入其中一个日军的胸腔。老钮的拳头又立马落在另一个日本兵的太阳穴上。
二狗子们互扇嘴巴子到头晕脑胀的地步,这时候竟没有停手。少数几个不那么麻木的只是看见篝火旁的日本人在一群大汉的围攻下,体内的骨骼好像断裂了,发出瘆人的脆响。苦大仇深的抗联战士针对日本人用的是打架的招式,后果却全然不同。眨眼的工夫,日本人口鼻穿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抗联战士的胶皮乌鲁仍不断地狠狠踏在日本人的躯体上。
二狗子中有人吼了声:“妈呀!皇军内讧!”
老钮接口道:“放你妈的春秋大屁!你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瞅瞅!谁他妈是你的****主子!”
这么纯正的东北话,这么浓重的大碴子味。二狗子又叫:“是抗联!弟兄们抄……”
老钮飞奔上前又是一记耳刮子,这记耳刮子比刚才同僚扇出来的更狠。那二狗子踉跄几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此时抗联战士又呼啦啦展出一个圈子,端着枪将二狗子团团围住。二狗子再想翻盘已不可能。
再偷眼看看那七个牛逼得不行的日本鬼子,已然被活活打死了。
老钮拎起被他打趴下的二狗子,骂道:“你个怂包软蛋!宁可舔日本人的腚,也******不想当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是吧?还想抄家伙整你的抗联大爷?”
二狗子抖若糠筛,求饶道:“好汉……饶命!”
老钮命令他的战士:“把这帮狗汉奸的枪都下了!”
战士得令,走上去几个,将二狗子崭新崭新的三八式步枪及子弹、手榴弹、军刺统统收了上来。老钮说:“谁的枪旧了,赶紧换。子弹、手榴弹、刺刀、粮食全部带走,带不走的枪,枪栓全卸了带走,老子看这帮没骨头的软蛋还咋狗仗人势的欺负中国人!”
中国人恨日本人,更恨汉奸,在险恶的东北敌后尤其如此。这些本地土生土长的家伙,比日本人了解中国人,连带着对抗联的损害更大。好多抗联密营,最后没毁在日本人手里,倒毁在本地汉奸的手里。源于此,当老钮的战士忙完这些事之后,有人问:“这帮****的,咋整?”
老钮想了想,说:“老子不稀得在狗身上浪费子弹,用刀砍的话,还怕脏了老子的刀。就这样吧,咱们撤。”
当时天已亮得差不多,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老钮的话一出口,战士们没再搭理二狗子,带上缴获所得一溜烟的奔出院子。
老钮也要走,回头看看惊魂未定、鼻青脸肿的二狗子们,声色俱厉道:“你们这帮****的,爹妈把你们养这么大,你们跑去当汉奸,这他妈叫不孝!当了汉奸,对不起国家民族,这他妈叫不忠!你们这帮不忠不孝的王八犊子!今天老子把话撂在这里,谁他妈要是敢把老子们的行踪告诉给日本鬼子了,老子到了阎王殿天天念叨你们!老子的兄弟,更绝对饶不了你们!所以,把嘴闭严实了!回去继续给鬼子当狗吧!呸!”
老钮和战士们跑远了。一院子的二狗子,一部分傻呆呆看抗联战士撤走的方向,一部分傻呆呆看散落一地的没了枪栓的步枪,一部分傻呆呆看已被抗联的拳脚打成瘪犊子样的鬼子尸体。
忽然,有人说:“咋整啊?皇……鬼子让抗联大爷给收拾了。咱再见到鬼子,咋说?还有活路吗?”
一干二狗子的脸还都红肿着,一想起未卜的前途,脸倒不觉得疼了,心却在乱跳。以日本人的凶残本性,他们一下子死了七个,跟鬼子办事的这帮“满洲军”竟然还囫囵个儿的啥事没有。该死的抗联,办出这一档子事儿来立马蹽了,咋想都不想,伺候鬼子的倒霉蛋们可咋办啊?
又有人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反他娘的算啦!日本人给的这碗饭好吃吗?刚才那档子烂事,不过是班长想要二驴子的玉佩呀,那玉佩能随便送人吗?二驴子,这是你妈死前给你的,是你的念想,你能给日本人?你不给,就这么的,咱全体弟兄互扇嘴巴子呀,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
这句话说得众人又是一哆嗦,日本人确实不是人操的,可,反他娘的,这是闹着玩儿的?在队里,班长、排长、连长全部是日本人,士兵们的家小也都有日本人监控着,反他娘的,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心眼多的还在想,头脑稍微简单的,已拾掇起散落一地的被破坏的步枪,快步追向抗联撤走的方向。这其中包括二驴子,就是那个被日本人拳打脚踢的小二狗子,岁数不大,身材矮小,平常操练永远跑全队倒数第一,如今自认该追随抗联了,竟追在最前面。
已跑出院子的二狗子中的一个,又回头跟心眼多的弟兄喊:“你们寻思吧,是他妈在鬼子手下窝囊死,还是咋的!”
这下子,心眼多的也不多想了,一咬牙一跺脚,吼道:“娘了个逑的!以后不管咋死的,反正不想窝囊死!反他娘的!”
就这样,一队三十几个二狗子,如今应该不算二狗子了,拿着被老钮等人破坏的步枪,快步追了出去。
老钮等人在雪原上能走多快走多快,老钮正琢磨这该给弟兄们一人准备一双滑雪板好提高行军速度的时候,队中有人提醒:“大队长,你瞧那帮二狗子!”
老钮回头一看,心里一紧,妈了个巴子,这帮犊子玩意想干啥?拿着被破坏掉的步枪就敢追抗联大爷?熊逼崽子啥时候这么带种了?
这时,二狗子那头有人喊话:“大爷!大爷!别开枪!大爷!”
老钮低声骂道:“这帮呆子!还嫌咱被日本人追得不紧?吵吵出这么大声!”
手下战士气愤不过,道:“大队长,现在开枪撂翻他们算啦!”
但老钮终于放低枪口没下达开火命令。一队抗联战士眼睁睁看着一群鼻青脸肿的二狗子跑到他们跟前。这帮二狗子跑了这么远,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好半天才公推出一人讲话:“大爷,收下咱们这些苦命的兄弟吧!弟兄们跟大爷走,以后不管咋死的,终归还能进祖坟呀。其实……弟兄们当了伪军,也是叫日本人给逼的。这个什么狗屁的满洲国,老爷们儿长到规定的年龄,要么服兵役,要么服劳役,除非身有残疾,否则就逃不掉。谁又是天生的汉奸呀?当了汉奸,让人家戳脊梁骨,死了连祖坟都进不去,日本人还不拿咱当人,见天儿的折磨咱们。咱们这些兄弟想明白了,跟着大爷打鬼子,大爷收下咱们吧!”
中国人的传统,当了卖国求荣的汉奸,死了确实不能进祖坟。讲究入土为安的中国人,自然不喜欢如此凄惨的归宿。时局所致,还是有那么多人当了汉奸。诚然,这帮汉奸里,也不能说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从古至今,都有“胁从者”这样一个群体。你要说他们无辜,也不对,毕竟还是为虎作伥了。你要说他们就该死,好像也有失公允。
那个时候,老钮冷眼等一帮二狗子喘匀了气,才凛然道:“你们可得想好了,俺们,都是被鬼子通缉的要犯,俺们每个人的脑袋,送到鬼子手里都值个千八百块大洋。爬冰卧雪、居无定所的,让鬼子追,让鬼子打。你们这帮人,不是瞧不起你们,你们带这个种啦?”
二狗子里一个人霍然间挺直了腰杆子,这在他此前人生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不多见的,他挺直了腰杆子,说:“带不带种,以后能看出来。以前不带种,不代表以后也怂包。”
有一个人做表率,其他二狗子的腰杆子自然不再软。以往的岁月,他们在日本人面前弯着腰低着头,久而久之连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挺直腰杆。以致于到了抗联战士跟前,明明决定反正了,当个纯粹的中国爷们儿,腰杆子依然不硬。现在,终于挺直腰杆了,三十几个二狗子都有一个感觉,能挺直了腰杆做人,这滋味真他妈爽!哪怕这样只能活一天,哪怕他们下一秒钟就被日本鬼子打死,好像,也不枉此生了!
老钮等人将二狗子的变化全部看在眼里,心中就有了答案,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了。老钮指着这些二狗子对他的兄弟们说:“大家记住,以后这些人,是咱们的兄弟。”他又对反正的人说:“以后你们是抗联战士了,和俺们一样,你们不再是二狗子,对鬼子能打几枪打几枪,能砍几刀砍几刀。俺还是把丑话撂前头,你们参加抗联,再要是怂包软蛋,老子的刀不认人!”
抗联战士将卸下来的枪栓、一些子弹和手榴弹还给了反正的伪军,老钮说:“把武器还给你们,信任你们,以后就是血往一起流的好兄弟,欢迎你们加入抗联鸭嘴沟支队。”
老钮这句话说出口,反正的人心下明白,他们已没有回头路。再见到日本人,他们能打几枪打几枪,能砍几刀砍几刀,他们不再是日本人眼里狗都不如的奴才。而他们那些被日本人监视的家人,将会因为他们的选择而生不如死。他们太了解日本人,日本人难道会仁慈的放过背叛者的亲人?
想到这里,一些反正加入抗联的人,纵使挺直了腰杆子像个中国爷们儿了,仍忍不住留下几行泪水。
队伍出发了,走在前面的老钮昂起头对那些默默流泪的新兵说:“猫尿擦干净吧!你们现在不是日本人的狗,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是不是想念你们的亲人?怕你们这辈子最在乎的人被日本人害?记住这笔账吧,鬼子以前欠好多中国人的人命债,现在也欠你们的债了。小鬼子的人品操蛋,欠债不还,那就别怪咱们找鬼子偿命啦!老子眼下没能力向你们保证,让你们立马报仇;但老子敢保证,只要你们跟了俺,肯定能多杀几个日本人偿命!”
这支人数加倍的抗联队伍在寒冷的北风和雪雾中不停地跋涉,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