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其华淡淡一笑,讥道:“侯爷,怎么你们侯府里找出巫蛊害人之术,******还挺高兴的样子?”
他不说别人倒还没注意,一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连氏的身上,连氏来也来不及收敛的笑意就被所有人的尽收于眼底。
濯凌云眸光微冷,这个连氏平日倒是精明无比,怎么自从桃寒蕊与他订婚后却越来越傻了?
幸亏他早就作了准备,否则让他娶了桃寒蕊,有了这么个奇蠢如猪的岳母真是他的不幸了!
说来还是桃之枖更适合当他的妃子,人又聪明又心思诡异,再加上没有娘家亲戚的拖累,便是将来登基也不用担心外戚专权。
最让他心动的是丰沐恩眼见着就要掌握兵权,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只是桃之枖对他似乎并不是十分亲近,也许是她欲拒还迎的手段,也许是真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做出一个示好的行动来。
正好也能借此打击连氏,让连氏更有危机感,才能让他从连家得到更多的好处。
想到这里,他也脸色阴冷道:“桃侯爷,这巫术可是父皇明文禁止的,当初因着巫术之事宫里死了多少人你也是知道的,此事还望桃侯爷给我们一个交待,也让我们能如实的回禀父皇!”
桃居正心头一跳,恨死了这个用巫术害人的人,而连氏居然还喜出望外的样子,真是气死他。
他怒道“连氏!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氏连忙露出诚惶之色道:“我有错,我确实疏忽了没有管理好后宅,令险恶之人起了害人之心!不过侯爷放心,我一定给众位一个交待,一定会找出这个下巫蛊害人之人,给皇上一个交待!”
桃居正哼道:“那还不快查?”
转脸对濯凌逸几人陪着笑道:“不如太子,四皇子与世子爷随本侯去大厅休息一下如何?这里让连氏处理吧!”
濯其华阴阳怪气道:“这可不行,万一我们走了,侯爷夫人随便拿一个人来顶罪,那岂不是让真正狠毒之人逃之夭夭了?”
桃民正微窒了窒,这事连氏还真做得出来,当然便是连氏不这么做,他也会这么做,毕竟这个罪名总得有人承担不是么?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陪着小心道:“世子真是玩笑了,本侯岂是这种弄虚作假之人?那岂不是欺君之罪么?”
“你明白就好,希望抓到那犯人侯爷不会心软才是。”
桃居正脸色一正道:“怎么可能?本侯对那人恨之入骨,绝不轻饶!”
濯其华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这时沈嬷嬷尖叫道:“夫人,这绢人……这绢人……”
说到这里连忙掩住了唇,担心地看了眼桃之枖后又看向了濯凌逸他们。
这眼神落在所有人的眼里,便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事!这不是说沈嬷嬷从绢人身上找出了出处,这出处定然与桃之枖脱不了关系么!
濯凌逸温润淡雅的眸光落在了桃之枖的身上,见她淡淡如风,娴静如水,亭亭玉立于天地之间,尤其是唇间擒着一抹似讥似嘲的笑意,仿佛天地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下,瞬间迷离的他的心。
他优雅一笑,如玉如珠。
一阵风过,衣袂飘然,白衣胜雪,若仙临世。
濯凌云则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桃之枖,心里不免有些焦虑,难道桃之枖没有安排好?竟然让人认出了这个绢布来?如此来说,桃之枖也不如他想象的那般聪明!
一时间他对是不是要纳桃之枖为正妃又动摇了。
濯其华的眸光微深,从濯凌逸与濯凌云的表现上来看,濯凌云显然是不足为虑的,但濯凌逸的表现却城府太深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濯凌逸似乎对桃之枖真正的起了觑觎之心!
要知道濯凌逸这么神情自若的在一边旁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相信桃之枖的手段,第二种就是想看桃之枖应变的能力,从而试探桃之枖是不是有能力当他的太子妃,以至于未来的国母。
哼,他的人也是他们能肖想的么?
眼中冷笑更盛了。
这时桃居正眉头一跳,只能硬着头皮斥道:“沈嬷嬷,你支支唔唔是什么意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嬷嬷为难地看了眼几位贵人,欲言又止。
桃之枖冷笑, 明明是要陷害她却偏生做出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来,真真是恶心到她了。
当下只道:“沈嬷嬷,爹爹问你话呢,你有什么直说便是!当着这么多贵人面前如此期期艾艾的真真是小家气了!”
沈嬷嬷被说得老脸一红,气结于心,这不是指桑骂槐,骂她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台盘么?
沈嬷嬷当下也不客气,拿着绢人递给了桃居正道:“侯爷请看。”
桃居正只见那绢偶上插满了银针,密密麻麻地阳光中泛着阴冷的寒光,看人看了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更可恨的是绢偶与针之间还有一张黄纸,竟然是老夫人方氏的生辰八字!
“这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陈嬷嬷见了后惊叫了起来,急道:“侯爷,您可得救救老夫人啊!这可怎么办啊?呜呜,怪不得老夫人好端端的就不省人事了,原来是这种鬼东西在作了,呜呜,侯爷啊,这次这个鬼东西害的是老夫人,要是下次再害府里别的主子那可怎么办啊?”
桃居正本来就心里害怕,现在被陈嬷嬷这么一说更是心头一阵烦燥,当下铁青着脸道:“好了,别说了,本侯一定要抓出这幕后之人,绝不轻饶!”
连氏立刻打蛇随棍道:“侯爷,能做下这事之人定然不是侯府普通之人,弄不好还是主子呢!”
桃居正发狠道:“不论是谁国法论处!”
连氏阴险的笑了。
这时沈嬷嬷连忙道:“侯爷,这绢人好象是二小姐的绣功,不如问问二小姐,是不是曾绣过这绢偶玩时被人拿了去!”
这话说着是为桃之枖申辩,实际上却是认定了这织偶是桃之枖绣的了,说什么绣着绢偶玩的,这绢偶一看就不是玩具,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哪可能是用来玩的 ?”
桃居正微一愣后就对桃之枖怒道“:二丫头,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桃之枖淡定的接过了绢偶,左看右看后笑眯眯地来了句:“好绣功!”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都抽了抽,这也太文不对题了吧?现在是问她她绣的绢偶怎么在槐树之下,谁问她绣功了?
濯其华则眼睛如碎星般闪亮,与有荣焉的看着桃之枖。
“这绢用的是宫里的云锦天蚕丝,这线是用的是御用纺金线,连这针法都是用的是宫里御绣纺的双面绣,果然是巧夺天工啊,爹爹,您看是不是?”
桃居正额头一阵黑线,不悦道:“本侯没有问你这绢人用的是什么料,用的什么线,更别说什么绣功!本侯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绣 的!”
桃之枖眼一抬,委屈地看着桃居正:“爹爹也不相信女儿么?”
看着桃之枖泪眼婆娑的样子,如雨打芭蕉般的惹人怜爱,渐渐的与他脑海中丰氏的容颜重合起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声音也变得轻柔:“不是爹爹不相信你,而是在太子皇子世子面前你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才是,否则便是爹爹也不能保你是不是?你好好想想,这绢人是不是你房里谁绣的?”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要让桃之枖把罪名推给别人了,其实也潜意识的说明他也认定了这绢人是桃之枖绣的了。
桃之枖幽幽道:“爹爹这话说的,我房中只有绿翘与一个看门的老婆子,绿翘不喜女工怎么会绣这东西?”
桃居正心里一阵恼恨,心想这个女儿平日这么机灵现在怎么倒变傻了般?
濯凌逸道:“二小姐,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孤倒记起这宫里的云锦天蚕丝本就不多,连宫里的妃子也不够分的,只有年前父皇赐婚四皇弟与桃郡主时赐下一匹给了侯府,想来侯府里谁领了这蚕丝去也是能查得出来的。”
连氏一惊,极目看向了那绢人,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因着绢人小,花色也与她着人绣的差不多,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绢人用的料竟然与她用的料不一样!
一时间,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绢人,浑身发抖。
桃居正听了连忙道:“太子所言极是,来人,去查,查御赐的云锦天蚕丝到底还在不在!”
总管对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下人抱着册子跑了过来。
总管看了眼后道:“侯爷,这御赐的云锦天蚕丝是分给了二小姐了,您看,这里还有帐呢!”
桃居正打开一看,眼中露出了复杂之色。
而濯凌逸也颇感意外地看向了桃之枖 。
桃之枖微微一笑道“夫人待我可真是不错,能将御赐给大姐姐的天蚕丝给了我这个还在庄外的人,说来这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到象夫人这般贤惠之人。”
桃居正眼中露出一丝的疑惑。
桃之枖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桃居正的面前,纤指微伸,优雅高贵,拈起了那本帐册看了眼后,失笑了起来:“爹爹啊,没想到咱们侯府还是能人倍出啊,生生地把刚写上去的墨给做旧了!”
“什么?”桃居正勃然大怒。身为一府之主如何能容忍他人对他的欺骗呢?
“爹爹请看!”桃之枖胸有成竹侃侃而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张的纸与别的纸颜色有些不同?似乎更旧些?”
桃居正将纸对着光看了会后点头道:“不放在阳光下看还真看不出来,这张纸确实比它前面一张与后面一张旧了许多。”
“是啊,这就是典型的做旧手法,做旧有两种方法,一种叫直染法,一种叫熏染法。所谓直染就是纸放在了平面上,用排笔将隔夜的浓茶放在纸上以复的涂染让茶色完全浸入纸中,在此基础上,再用稀释后的食用醋在上面喷洒,使颜色均匀被画纸吸收。如此涂染多次,放置一会后纸张的颜色发黄,再过一段时间后,纸张的颜色黄中略显灰色。看上去就有了旧纸的感觉。熏染法,就是在东西做好之后,把纸放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屋子里用,用点燃椰子壳或者香火,冒出来的烟来熏。经过多日熏烤,纸张上就会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咖啡色。
这张纸明显就是用直染法染的,而且因为御赐天蚕丝不过半年的时间,所以不需要浸太多的时间,喷醋也很少,做假人只稍作喷涂后就烘干了送上来了。
爹爹您看,这纸是不是与别的纸相比有些皱啊?这就是湿了后快速烘干造成的。”
桃居正凑上去一看,果然如此,当下对准那下人就是狠狠一脚,痛骂:“兀你那下贱胚子,竟然敢陷害起二小姐来!说,是谁给你的胆子!”
那下人疼得扑在了地上,哭丧着脸道:“侯爷饶命啊,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去拿了库册来的,其余一概不知。”
“让库房的人全给本侯过来!”
不一会来了一干的库房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问了半天唯一说的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把桃居正气得要死,当下就要将他们拉下去打板子,可是这帮人倒是铁了心般被拉下去也不带吭一声的。
桃之枖讥讽一笑,眸光冰冷的扫向了不动声色的总管,要说是连氏能把这些下人调教的如此好,她是不信的,唯有这个总管让人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慢着!”
一道声音如九天凤鸣冲破云宵,制止了这些下人被挨打的局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发声之处,那一刻,桃之枖衣风猎猎,素裙飘飘,气势凌然。
濯凌逸的眼微眯了眯,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
而濯凌云则目光狂热不已,几近迷醉。
桃居正更是忘了这个少女是他的亲生女儿,露出了垂涎三尺的丑陋之态。
唯有濯其华用欣赏,赞赏,宠溺的目光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的移动则移动……
连氏则憎恨不已的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几个洞来,而桃寒蕊则神情莫名地笑着。
至于桃栖梧的目光几乎比得上毒箭了,如果是真箭的话早就将桃之枖射成了刺猬。
一干下人们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桃之枖……
只是当听到桃之枖的话后,瞬间全都瘫在了地上。
“爹爹,女儿无意中看到一方能让人说实话的办法,不知道爹爹可有兴趣一观?”
“噢?什么办法?”桃居正微迷了迷眼后立刻变得正经。
“烹煮!”她笑语嫣然,朱唇微启,那张让无数男人都趋之若鹜的唇间吐出了让人魂飞魄散的字眼。
“烹煮?那是什么?本侯倒并未听过!”
桃居正自然是没有听过的,他本是文职,更是闲职,不是管狱之人,听了十分奇怪。
而濯凌逸与濯凌云的脸则微变了变,他们身为皇室子弟,虽然不曾听说过,但顾名思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管更是脸色巨变,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不满十二岁的女孩,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话是由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是的,桃之枖是有意的,她的娘已经扶正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为了给丰氏正名,为了让远之有一个良好的环境生长,她不介意当恶人,来肃清这个脏肮的侯府!扫平一切的障碍!
这也是她将计就计的原因,就是为了翦掉连氏的羽翼,一步步的将连氏的势力吞食。!
微微一笑,语态悠悠,胜似闲庭信步,又似观花望景,神情怡然的让人羡慕,小嘴中却吐出完全不一样境介的话来:“所谓烹煮不过就是用一个大瓮,四周堆满烧红的炭火,再把犯人放进去而已!就这么简单,爹爹可愿意让他们一试?”
不过!而已!一试!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轻巧,好象这不是人命似的,仿佛只是谈论天气一般的这么轻松!
还一试!
这是能试的么?试一下就是个死字啊!
刚才还强硬如铁的下人们一个个哭天呛地起来,大喊:“侯爷饶命啊,侯爷奴才冤枉啊!”
桃居正被他们叫得一阵的心烦,也有心试试那烹煮是什么感觉,遂冷道:“来人,准备大锅!”
一看桃居正来真的了,顿时有人大叫道:“侯爷,不要动刑,奴才招,奴才招啊!”
桃居正冷睇着这些下人,真是反了天了,好好的让他们说不说,现在怕煮了就招了!真是贱骨头!
不过这些人是不能用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玩这里个愣的,将来还指不定怎么蒙蔽他呢!
“侯爷,是小二子,是小二子来到库房里说侯爷问起让奴才们一问三不知的,奴才们不该听了小二子的话蒙蔽侯爷啊!”
濯其华扑哧一笑:“侯爷,您这府上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啊,先是巫蛊之术,现在一个下人说话都比您更有威信,真是匪夷所思啊!”
桃居正羞臊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对连氏更是厌恶了,要不是连氏,他怎么能在几位皇子面前脸面全无呢!
都是连氏管理无方!
当下恼羞成怒道:“来人,将这些下人拉下去给本侯狠狠的打!然后给本侯全发卖了!”
“侯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一群下人哭爹喊娘得叫着,终于还是被拉了下去。
这时桃居正走到了刚才被他踢翻的那个下人小二子的面前,面目狰狞地看着他,突然……
他抬起了脚,狠狠的踩在了小二子的手指上!
“啊!”小二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眼一翻死了。
桃居正一惊,不敢相信的抬起自己的脚,看了又看,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有脚竟然踩死人了,他何时有了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