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一事已闹得人心惶惶,即便炎炎夏日,宫中之人也感到了一丝寒意。
连这世人眼中固若金汤的宫中都混入了敌人的奸细,似乎立时便可被侵入,还有安全之地么?
塔塔想到这里,拿茶杯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淡褐色的汁水晃了出来,落在桌布上,留下一抹黄晕。她惊醒一般站了起来,低头道:“主子……”
“我知道你怕。”艾琳没有责备她,轻抚她的手,宽慰道:“有陛下在,我们不会有事。”
塔塔不语,王,那个冷情冷心的男子。
艾琳十四岁时族内发生内乱,父亲将她与兄长送往越尧避难,因而结识了现在的王,吴广与昭王吴昱。吴昱从小就只对领兵打仗有兴趣,为人桀骜不驯,不喜讨女人欢心。而吴广风趣幽默,很快赢得了小女儿家的芳心。两年后艾琳回到西部,两人仍有书信往来。
她一直梦想成为他的王后,直到两年前,他迎娶了班瑞公主,噩耗般的消息传来后,塔塔曾亲眼见证的她的憔悴。那么美丽明媚的一朵花,仿佛一夜之间凋谢、枯萎。
现在,一场政治联姻,他竟叫她嫁给他的弟弟!而公主却甘之如饴。塔塔不明白。
“他的人在,心在。够了。更何况,这也是我的责任。”
男人的政治,总是要女人去牺牲么?塔塔不明白,便也不想明白了。她只是一个侍女,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会是他么?艾琳不禁有些欣喜,等到转过身后,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吴昱。
她无法掩饰脸上的失落。
“怎么,看到我便这般失望么?”吴昱一挑眉,哂笑道:“奇怪,对于嫁我一事,你也没有很抗拒。”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退缩。
“我不过遵从王兄之命,为了两国的关系。”她也不避开他的目光,直视他,回答得不卑不亢。
“你倒是个好妹妹。”吴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不再看她。
他看起来有些愠怒。
今天早上的朝会上,他主动请缨,三月后要带兵攻打齐楚,王兄却终是将领兵的任务给了孙建甫,理由是他那时才新婚不久,不宜出征。
呵,不宜出征么?还是怕他建立功绩,夺走王的光辉呢?
他从来没想过要从王兄的手中夺走权力,可他始终没有感受到兄长对他完全的信任。上战场杀敌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这样而已!
他这样想着,握拳的手不禁又握得紧了些。然而,他终究不愿向女人发火。
这一切,艾琳自然不会知道。她看着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半晌,她才问:“你在这儿坐着做什么?”
“遵王兄之命,保护你。”他赌气道,“反正你以后也要天天对着我,觉得烦,不如早些习惯。”
“孩子气。”艾琳闻言轻笑。
“你又懂什么?”吴昱站了起来,“罢了罢了,你这里闷得很,想来你也死不了,我不如去听曲儿。”
走到门外又仔细吩咐了郑奎,要他务必小心谨慎,这才离开。
就在这时,城中又发生了惨案。吴广的叔叔谢王一家上下十余口人一夜之间毙命。这已经是贵族被杀的第三起案子。杀的是王的亲叔叔不说,且在现场留下了“四公子”三个字。多么的明目张胆!这对王权的挑战已经到达了顶峰!
王紧紧蹙起了眉头,心里默念着“四公子”三字,直恨得牙痒痒,“查!给孤查!这么大规模的作案,一定有钱财上的支持,既然有钱财往来,就给孤查到源头!堂堂一个越尧国,竟会被一个‘四公子’搅得这样不安定么?”
“是臣无能,臣失职!”
大殿里闻言早就跪倒了一片,尤其是掌管王城治安的李舒行,感受到了王的怒气,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你。”见到陛下点着自己,李舒行更是低下了头,不敢仰视。
“就由你去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也随谢王一家去吧!”
李舒行唯唯称是,俯首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