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对一些事物思考过度或是对某些人、物思念过甚,在入睡后便极容易出现做梦的现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日常生活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也容易在睡眠中以梦的形式再次呈现。大部分人都有做梦的经历,早上醒来,梦里所见还留在脑海中,成为记忆的一部分。梦到好的事物总是引人回味,但如果是噩梦,通常都不禁庆幸『幸好只是一个梦罢了』。
周易,一介凡人,出生平凡,生活平淡,有过美好的梦想,最终也归于平静,芸芸众生。
最近一段总是做梦,起初,周易并没觉得有问题,做梦嘛,不奇怪。可怪的是,梦里的人和事是那么的清晰,一幕一幕如同平行空间理论里的另一个自己的不同生活。
细致,清晰,如同电影画面一般。
最让周易苦恼的是,梦里的事情,感觉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似的,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
明明就是独生子,双亲健在,家庭美满,可却总莫名其妙的记起双亲已经相继离世,自己和两个姐姐相依为命。
搞得周易都神经衰弱了。
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最后神经专科的医生只是给周易开了少量安定之类药,周易又不敢吃,他听人说这类药会形成依赖,人还会变得木讷,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宁信其有吧。
买了安眠药服用,减少做梦,也没多大的效果,依然如故。每天顶着黑眼圈过活,精神萎靡不振,周易现在只想踏实的睡上一觉,不做梦,睡他个昏天黑地。
安眠药无效,周易就想别的辙,喝酒,白红啤的全拿出来,不停的喝,一直喝到自己断片,身体健康已经完全顾不得了,这东西实在是太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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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回归的时候,耳边能收到一阵嘈杂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哀乐。
『老天爷,求你放过我吧,我前辈子造了多大孽啊?你这么怼我?』
身体好似还停留在酗酒时的状态,软软无力不能动,以为还是在做梦,索性就不管了,死在梦里去球,周易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头。
但是身体的触感很明白的告诉周易,有人在弄自己,很快,脸上就感觉火辣辣的,疼的周易怒睁眼。
睁眼一看,周易懵了,都是熟人啊,周家亲近的族亲来了不少,而且还有两个女孩,也好熟悉的样子,是在哪儿见过?
“蓉娃,三儿这是急火攻心,没得事。”周家三老太爷安慰的问说到。
『三太爷我认识,可谁是三儿?我吗?』
“蓉娃,二娜,莫慌,醒了就好,三爷,你这边给帮忙招呼一下,我们送三儿去医院。”说话的是路叔,周大路,以前在周家洼当过村干部的。
这会儿周易虽然脑袋还有些晕乎,但思维还是清楚的,明白这是在说自己,趁着恢复了些气力,坐起来,然后突然就抽了自己一嘴巴,这个动作吓了围在身边的人一跳。
其实周易才是真正被吓到的那个,之前脸疼还没当真,这次自己狠抽自己一大嘴巴,右边脸都快麻了,才察觉事情不对。
周易此时有些懵,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五官就像是不停变换的脸谱,锁眉,梗着嘴。
这下,几人是真急了,这情况很明显是有大问题。
“二娜,赶紧去叫大成子,送医院。”路叔说完,俯身准备架周易起来。
路叔的安排周易也听到了,不过他现在无心顾及,他很慌,脑子更是乱的不行。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自己是醒着的,而且很清醒,但发生的事儿却不是自己记忆中发生过的,反而更像是梦里见过的。
他现在最想找个地方单独待会儿,捋一捋,医院的病房是眼下最适合的地方。
在医院,周易盯着天花板,完全一副任君折腾的呆样,扎针上仪器都没半点反应,脑子里却是翻江倒海一样,只见着脑波仪起伏的厉害。
『入梦?不可能!穿越?起点窝里异想天开的事,我穿越?!』
但眼前来去匆匆的护士,还有在一旁焦急的路叔,还……还有“自己”的二姐,无不在证明一件事,自己的感官没出问题。
这事儿透着诡异,周易根本想不到解释,而且从现在起,得时刻警醒,不要露出马脚,自己是叫“周易”没错,也有一些对这里的了解,但毕竟自己不是“他”,总会有细节忽略掉,身边又都是最亲的人,万一……
也许是药起了作用,周易慢慢冷静下来,思维逻辑也恢复正常,管它什么重生、穿越都好,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不能理解也得接受。
再死一遍回到原来?没有的事,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赌这个概率,谁能确定自己有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挂着点滴,周易感觉舒服多了,现在的情况也不算糟糕,至少人还活着,还有达成愿望的那一天。眼前主要的是想办法把这事儿应付过去,或者说给自己找个理由,让自己能从容不迫。
……
“二娜,你妈走的突然,三儿又受了刺激,周家现在就得靠你和你姐了。”
“叔,我知道,可是……”
周娜悲从心来,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
“节哀顺变吧,别怪叔多嘴,你们得好好的活,你爸你妈他们在那边才能安心。”
周易看着稳定不少,路叔又安慰起周娜,周家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放着是谁,也快垮了。
『爸妈都不在了?那今天是……?』
周易被刺激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都没有用手支撑着,就这么坐起来。好吧,这不是重点,爸妈的去世才是重点。
周易的一惊一乍,着实吓着路叔和周娜了。
“三儿,你怎么了?”周娜现在很紧张,生怕周易也有个万一。
“姐……姐,你说谁走了?你说谁走了啊?”周易越问越大声,哭腔也明显。
“三儿~别吓我,你怎么了?医生!医生!”
路叔先一步冲出门,去找医生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三儿,别这样,别这样,你听我说!”
“……”
周易沉默着,表情很扭曲,顷刻间,悲痛填满了心,那里很痛,真的很痛。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转身对路叔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路叔跟着医生出去,周娜姐弟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尽管周易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可这点儿理智已经被悲痛掩盖,是“他”的执念也好,是自己想念亲身父母也好,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悲痛,而无其他。
无声的拔掉针管,周易从床上下来,默默的穿上鞋,往门那儿走。
周娜看着周易的动作,却没有拦着的意思。
门外,路叔正跟医生说着什么,看见周易出来,上前拦住周易。
“三儿,你怎么下来了,你要干嘛?”
“路叔,不用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可你现在……”周易的状态让路叔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明白,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周易来到灵前,定定的看着,照片里那熟悉的容貌,勾起了相思,再相见却已是天人永隔,就像是一天之内送走了四位亲人,这种痛像针一样,把周易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儿子不孝,不能再侍奉你们,盼望来生再做你们的儿子,孝顺跟前。』
默默的惦念,欲哭却是无泪,泪孔好似封闭一般,不过要是有谁看到周易的眼睛,眼白已经完全变红,甚是吓人。
是啊,如今唯有默默地祭奠而已。
子欲养而亲不在,人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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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葬场又办了个简短的送别仪式,来送行的人又多了些,大多是妈妈生前的一些好友和单位同事。
亲眼看着妈妈的遗体送进焚化室,最后的一面,浓浓不舍,不舍的太多,一想到今后只能在脑海里回忆“父母”爸妈,周易“噗通”跪下,只有一声苍白的大喊,凄厉的声音,惹得在外面待着的两个姐姐瘫软在地,又是哭的死去活来。
收拾骨灰的时候,周易非常仔细,嘴里不知喃喃自语的在说着什么。
一直到将骨灰盒放进墓坑,周易都是机械的配合着,形似木头人。到最后,周易结实的在坟前叩了九个响头,站起来的那会儿才像是灵魂归位似的。
送走母亲的第五天,大家还沉浸在悲痛和思念中,家里了无生气,除开每天的两餐饭,三人几乎没什么动静。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人最突出的能力就是习惯,失去亲人的痛楚也会被时间抚平。
白事期间有忌讳,没人会随便来家里,他们三个也不好去别人家,倒也正好给了周易重新了解世界的时间,家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有的只是报纸和一台二十九寸的彩电,还有一些爸爸收集的内部期刊,足够了。
借着机会,周易对国情大势做了了解,除开一些关键的时间节点,很多人和事都变了,前世很多耳熟能详的大多不见了,不过这些距离周易太遥远,关不关注也无所谓的,现在东风已至,这才是重要的。
比别人多出来二十年的阅历,不管怎样,较之现在,周易还是有些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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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缺少真实感受,周易还是有些担心,家里的两个姐姐会不会发现自己的问题,身体本身没问题,这行为习惯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融入的,十几岁的身体,成年人的心态,细致入微起来,真能发现不同的。
装失忆不可能了,倒是性情大变这点可以试试看,毕竟是痛失至亲,也是可以接受的。
索性一装到底,眼下已是农历十一月了,就快过年了,而且之前商量的意思,年前不准备换红了,有白孝在身,还有忌讳。这样的话,潜移默化,过段时间,周易可以准备很多。
……
“之前大家心情不好,我也不多说了,现在你们该上学上学,别的也不用不着你们操心。”
作为长姐,周蓉首先发言。
“现在去学校,正赶上考试,我反正也没心思,还不如直接明年补考算了。”周娜有些不愿意走。
“为什么!?别给我找借口。我是大姐,现在我就得管着你们!”
“咱妈的事儿还没完,我不走!”
“咱妈的事,我决定同意法院调解,杨叔那边也去问过,对方也同意了。”
“什么!?就这么放过他们吗?之前不是商量过了,不接受和解吗?”
“妈不在了谁都难受,我也恨不得他抵命,可我得为你们考虑,不能不打算。”
“不行!我不同意!三儿,你怎么说?”
周易不说话,不开口,不代表不发表意见,周易直接用行动表示。不知在哪儿拿出来一截钢管,意思不言自明。
“绝对不行!三儿!你不准干傻事儿!”
周娜有些傻眼的看着周易走去开门,可周蓉不糊涂,冲过来抱住周易,使劲扽住。
“还愣着干嘛!拉住三儿啊!”
“哦,哦哦哦……”
周易配合着使劲拉扯一会儿,这才作罢,这事儿若搁在前世,周易肯定已经冲动的报复过去了,不会等到现在弄这么一出,也不是周易要玩心眼,毕竟这一世他是突然来到,理智尚在,再加上心有戚戚,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不准你们再有不好的想法。特别是你!二娜,不准你撺掇三儿干傻事!爸妈还指着三儿延续周家,你想我们以后怎么面对爸妈?现在!去上学!”
周蓉的愤怒周易能理解,痛失亲人确实难以接受,可生活还得继续,就像她说的,周家不能再有事了,伤痛只能交给时间,来慢慢治愈。
因为周易的行为,周蓉格外的担心,更不敢让周易单独待在家里。她害怕周易再做傻事,专门去了学校,找周易的班主任,找同学,请他们帮忙看着周易。
这一切,周易都看在眼里,心里格外苦涩,难以言表,背着大姐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嘴巴,仿佛这样能够减轻些愧疚。
周易不是没想过休学,可现在的情况看来是不行了,如果做了,亏欠的会更多。往事已不可追,为了自己,也为了心疼自己的两个姐姐,现在的歉疚将来只有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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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上学放学,沉默的如一块石头,凉冰冰的,不过,只要周易不惹事不出事,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楚城这地方,市区没多大,市区南边有个小市场,也叫狗市,原本是个花鸟市场,后来有人跑这来做点小生意,慢慢的就热闹起来,偶尔也会有些玩收藏的过来,交换或者卖一些奇石,古币,小古玩之类的。
周易趁着中午放学时间,每天在这里逛个一二十分钟,想试试能不能找到八零版的猴票,根据前世记忆,这八零版的猴票,是国内首套生肖邮票,在九六、九七年,一套就能在京都的市场上卖到二十万多呢,现在不知道确实行情,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周易不知道这边懂行情的人多不多,毕竟还没有进入全民信息化时代,很多讯息对于小县城来说应该还是比较闭塞的。
打听过,现在收一套需要两千多,看来这边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行情,或许有人知道,但也憋着坏,不管怎样,周易只想能弄到一套就行。
也合该周易走运,在狗市晃荡了二十多天,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法却碰到了。
周易碰上一位老人在摆摊,摊位上有一些旧的连环画和一些古币之类,周易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这老爷子还真有邮票。
抱着撞大运的心态,周易问到,“大爷,能看看你都有什么邮票吗?”
“邮票都是些老邮票,你想看?”
“您带着吗?”
“那倒没有,都放家里在。”
“那有没有生肖邮票?”
“生肖邮票?当然有,每年出的邮票我都有收集。”
“那能卖我几套吗?我想要兔的,蛇的还有猴的,我有两个姐姐,想一人弄一套。”
“喔~要三套啊,小伙子,这可要不少的,当年的邮票,现在可是升了不少,毕竟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没有了,现在也很少。”
『是啊,只有错过了才知道后悔。』
“您说个价,成不成可以谈嘛。”
“这兔的,蛇的,一套就得四五百,看你年纪轻轻的,有这钱吗?”
“有没有钱买是我的事儿,您就说说还有这猴的呢?”
“猴票可就有说法了,看你要什么样的。”
“还有说法?”
『你就痛快说吧,搁这跟你装,很累的。』
“这九二年出的猴票也就一两百多点,可这八零年的猴票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邮票吗?”
被周易的“无知”勾起了聊兴,老大爷开始给周易普及知识,听得周易手在衣兜里直握拳。
“总之一句话,八零版的猴票,现在得三千往上了,怎么样?还想买吗?”
周易强忍着心底的狂喜,握紧的拳头都不敢松开,生怕一口气泄了,让对方起疑。都说人老精树老灵,要不是周易是过来人,要不是老大爷看着周易还年轻,没放在心上,可能还真就让他疑心了。
“八零的猴票,差距这么大啊?”
周易为难,也确实为难,这年月,家里人均工资也才几百块,还有两个白吃饭的,如果不是周易打着赔偿金的主意,还真就没法弄这个。
可赔偿金是由大姐管着的,周易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她藏哪儿了还真不清楚,总之跑不过在家。
“大爷,别瞧不起人,加起来不就四千多块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哟,小伙子,还真不是大爷瞧不起你,你以为四千块是大水冲来的啊,你想有就有?”
“行,你等着,我这就弄钱去,我还就让你看看,这四千多我能不能弄来。”
“呵呵。”
“五天!五天之后我来找你。”
“呵呵。”
请将不如激将,只要这大爷真能三千卖给他猴票,最后是谁掉坑里还不一定呢。
(PS:邮票只是为了情节而定,是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小白也没接触过,不懂,只有靠想象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