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洲,王大善人的府第。
大厅里,益洲太守樊威、几个高级军官都搂着各自的美姬饮酒作乐,恶形恶相,不堪入目。
作陪的王大善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儿,颇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诡秘。
樊威突然以手掩腹,眉头紧皱,粗黑的面庞一片苍白,尽显痛苦表情。
“大人怎么啦?”
一个高级军官看到了异状,讨好问道,“大……”
他突然感觉到自已小腹传来剧痛,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看到几个同袍都捂着腹部,面现痛苦表情,他突然打了个机伶,手指王大善人,“你……”
王大善人笑眯眯道:“嗯,酒里有穿肠裂肚的剧毒!”
“你……为什么……”
腹内好似乎有尖刀在绞动一般,攀威痛得弓缩高大的身体,面色惨白无血,汗如雨下。
“到了阎王那,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一个悲愤绝望的军官强忍椎心剧痛,铮的一声,抽出佩剑。
不过,他握剑的手腕却被他怀中娇滴滴的美姬紧紧扣住,力量很大,如铁箍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那名军官也跟着倒下,七窍流着黑血,痛苦死去。
樊威倒下之际,看到另一个自已从内堂走出来,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无边的剧痛已完全将他淹没。
从内堂走出来的另一个樊威对着王大善人恭恭敬敬躬身,“神宫大人。”
王善人满脸肃容,“沧月的军队到了没有?”
樊威低头,“回神宫大人话,没有。”
王大善人眉头大皱,“岛田在搞什么?”
他略一沉吟,厉声道:“不能再等了,立刻集合队伍出发!”
“嗨!”
假樊威领命,匆匆离去。
很快的,益洲军营里传出集合的号角声,士兵们井然有序的列好队,等候军官的命令。
东平告急时,益洲太守不仅派出三万精兵增援,全城还进了战备状态,以防万一。
益洲原有五万精兵,樊威派出三万增援东平,如今城内仅剩下二万士兵。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士兵们虽然心中奇怪,太守大人怎么突然撤换了一些军官,但仍然服从命令,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王大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守大人的亲卫队长,几个美姬全身披挂盔甲,护卫在他身后。
樊威率中军刚出城门,一名士兵飞骑赶来,呈上一张小纸条,樊威接过一看,面色大变,递给了王大善人。
王大善人扫了一眼,脸色也是微变,咒骂了了一声,让樊威加快行军速度。
大战后的东平城,已经没有了往昔的繁华热闹,满城疮痍,一片破败。
彩云战旗飘扬下,全城的军民都在忙碌着修补破损的城墙,一个个干劲十足。
威远大将军许威大人统帅大军驻扎城外,与倭寇的五十万大军对峙着,已经足以确保东平城的安全。
披挂黑色战甲的寂伤离屹立城头,眺望对面倭寇的大营,帐蓬一座连着一座,刺眼的太阳旗迎风飘扬,密密麻麻的,连绵至视野的尽头。
南仿北的平地上,是威远大将军许威驻扎的二十万大军,再往后,是从各城调派来增援的零散部队,也足有十万之众。
倭寇的兵力强过我方,却龟缩不出,偶有小规模的零星战斗,都是双方的斥候在侦察情报时突然撞上开打。
倭寇似乎在等什么?
寂伤离的心中存有一丝不安,根据斥候侦察的情况,倭寇的大军却又没有丝毫异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吩咐手下加强戒备,以防倭寇半夜袭城。
处理完军务,天色已经很暗,他匆匆扒了几口饭,躺在床上休息。
这些天来,他忙碌得几乎要崩溃,人都瘦了一圈,一躺到床上便沉沉入睡。
迷迷糊糊中,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喧嚣声,不禁惊得跳起来。
“出了什么事?”
“报大人,后营突然冒起冲天大火。”
门外传来士兵惶惶不安的禀报声。
“什么?”
寂伤离只觉寒气自背脊冒起,英俊的面庞一片苍白。
匆匆奔上城头,他不禁吸了口冷气。
冲天大火映红了半空,已方后营的十里连营全被火海笼罩,凄厉的惨呼声与震天的吼杀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晚。
“全城戒备,东南两门点火!”
“骑兵北门集结,一二营南门集结,三营东门集结!”
寂伤离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同时派出斥候出城探查情况。
城下靠近城门的地方,在战争期间都堆有干柴干草,夜间点燃,把附近照得雪亮,是为防止敌人夜间袭城而设置的。
本来,有威远大将军许威统帅二十万大军坐镇,寂伤离取消了夜间篝火,如今已方后军营突然出事,篝火重新点燃。
数堆篝火,把城池附近照得一片雪亮,只是与远处那映红了半空的冲天大火相比,简直是苍穹中的几粒小星星。
横行肆虐的火龙借助风势,迅速漫延,很快就把彩云国后军的十里连营完全笼罩住,冲天大火映红半空,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晃动的火光中,无数士兵哀呼奔逃,无数火人挣扎惨嚎,一支从黑夜中突然杀出的军队突入逃命的士兵群中,疯狂砍杀,后军营完全变成了人间炼狱。
后军营起火的那一刻,威远大将军许威正端坐中军帅帐观看地图,考虑着如何破敌,突然听到后军营那边传来的阵阵惨嚎声与震天吼杀声,立感不妙,喝令全军出营集结列阵。
大军迅速集结列阵,前军面对倭寇的军营,他坐镇中军,左翼一万骑兵,右翼靠近后军营,他布了一万五千骑兵。
后军面对的是后军营,士兵铁盾在前,枪兵在后,弓箭手押阵,组成一个个防御方阵,各方阵之前间隔很大,足有二十米之宽,后面的方阵则把空隙填补,形成品字形。
这样布阵,防御不是很严密,不过可以让溃不成军的逃兵通过,而不至于把阵型冲击得一塌糊涂。
后军营,第一波拼命奔逃的散兵如潮水一般涌来,恰好被两个方阵的空隙容纳,没有发生冲击方阵的现象。
后面,无数逃兵如潮水一般狂涌而来,逃兵后面,是敌人的步军在追杀,跑得慢的,皆被漫天刀光淹没。
“报大人,炎日帝国大军逼近前军。”
“守阵迎敌,不许退后半步,违令者,斩!”
坐镇中军的许威下达命令后,策马奔到后军阵前,借着火光前向观看。
敌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各部队的防线,袭击后军营?
“报——大人——”
一名满身污血,战甲破烂的士兵飞奔而来,扑到许威面前跪倒。
“说!”
许威神色平静,只是眺望前方的目光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这支敌军,到底是如何通过各部队的防线的?难道是先前围攻东平城时就预留了伏兵在附近的山林里?
但是,他大军抵达之后,派出大量斥候与少量部队把附近的山林全搜了个精光,根本没有发什么人,而且,山小林疏,根本藏不了多少人。
冷厉寒芒倏然急剧闪动,在夜幕格外刺眼。
许威发出一声痛哼,掩胸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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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生腋变,令人防备不及。
侍立许威身后的一众护卫咒骂着,有的扶住倒下的将军大人,大半护卫挥刀扑上。
装扮成已方士兵的刺客猝不及防下一击得手,挺剑直扑许威,却给一众护卫乱刀剁成肉泥。
“……君明接掌……中军为前……后军居中……前军殿后……缓撤东平城……”
许威下达了他在世时的最后一道命令。
左君明是他的副手,官封游击将军,在军中也有威信,由他接掌,多少能够稳定军心。
这个时候,主帅遇刺,军心必定动摇,唯有撤入东平城固守待援,是为上策。
至于后军营,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连串的命令之后,中军开始缓缓向东平城移动,帅旗原地屹立不动。
前有倭寇的五十万大军进逼,后有倭寇军突袭,在这严峻时刻,帅旗若移动,必引起军心动摇,二十万大军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左君明虽不如许大将军,但也是历经无数血战,靠着显示赫军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老兵,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中军一动,前面的倭寇便步步逼来,已经与前军接触交战。
至于后军营,那些四散溃逃的已方士兵,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能够保存手上这支力量,已经算万幸了。
后军各方阵奉命支起一片片枪林,以防止溃逃的已方士兵冲乱阵势,让后面追击的敌人乘机冲阵。
也幸好后面追杀的敌人不是骑兵,而是清一色的步兵,追击的速度不是很快,冲击的力量也不会很大,足够已方溃逃的士兵通过方阵空隙逃向东平城。
第二排的方阵缓缓向前推进,以便把各方阵的空隙填充,弓箭手已发射一排排如蝗箭雨,落入冲来的敌群中,标出一朵朵血花。各方阵完全合拢之际,敌人刚好冲到,首先是铁盾剧烈撞击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凄厉的惨呼声,双方绞杀成了一团。
双方总算接触了,接掌军权的左君明反倒松了口气,这股敌人的数量并不多,约摸二万左右,若不是后军营崩溃,前方五十万倭寇逼近,主帅被刺身亡,军心有所动摇,他有信心吞掉这袭营的二万敌人。
寂伤离屹立东城头上,神色沉静的看着已方溃败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进大开的城门。
斥候传回的情报是后军营被一支倭寇步兵袭营,惨失惨重。
他也如许威一样疑惑不解,这支倭寇的步兵到底从哪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