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锦觉的麦薇这突如其来的自尊心实在是有些棘手,揉了揉眉心道:“公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看,我就图个安稳,也不喜欢你的太子殿下,更不可能做皇后,你说你非要和我死磕做什么呢?”顿了顿,她继续做套:“我死了,对你也是没什么好处的呀。”
“你死了,我心里舒坦,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麦薇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隐晦的恶意。
“错。”沈云锦见她终于钻套,心中长长输了一口气,不过,在面上却是更加的诚恳。“你想一想。我若是真的死了,您真的能心里舒坦?”
“舒坦!”麦薇想了想之后,禁不住勾了勾唇,她非常肯定道,“若是你现在能自刎于本宫面前,本宫就不计较你绑架本宫的事儿,更不牵连你将军府。”
沈云锦心说:你可劲儿牵连吧,若是非死不可,能拉着程月如那波垫背,我也是心里舒坦的。
不过,现在她不想死,能拉垫背也不想死。
“公主,咱们还是说点儿实际点的吧。”沈云锦皱眉,但神情却诚恳,“前几****已经和你说过了,太子选我并不是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合适。但你反过来想一想,就这条件的,我大楚境内适龄少女合适的有多少?”
沈云锦狡黠地勾了勾嘴角。
麦薇被她牵着思路,这会儿微微变了脸色,可很快她就觉的自己看穿了沈云锦的用意,小下巴一扬,张口就来:“谁都比你好!”
“只要不是公主您,是谁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沈云锦毫不犹豫地戳穿她的心思。
沈云锦顿了顿,神色不自觉的凝重起来,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但真的谁都比我好吗?您再仔细想想。”
麦薇脸色不是很好看,神色变化了几下,还是要嘴硬的样子。
沈云锦不等她说话,就直接打断她的话:“我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大哥是虎贲少将。光就这娘家势力,也能刷下一片京中名媛去。你可能会说,这势力,我的姐妹们也有,还是嫡亲的,自然比我更好,也不辱太子的身份。”
她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耸了耸肩之后,才继续说道。“可是麦薇公主,您心底里真是这么想的嘛?一个和太子更相配的女人,真的比我好?”
说道这里,沈云锦直接停住了,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眼眸中带着一丝挑衅。“换句话说,我姐姐月貌花容乃京中第一美人儿,又是将军府嫡长女。她若成太子妃,公主当真能乐见其成?”
麦薇黑了脸,她跺了跺脚,越想越觉得火大,她瞪了一眼面前的人,道:“轻歌喜欢容世子,你们这京中谁人不知?”
“公主的意思是,沈瑜珞才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沈云锦微微挑眉。
不等对方说话,沈云锦轻笑一声,她摸了摸下巴,摇头晃脑说不出来的可爱。“唔……的确是,这是个破了相的,殿下肯定看不上她。对公主来说很安全。可是,京中比沈瑜珞好的少女多的是,你为什么觉得,除了我,殿下就一定选沈瑜珞呢?”
说到后来,这语气又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
麦薇被问地无语,可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与你条件差不多的也很多,为什么他选你?”
沈云锦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被这个问题都笑了,她神色无奈,笑道:“公主殿下,我终于等到你问这个问题了。”
彼时,楼上的传音室已并不是只有容澜一人。
楚言之微微挑眉,深邃的眼眸深处,带起一丝兴味:“选她就是因为她无权无势,并不为人所用,无知无畏么。这种理由说出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为什么还要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容澜先是惊讶楚言之的出现,但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的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浅笑道:“欲知后事,坐下细听。”
沈云锦嘿嘿一笑,神色肆意,就好像是偷腥的猫咪。“这京中有权有势的,自不止我父一人。可太子殿下觉得我最合适,自然还有一个谁都比不得的原因。”
麦薇眉头紧皱,一脸的不相信,她哼了声,对面前的人抬了抬下巴:“你且说说。”
沈云锦靠近面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容世子。”
楼上二人,闻言眉峰一跳,都露出一丝异样神色。
楚言之冷了脸色,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屑:“胡闹!她怎么能什么都说!来人,把那女人给本宫拎上来!”
容澜却拉了他一把,淡淡劝道:“且听她说完。这种事,全靠一张嘴。况公主也不见就信了。”
楚言之冷哼了一声,按捺下心底的杀意,思索了片刻后,道:“若是她多说半个不该说的字,本宫就杀了她!”
麦薇其实还真如容澜所言,内心不信。她狐疑道:“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堂兄妹?表兄妹?还是庶妹?”
说着,麦薇忽然神色一冷,继而就想找到了什么大纰漏,有些得意的拔高了声音。“沈云锦,即便你是容世子嫡亲的妹妹,只怕太子殿下也无需通过你来拉拢世子吧!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又何须你在中间牵线搭桥?!你吹牛也不先好好打一打草稿!”
沈云锦眸光清澈,神色格外坦荡,非常肯定的说道:“我与他曾互赠相思豆,共挽同心结。公主说,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这下,不止是麦薇,还有顾青都看鬼一样看着沈云锦。
而夏羽虽然惊讶,却是一脸“难怪啊”的表情。
“你、你你……你和容澜私定终身了?!”麦微磕磕巴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互赠相思豆那是情人之间会做的事儿,至于这共挽同心结。那是取两人头发挽同心啊!这是结发夫妻的意思。
沈云锦微微低头,面上飞红,眼眸更是好像带着水。“此事本不该与他人说的,但我见你也是真心待殿下,想必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便与你说了罢。”
麦薇眼睛瞪的大大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个让她恨的不行的“敌人”的形象开始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值得亲近的人。
沈云锦敛目避开麦薇那稍微有些期待的视线,心中深为欺骗这单纯的小姑娘而良心不安。
“子宁一心想帮殿下,现如今殿下举步维艰,又有一堆人等着将各种女人送入东宫。这些女人,个个都会是麻烦。若放进去,太子殿下就危险了。他们商议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来挡这方面的明枪暗箭。”
她顿了顿,语气一下子就坚定了起来。“我与子宁同心同德,自然也算殿下信得过之人。是以才入了京城……”
楚言之面色森寒,随手就将那杯子摔到了那传来声音的矮榻边上,冷冷看着容澜:“是真的?”他问的,是那互赠红豆,共挽同心结的事儿。
容澜知道他说什么,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面上什么波动都没有:“真也好,假也罢,这的确是说服麦薇最方便的。”
容澜垂下眼帘,掩藏住眼底深处的想法。
他心中其实在想:原来那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是这样的感觉。
沈云锦做的传音通道,都是用铜打造。
那边能传过声音来,这边的声音当然也能传过去。
只不过因为容澜和楚言之坐的比较远,这房间里也无捕音设备,是以才能畅谈。可楚言之那一茶杯,确实结结实实砸在了铜管边的。
清脆的脆片声瞬间通到了下面的密室。
麦薇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眉头紧皱,四处看了看:“什么动静!”
沈云锦是知道的什么情况的,心里问候了一遍容澜——她并不知楚言之也来了。
“许是老鼠打翻了茶盏,这地儿隐蔽归隐蔽,环境却不怎么好。”沈云锦神色淡淡,语气更是平静,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公主放心,你住的这地方,那是铜墙铁壁,老鼠进不来的。”
楚言之听完更生气了。这女人,竟然比他作老鼠!
“三小姐不知殿下来了,约莫是以为我出了差错。”容澜见他着恼,怕他坏事,赶紧解释道。
楚言之却更生气了:“你倒是护地及时!”顿了顿,他似乎还是不解气,咬牙切齿道,“不过你别忘了,这女人已经是本宫的太子妃了,你这辈子都甭肖想!”
容澜神色淡淡地,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只是道:“殿下今日不该来的。”
他依然是温润的做派,可是语气分明冷了几分。楚言之还在气头上,一听这话当即又要炸。容澜却抢在他开口之前,凉凉叫了一声:“殿下。”
楚言之与他相处二十余年,自然听得出,这是真的生气了。
他平日张扬跋扈,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内心里,对这个温温淡淡的容世子,却是本能地带着畏惧。此刻,这种畏惧终于苏醒过来。
楚言之不情不愿地坐回了椅子上。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麦薇微微挑眉,虽然语气还是不相信,可是心底却是有些相信了。
沈云锦神色淡淡的,相比起之前的情真意切,这会儿倒是随意了很多:“公主若是不信,自然可以想办法求证。”
麦薇不语。
“公主殿下,如今,你且站在我这些话都是真的上面想一想,若是我死了,殿下换一个能真的娶了的人,对你来说,可好?”沈云锦勾了勾唇,提议道。
“你……你们并不是真的?”麦微禁不住瞠目结舌,她张了张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遇子宁之前,从未想过嫁人。遇他之后,从未想过嫁别人。”沈云锦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却如裹了蜜一般软糯香甜。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半点不假。这似乎是沈云锦和太子楚言之在一起的时候,从未露出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