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阿妈,你快醒醒
封印着三龙的三彩珠,来自人类绝对禁地死亡海的中心,是他父亲天行军死亡海探险行动的收获之一。
这个收获来之不易,绝对说得上实死无生。可正是他父亲天行军在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带领着天行家族探险队奇迹返归。
然而,在将要成功飞出死亡海之际,天行家族探险队便受到了不明攻击,使得整个探险队被迫冒险重入死亡海,生死不明。最后,只有他四叔天行智一人在三天前活了回来。
而天行家族探险队遭受毁灭性攻击的那一天,刚好是天行容若出生的那一天。
天行容若能得知这些事情,自然也是陈秀儿琴声幻境的功劳。
天行容若记得,初见三彩珠的时候,它还是一颗包裹着厚厚石皮的石珠子,并没有特别之处。
如果从艺术的角度来说的话,石珠子里面静躺的三个快要断裂开来的三龙立体图案显得比较有意思。两个极似西方蜥蜴龙图案,不过一个是白色,最小号。一个是黑色,中号。而最后那一个则是华夏传统的图腾蛇身状的五爪龙,颜色是紫金色,最大号,比黑白龙加起来还要大。
实际上,现在天行容若回想起来,那三龙立体图案,更像是三个动物化石。因为这三个动物雕像太过逼真传神了,又没有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而且三化石展现出来的腾空之状,嘴巴微张的吞吐架势,加之各自躯干上深划的刮痕,不由让人认为它们在互相进行着惨烈的搏杀。
如此种种,便透露着诡异。
直至现在,天行容若都对那颗石珠子记忆犹新,甚至耿耿于怀,充满懊悔。因为他早应该发现石珠子的不详才对的,不应该去触碰它。
只可惜,在那个时候,他们一群直系亲属在探讨石珠子的时候,他自己忍不住亲自上手把玩了,然后便出现了惊天异变,促使了三头自称龙神的恶龙苏醒,并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恐怖事件,把他们这一脉逼到了现在的绝境。
于是,石珠子变成了眼前的三彩珠。
紫金色、黑色、白色这三种颜色便是三龙各自源力的外在表现。而三彩珠及三龙散发出来的力量,比之当初的祖庙力量,更神秘莫名,更强不可测,更肆无忌惮。
令他们感到绝望的还是,三龙那强烈蔑视苍生的冷漠无情。仿佛天地间的一切,他们都指掌可取,欲取即取。
好在三龙争斗了不知多长的岁月,躯体早已全毁,加上自我封印于三彩珠万年之久,十分虚弱。如今沉睡初醒,只剩源力之身,急需庞大的力量,因此才将天行容若这一家子天杀体当成无上美味,欲一口吞噬之。
不曾想到,三龙明争暗斗太久了,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因此互相猜忌,合纵连横玩得凶险万分,又不亦乐乎……这一刻还是黑白双龙联手对抗紫金龙,下一秒就变成了紫金龙联手祖庙力量、天行容若他们,一起抗衡黑白双龙,甚至还会出现几方力量打压一方力量的场面。
总之,在那一次次尔虞我诈的生死瞬间,他的母亲和“健康如意”四位爷爷,以及六个叔叔几度重伤昏迷,差点丧命。而他天行容若同样被迫自毁肉身,效仿三龙凝结成珠,然后融合了祖庙力量的核心祖庙奇阵,并在长时间抢食三龙散溢源力之后,才具备了现在正面面对紫金龙的资格。
是的。是面对,而不是对抗。
三龙,尤其是强大、狡猾、冷漠的紫金龙,早已超出了人类联邦所记载的任何生物。
而战斗至今,他的临时同盟黑白双龙因为消耗过度,正被紫金龙强力镇压在三彩珠里面,丝毫动弹不得,已经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眼下正是最凶险的时刻,只能靠天行容若独自去面对了。
在他看来,自己并不是没有胜算。
天行容若飞快地盘算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拼命一搏的。这一路下来,无论是凝结成珠,还是融合祖庙奇阵,抑或是联合黑白双龙,那一个不是在赌博。如果这一次都能赌赢,自己这一行人就能活下来了。
“小子,你非常该死你知道吗?本龙自巅峰以来,何曾像今日这样受过如此多的屈辱。你区区一个怪胎,却百般亵渎神明,换在以前,不仅是你,就连你身后所谓的联邦第一家族,都要陪葬!如今,本龙神虽虚弱了不少,但此罪非烟消云散不可了结——”
紫金龙双目冒火,咬牙切齿看着眼前那颗天行容若化身的灰珠子,见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还隐隐充满战意,心里更是难以忍受,不无嘲笑地说:
“你还想反抗?你以为现在还有战胜我的把握吗?真是愚不可及!”
天行容若不为所动,一如之前的慢悠悠,表现出十分的认真,对着紫金龙说道:
“小蛇,我会算数。我阿妈教过我。”
听到天行容若如此说话,紫金龙虚影部分又是一阵颤动,但不知是因为称呼上的不尊重,还是为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而感到不安。
“你不懂?我算给你看。假若,你全部的实力是十分,你被打得变成虚影的龙角、龙须、龙眼、两只龙爪等这些部位,可减你三分力;你的尾巴还被三彩珠子困着,再减你三分;亦即是说,你现在只剩下三分的力——”
好像怕紫金龙还不明白似的,天行容若动了一下他灰珠子外面的紫金色源力晶,继续补充说:
“嗯,前前后后加起来,散溢在外的,我应该还吞噬了你一分。还有,你可以试一下……这是你再也召唤不回去的那一分,我已经完全消化掉了!”
在激烈的战斗过程中,九股祖庙力量和三龙打斗时,源力到处飞溅。天行容若化身的灰珠子既像强盗一样,疯狂掠夺,默默壮大,又像黑洞那样,永不见底。
“所以,我现在相当于十分的白小虫,加上我融合了祖庙奇阵,可添五分的祖庙力量,再添不知道多少分的黑炭,因为他被炸掉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没能吞噬到多少。最后,加你那一分……嗯,这是多少分——”
没错,不知不觉间,天行容若已强大如斯。
一个紫金龙必须正视的对手!
不像初始草草凝结成珠,如今的天行容若因为祖庙力量的死亡,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下,融合了它的核心祖庙奇阵,领悟了如同浩瀚星海般的阵法奥义,并将其整体拓印进自己的灰珠子,提升并巩固了本身结构,使之变得更加稳定,更加强大。
如今,紫金龙凝神望去,看到了祭台方向,静静地悬浮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灰珠子。
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
此时天行容若所化身的灰色珠子表面的石质化早已消失不见了,反而极引人注目的灰色光芒变得更加耀眼夺目了。
由于灰色光亮十分引人注目,紫金龙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秒后,发现自己如坠入无底深渊,感到脑域中的源力不受控制地蜂拥而出,吓得他赶紧转移了自己的目光。
此时此刻,灰珠子,给人的感觉,已有六七分三彩珠初始的模样。
一样的气势滔天,一样的深不可测!
因此,听完天行容若这么一番话,紫金龙不能不承认,这一场长达一夜的战斗都被这个该死的天杀体看在眼里,并一直都在算计着胜率,等待着最后的翻盘。
就连三彩珠里面的黑白双龙都不由唏嘘不已,欲哭无泪。他们都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三位神一样的存在,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连拿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龙游浅滩遭虾戏。不知多少万亿年前黑白双龙降临此方天地开始,紫金龙就不断与黑白双龙殊死战斗,早已伤及本源,不得不在万年前三龙合力自我封印,进入了漫长的沉睡。
醒来后,还没来得及恢复,又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恶斗,还被眼前这个怪异的天杀体渔翁得利,使得本源连连受创,憋屈得被紫金龙强行镇压在三彩珠内。
“小家伙,你可要遵守承诺啊,别向这条小蛇屈服。我们可都是拼了性命才创造出这种局面,如果你不能尽最大可能削弱他的话,我们都要遭殃的……你,你的亲人,都要死的——”
尽管天行容若已经表达了要抗争到底的决心,但黑白双龙还是怕。怕他或者紫金龙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会选择先干掉他们两个。很明显,他们这种临时同盟的契约性还是太不值得信任了。
此时的紫金龙确实是进退两难。
一方面,天行容若的话已经击中他的软肋,但他却被黑白双龙操控三彩珠的排斥在外,无法进入里面跟他们拼命,而留在外面,极有可能会像一个靶子被天行容若虐打,甚至吞噬。
即使如此,紫金龙依旧不肯放下龙神的架子向天行容若低头,甚至还威胁道:
“小混蛋,你可知本龙神乃此方宇宙的保护神。此间万物生长,皆与我息息相关。如我被削弱到一定程度,必将引起大祸。那时,星空坍塌,生灵涂炭,你的亲人都会最先死去。你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没等紫金龙将这个惊天动地的秘密继续往下说,白龙明显低沉的声音就驳斥说:
“该死的小蛇,这时候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天地宇宙都有它自身的运行规律,你也只不过是这方宇宙活得最长的最强者而已。顶多就是一个守望者,守着这块土地的老农而已,配不上神明之说——”
“我与黑炭在异世界生死相斗,误入这里,又在这方宇宙斗争了何止万亿年。期间,辗转了多少星域,毁灭了多少文明,就这,你还配称保护神!再说,没有你的年月中,人类还不是照样发展,还可能发展得更好——”
白龙生怕天行容若被紫金龙蛊惑住,一连串话里带刺地回击过去。
紫金龙一听,就差没吐血。因为他发现天行容若的灰珠子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过,话说回来,白龙的那种担忧,明显是多余的。
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天行容若已经得到了黑白双龙的认可,同时被他表现出来的实力给误导了,从而忽略了他仅是一个出生不过六十天的婴儿。
除了战斗天赋过人以及天杀体的诡异惊人以外,天行容若绝对算得上一张白纸。
确实,天行容若仅在琴声幻境中听过陈秀儿讲过无数故事,却不代表着他已经拥有完整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因而也不可能明白紫金龙和白龙之间那短短几句话所透露的东西,具有何等重要性及震撼性。
要知道,这一切如果被外人所知晓的话,将会为如今人类联邦带来何等颠覆性的改变。
只不过,天行容若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强烈的危机感和求生本能驱使,以及对紫金龙“龙品”的不信任,使得他十分清楚紫金龙对自己的巨大生命威胁,所以他打算不继续听三龙的口水战,而是直接干脆地进入战斗状态。
面对此状,紫金龙看了天行容若很久很久,深深叹了一口气。仅从今晚罗里吧嗦的行事方式来看,自己早已不是巅峰时期的守护龙神了。虽然他相信自己还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每一种也必然是惨胜。
而惨胜的结果,恰恰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毕竟还有黑白双龙这两只异类在旁窥视。别看他们现在半死不活的,到了关键时刻,肯定还是会有致命一击的。
实际上,不仅是紫金龙,就连黑白双龙此时也突然意识到了眼前不可收拾的严峻局面,心底不由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现在僵局,是一种微妙的6平衡。
无比虚弱的黑白双龙对紫金龙或者天行容若任何一方都产生不了威胁,天行容若自然也对付不了三龙合体的三彩珠,但紫金龙和天行容若稍微有点合作的意思,黑白双龙绝对会倒大霉,甚至身死道灭。
令人无比庆幸的是,天行容若还是一个孩子,他爱憎执念十分分明。又或者说他有着天杀体妖孽般的聪颖,懂得权衡利害,所以没有任何和紫金龙握手言和的倾向。
再者,紫金龙向天行容若也没有提起联手之意。
二者的反应,让黑白双龙大大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上的巨石也稍微放下了。
“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们家族之前说好的条件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内,你们必须找来一百个跟你一样奇特的天杀体。如不然,你们要死!你们家族也要灭!”
果然。
眼下,紫金龙只能委曲求全,重新提起之前天行家族专门供奉他们三龙的条件,以图他日再报今日之仇。
“嘿嘿,谈条件我不懂,我只会计算。阿妈最聪明,让阿妈跟你谈——”
历经生死,天行容若心智早已不是一个婴孩,最基本的多少好多少坏,他还是非常懂得计算的。但更多的人情世故,大局权衡,不是他一个小屁孩能给出答案的。
所以,天行容若十分聪明地把皮球抛给了他认为最聪明的人——母亲陈秀儿。^
“阿妈,我打赢了——”
天行容若化身的珠子停在地上陈秀儿略显僵硬的脸颊上,轻轻弹了两下,又活奔乱跳的围绕着陈秀儿欢呼着,见母亲没有回应自己,他干脆散出一个七彩保护罩,把陈秀儿的身体扶靠在洞壁上,继续盯着那紧闭的双眸,非常坚定自信地说:
“阿妈,你快醒醒啊——你再不用害怕了,容若已经可以保护你了,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好像察觉到陈秀儿的异样,天行容若疯狂运转珠子表面的七彩源力晶,揉成雾状,源源不断地送入陈秀儿的脑域,使得她整个身体都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只可惜,无论天行容若怎样努力,陈秀儿也没有醒转的迹象。
或者准确地说,陈秀儿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对陈秀儿来说,这六十多天绝对是她最难熬的日子。先是因天行军迟迟未归而心力交瘁,后是频频营造琴声幻境与容若相处,再是三龙神大肆吞噬她的生命力,最后更是不顾性命联手天行六兄弟对抗三龙。
如此种种,一次次掏空了她的身体和灵魂,最终来不及和任何人道别,就无声无息地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