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没想到,为了编曲,二姐竟然这么累,这要是搁自己弄,没有原曲的基础,他能找到南北才是稀奇。
看来还是得尽快弄懂五线谱,至少再默写原曲的时候,能加快进度。想到这儿,周易决定把剩下的歌词都藏起来,等上个一年半载,自己把原曲抄下来以后,直接交给二姐就好。
事实上,周易根本没想过,周娜这样,跟他有很大关系。
《林中鸟》和《我们不一样》,前世原创作者都是男生。这女生和男生先天的不同,就造成考虑事情的角度就大有不同。
周娜本来也不是学编曲的,她可以说也是初学乍练,这得有多大的脑洞,才能体会一个男生创作时的灵感。再加上,周易三假一真的原曲片段,完全把周娜带偏了,周娜现在能找到感觉,已经是天赋过人了。
不过身在局中,周易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周蓉虽然是局外人,但她也不知道周易是复制粘贴的,谁都没想到,那就只有继续痛苦呗。
周娜的心思放在了编曲创作上,周易就有了更多的空闲,虽然之前定下了目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放弃就只能暂缓执行了。
有了空闲,周易就有时间继续年前的计划。
土地承包。
之前是打算找小舅出面的,不过现在周易不这么想了,自己的钱来路正当,有底可查,不用在意别人怎么想,那为什么就不能自己直接出面做这个事情。
想到就做,不再耽误时间。
楚城市虽然是小地方,但不乏能人。改革开放到现在,流传最广的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特别是初期,法律法规还没有跟上改革步伐的时候,就有那些钻了律法空子的人,赚了钱还被当做改革标兵,而其中有一些根本就是社会游民的混子,例如,张汉涛的亲叔张金明。
上湾村。因为长江支流流经这里的时候,再分出的支流在这里拐了个大弯,于是就有现在的这个上湾村。
周易的姥爷就是上湾村的肖姓村民。肖姓在上湾是大姓,村里的五姓人口,肖姓就占了百分之五十,这人多力量大,所以有好几任村支书都是姓肖。
周易虽然是肖家的外孙,但也是沾着亲的,有不少乡亲都认识他,相对的,办事也会便利许多。
现在的村支书,是小舅肖玉林的堂叔,肖金魁,周易得喊爷。
魁爷在九八年的时候就会换届退下来,记忆里好像是村里的姓刘的一个中年人当选,这要不赶着趟赶紧把事情落实了,以后再办可就没这么便利了。
改革开放,去粤广打工的人潮涌动,村里百分之八十的壮劳力都去了,现在在村里转一圈,除了老人就是小孩,留守的妇女都不多,无他,荒滩多良田少,养不活人啊。
周易去的时候,魁爷正带着孙子在吃早饭,周易这个时候到,也是怕见不着人,村里人少,事可不少,老一辈的人又闲不住,哪像现在的,办公室里坐着多舒服啊。
“魁爷,吃饭呐。”
“哟,是金勇家的小三儿啊。”
『恨死这个小三儿了!』
周易眼皮跳跳,还是笑着个脸接话。
“哎,是我。”
“有事?吃过没有?一块儿吃点儿。”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才来的,我有点事想找魁爷。”
“哦,行,等我这一口。”
……
“魁爷,我找你,是想打听下,咱们村里土地承包的事儿。”
“承包?谁承包?你舅?”
“不是,是我。”
“你?~”魁爷极是意外。
“嗯。”
“你承包了能干啥?小娃娃的,你姥爷倒是把好手,可惜命短,你小舅,嘿,边儿去,到你,呵呵,娃子诶,你能认识种子我都算你能耐。”
“呵呵,爷,我承认我种地还是天打雷劈的料,可我想承包也是真做事的。你想想看啊,现在都改革开放了,城市发展也快,到九五年,村里百分之八十还是是农村户口,现在都买了商品粮户口,现在属于村里的人还有多少口了?”
“……”
“上湾村虽然离市区远点儿,但也有限吧,依这形势,早晚得改变,现在连张大头都改行当老板,以前是混子,现在不也是市政府的座上宾嘛,再说,村里就那么点儿地能养活人,要不是荒滩多,也不至于这么穷。”
“是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都没什么人还吃水上这碗饭了。”
“谁家还靠打渔养活一家子人,什么都得花钱,而且孩子身上更得花钱,要不也不会出去打工了。”
“行了,这些道理我不比你明白?用不着你小子给我上课,就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那我就痛快点儿。我要地,盖大棚,开鱼塘。”
“大棚,现在家家都有,还缺你一个?我包给村里人致富不好?鱼塘?你出去看看,还少了?还不是弄不了几个钱。”
『那是你们各自为战,太分散了好吧。』
“是啊,有做的,但我还是想试试。”
“你啊,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地就那么多,自己人都还分不够。”
“我承包的多,也不要你好地,南边儿的那片荒地包给我就行。”
“南边儿那地村里建沙场了。”
“魁爷,您老不厚道,建沙场?这片儿有沙吗?不然他张金明早来了。”
“嘿,小兔崽子,还唬不住你。”
“魁爷,你直说,如果我承包,你要多少?”
“什么我要多少!?胡说八道!就算是荒地那也是村里的,不是我个人的。”
“行行行,我打嘴,我错了。”
“三千。”
“三……魁爷,你要宰也不用这么狠吧,承包荒地而已,就是杀熟,好地也才三百一年吧。”
“长租最少三十年。”
“魁爷,耍我玩有意思?”
“不耍你,而且我可以做主,把那五十多亩都划给你。”
周易纠结了,三千一亩,五十亩就十五万,先不说价高不高,光以土地使用权来说,长远考虑,就应该坚定的拿下来。
可问题来了,钱从哪儿来?从股市里把钱撤回来?这不划算,现在把十五万放股市,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赚近三百万,这好事到哪儿都抢不到。地今年拿不到,明年也可以,就算高价,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今天的事儿,魁爷肯定会传出去,这也许是个机会,不行就赌赌明年上任的刘支书也会答应。
周易还在那儿合计,这边肖金魁笑了。
小崽子,半大不大还来搞承包,你才是来消遣老子的吧,真当老子治不了你?
“周三儿,我告诉你,你老子是英雄,你可不是好汉,今天我就当你来陪爷爷闲聊了,现在赶紧滚蛋。”
『行,今天就承你的情。』
“魁爷,您老心思我明白了,我也不说了,等我哪天成了好汉,我来还你这人情。”
“呦呵,有种,行,爷爷等着你。”
山水有相逢,明年兴许就回来了。
事情虽然没成,但收获也不小,至少给了周易一个好消息。
不出意料,两天后,小舅就找上门,他关心的不是周易为什么承包,而是钱从哪儿来。
“三儿,你哪儿来的钱去搞承包。”
这事儿周易得先支棱过去,好在提前准备好了托词。
“我没钱,我哪里会有钱。”
“那你还跟老魁头谈承包?”
“这事儿说起来还和舅你有关系。”
“跟我有屁的关系,我又没让你去。”
“起初就是准备拉上你一起的,只是七耽误八耽误就没跟你说过。后来我就想先去问问情况,谁知道魁爷直接就把我撵出来。”
“拉上我?我承包地干嘛?吃饱了撑得?”
“建大棚种菜,开鱼塘养鱼啊。”
“多新鲜啊,有那么多人再弄,你看着几个赚钱了的,光看见贼偷吃,没见着贼挨打。”
“那我就不知道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要做就是学习,别一天天没落的,赚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就是那么一想,想到了就去找了,又没想那么多。”
“所以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行了,我的话记住了?别以为你爸你妈不在,就没人管你了,该抽你不会少。”
“是是是,舅,我记住啦,保证不给你惹事。”
“走了,小兔崽子,劳老子担心。”
“小舅,慢走。”
地当然还得租,就魁爷的态度,新上来的村主任多半也会考虑的,毕竟村里的金库也缺钱。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周易也只是顺势而为,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等到事情真办成了,估计小舅真的会狠揍自己一顿的,因为被骗,影响了娘舅的面子,这叫还我漂漂拳。
拿了五十亩地,那就不再考虑建大棚开鱼塘了,直接就弄个农家院,再有两年,老百姓手里有富裕了,该享受的不能少。而村里建大棚开鱼塘的也有销路了不是,荒滩的下风口再起个圈,鸡鸭猪牛羊都是可以养的,自用不外销,绿色生态无污染。
有了起点,就有了思维发散。
周易想着把农家院发展成自建连锁模式,衣食住行,这吃饭是必不可少,就来绿色实惠的套路,这要是弄起来,也许真不得了。
可以在昭阳市下属的八个县市,都找一块类似的荒地,提前布局,低价拿地。现在是城乡结合部,保不齐将来就是城市圈,怎么看都不亏。
楚城人爱吃,都想着方儿的变换花样,这在昭阳地区是出了名的。要搞农家乐,就搞特色,自产自销又吃得放心,花样还不少。
想到深处自然乐。一想到自己有机会成为连锁品牌的创始人,周易就嘿嘿直笑,口水都溢出来了。
————
“周易,能借我点儿钱吗?”
“干吗?借多少?”
“三……五百。”
“你要钱干吗?”
“我有用!你就说借不借吧?”
“借,你都开口借了,我能不借吗?明天带来给你。”
“嗯。”
……
“周易,也借我五百呗。”
“滚!怎么哪哪都有你呢?”
“我靠,那吕静开口你就借了,到我这就不行了啊,那借两百总行吧?”
“我说,滚~借给你两毛就有。”
“重色轻友,咒你被女人坑死!”
“哎呀?敢咒我?我踹死你我,别跑!谁跑谁是孙子。”
周易追着金涛捶。
……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又到了冬天,穿得厚厚的棉衣,周易直劲儿的动着脚,这个冬天格外冷,这么多人在教室,还是觉得身体没什么热乎劲儿。
“吕静,最近好像长胖了啊?”
“有吗?”
周易怎么看都觉得吕静变胖了,脸上有肉还圆润了许多。
“比以前好看,以前瘦的跟什么似的。”
“我那是衣服穿多了,我就是脸上有些肉,我不胖!”
“行行,你不胖,我说错话!”
“我现在不想理你!你走开!”
“发什么脾气啊,好不叮的。”
“你走不走?”
“走,走,莫名其妙。”
……
“嘿嘿,被撅了?”
“我去,老子最大的错误就是……”
“就是啥?”
“就是交友不慎!”
“你……妹。”
周易现在忌讳骂“妈”,“妹”一词就提前交会了金涛。
“我没有妹,但是你有!”
“我……太阳!”
“那你要先能上的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周易显露出毒舌的属性。
“我靠,你。”
“损色!”
“这又是哪儿的话?”
“损粗!”
“说人话!”金涛郁闷的掐着周易的脖子摇。
周易鄙视的表情看着金涛,弄的金涛更郁闷了。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
这就是重生啊,连毒舌攻击都有优势,谁让你金涛现在还不认识东北小损色。
前世“逗逼”一词影响了全华夏,连带着凡人都沾了些逗属性和比属性,如今,周易的逗逼也成了显性基因,已经在感染传播。
人生欢乐多,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无知觉。人总是在幸福和欢乐里走丢了,又在后悔中想起找回光阴。可惜了,错过了的终究还是错过了,主观也好,客观也罢,它都在那看着你,不闻不问,就是看着你,也许……没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吕静总躲着,周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想找吕静单独谈一谈,可她老避开,不给他机会。
有一天,周易觉得很不好,吕静脸色看上去很苍白,那种病态的白,嘴唇也看得出青色。
“吕静,你脸色白的很,怎么了?”
“我痛经。”
“痛经?要不还是请假,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我不去医院!”
“……可看你反应这么厉害,真的,咱们去医院吧,我去帮你请假。”
“不去!我说了不去。”
吕静的反应更激烈,声音也陡然增大,四周的同学都在看。
“呃……好吧,有事儿你喊我。我先去帮你弄些热水。”
吕静没有理会周易,趴在桌子上埋下头。
这一天,吕静没再理周易,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哎呦,失恋了?”
“……”
“别苦个脸,搞得好像你还真是人家男朋友似的,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
“好吧,你知道还能这样,我也不想说你,你心里清楚就行。”
……
对于吕静的感情,周易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前世和今生完全就是两个故事。
爱情?友情?好像不是,又好像都是,说不清楚,相比前世的淡然,今生多了些苦涩,没有酸,就是苦,可又苦的淡漠。
一直到下晚自习,周易都苦着脸,稍微眼明一些的,都看得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大姐还没睡,平常这个时候要不在值班,要么已经睡下了。
“回来啦?”
“……”
“怎么回事?”
“没啥,有些小事,姐你别多心。”
“唉~”
嗯?周蓉的叹息,弄的周易莫名其妙,跟自己有关?
抬头看到周易看过来,周蓉楞了一下,然后才说到,“没事儿,今天在医院听说了一件事。唉~命苦~”
“怎么回事?谁命苦了?”
“一孩子。算了,跟咱家也没关系,说了更难受。睡吧,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
“……哦。”
周易失眠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失眠。
吕静不再理他,为什么?孩子?大姐说的,跟咱家没关系。可为什么自己会睡不着?
很烦!翻来覆去的烦!
周易不知道的是,周蓉也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