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夏荷早已经慌了神,却还在强装镇定,跪在地上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座上的程月如。
“这是她想要倒掉的茶水,被属下及时拦下了。”不理会屋里一众人,而是将托盘递给沈云锦,随后站在楚言之身后,屹然一副这是我主子的架势。
沈云锦掩下笑意,看向手中的托盘,一个茶壶,一个被磕的有些残次的茶杯,嘴角微勾。递给霍云。
“五石散这东西,世子比我熟。”
此时的程月如已经有些心慌了,目光狠狠的剜了夏荷一眼,那森森寒意令夏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霍云接过托盘,拿起茶杯在鼻下轻嗅,须臾,抬起头,看向沈睿,声音微沉:“这茶杯中,确实是有五石散。”
程月如相较于胸前的手猛地攥紧,心中快速思索,想着说辞。
沈云锦见状心中冷笑,随后开口高声呵斥:“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呵斥说的是夏荷,可是却令程月如也跟着一颤。
沈云锦见状,那嘴角分明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看的楚言之眉眼含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他也很想看看,沈云锦到底会如何。
“母亲平日带你不薄,你竟是会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简直畜生不如。”沈云锦痛心疾首的骂着,也不管会不会有辱女子家的斯文。
只想往爽了码骂,再者,在场之人,除了霍云,她也不必在谁面前端着,尤其是有楚言之在,她更加肆无忌惮了,再者,霍云此时如何看她,她也不在乎。
而一旁,楚言之脸上已经溢满笑容了,那模样就差大笑出声了,那眉眼中的愉悦毫不做掩。
沈云锦这几句怒骂,分明是在指桑骂槐,骂的是夏荷,可是怎么听都想再骂程月如一般。
程月如又怎会听不出来,脸色已经是黑的不行,不过也是深深的诧异着,这沈云锦竟是没有将她说出来。
看着程月如那副模样,沈云锦心中冷哼,程月如,别着急,迟早会到你的。
“三小姐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夏荷哭着摇头,姣好的面容此刻梨花带泪,好不令人怜惜。
“拿这些东西,你如何解释?”沈云锦勾唇,那淡雅的笑容在夏荷看来就如同最要命的吹命符,令人心颤。
“女婢不知,故梦居并没有五石散,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顾青,你来说。”沈云锦像是看小丑一般的看向她。
顾青闻言沉声说道:“我去故梦居的时候,就见这个丫鬟端着托盘,倒掉了杯中的茶水,正打算拿去清洗,便被属下抓了过来。
程月如闻言心慌不已,一时间竟是有些失态:“大胆,你一个奴才,可不要胡说八道。”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都是面色皆变,若是这奴才是沈云锦的人,骂也就骂了,可是这可不是一般的奴才,这是太子殿下的侍卫,更何况,太子殿下本人就在场,哪轮得到她来教训。
果不其然,只见楚言之嘴角笑容敛起,目光阴森的看向程月如:“怎么?沈夫人这是要帮本宫教训下人?”
那阴测测的话语刚出口,就令程月如猛地一惊,刚刚她一时慌乱竟是说了不该说的,一时间有些心慌,连忙起身:“太子殿下息怒,臣妇并无此意,臣妇说的是夏荷那个丫头。”
看着程月如如此模样,楚言之嘴角微勾,却是令人莫名的害怕。
“你主子也告诉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说吧。”
这句话是对夏荷说的。
夏荷跪着的身子轻颤一下,看向程月如,那目光带着求助,却是被忽视的很彻底。
“奴婢不知道那茶杯中有五石散。”夏荷低下头,此时她万万不能承认,承认了,就一定活不成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她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定然活不成了。
“这茶具府中都是有专人刷洗的,而且,这不过一刻钟 ,你便匆忙拿去冲洗,莫不是在销毁什么?”
“三小姐,这是大夫人的习惯 ,奴婢每日都是如此做的。”
夏荷说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主子,属下到故梦居的时候,就见她一副小心翼翼,避开所有人,将茶水倒在了墙角下的浅坑,然后将茶水埋上了。”顾青适时开口。
沈云锦闻言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夏羽:“合着你这是给母亲种茶叶呢。”
此话一出,楚言之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沈睿则是面色阴沉,有些事,到了如今,已是真相大白了,目光阴测测的看向程月如,直令她心慌。
而夏荷此刻面上一阵黑一阵红,泡过的茶叶埋进土里,怎么可能会长出茶叶呢,沈云锦这话明明就是在揶揄她。
“事到如今,想必也不用再继续说了吧,夏荷,你与我有何深仇大恨,竟是如此暗害于我?”
夏荷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了,不知道要说什么,跪在地上,十分无措。
“这等狗奴才,还不拖下去杖毙。”沈睿沉声喝到。
夏荷吓得不行,连忙叩首:“老爷饶命啊,大夫人,您救救奴婢啊。”
程月如眉心微蹙,如今张嬷嬷已经不在了,夏荷是她身边唯一体己的人,她自然是不希望她死的,可是又能如何。
“父亲且慢。”沈云锦轻悠开口,阻止了沈睿。
沈睿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个女儿,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伤了我的人,那自然是由我来处置,父亲以为如何?”沈云锦轻笑,那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是说着令夏荷绝望的话。
“你来处置。”碍着楚言之在场,沈睿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云锦看向夏荷,笑容轻柔温婉,却是令她感觉如寒冬腊月般冷冽刺骨。
“你让春妮被狗咬伤,以牙还牙,就拖出去喂狗吧。”一席话说的淡漠无温,一双没有波澜的眸子仿佛面前的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她本不是残暴之人,只是,有些事,越了她的底线,就绝对不会心软,今日只是春妮受了伤,若是这些时日她没有和卿玥习武健身,没有那份灵敏,那么此刻死的,就是她。
阿武可是连几个壮汉都能轻易咬死的,今日若非侥幸,怎能逃脱。
夏荷怔在原地,忽然哭喊着扑向程月如:“大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啊。”
程月如面露一丝不忍,如果可以,她多想救下她,可是她却是万万不能,今日夏荷不死,麻烦的就是她了。
“你去吧,看在你这几年尽心伺候,本夫人会善待你的家人。”程月如闭上眼,不去看夏荷,开口说道。
沈云锦唇角微扬,果然是母女,用的招数都是一样的,上次沈珞瑜不久是用青鸾的家人相要,让她背下了罪名。
夏荷身子一颤,忽然不在哭喊,而是重重的给程月如磕了一个响头,随后,就被小斯拉下去了。
程月如手掌不住颤抖,她这话的确含着要挟的意味,但是,她却也是真的会照顾好夏荷的父母,毕竟夏荷一直都是忠心于她,她怎么会舍得。
“如今这个交代,霍世子可满意?”沈云锦看向霍云,轻声开口。
霍云抿唇不语,满意吗,打杀了一个丫鬟,的确该满意的。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过下次的狗,想必就不会麻烦沈将军了。”霍云说道,声音淡漠,随后向楚言之行了一礼:“太子殿下,霍云有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楚言之抬手微摆,霍云转身出了大厅,也没再理会沈睿。
沈睿面色阴沉,霍云那句话可谓是十分的不给面子,如此说辞分明是信不着他将军府了,让他这老脸往哪儿放,想着,目光忍不住愤恨的看向沈云锦,碍着楚言之在场,一时间有火发不出。
“母亲,这以后,奴才要看清楚,如今这一个夏荷,差点给沈府惹了大麻烦,却不是太子殿下来的及时,想必霍世子也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沈云锦看向程月如,轻缓的声音带着关怀和担忧,一时间,将矛头指向程月如,也是在告诉沈睿,这事情,起因可是不在她。
果不其然,沈睿闻言面色深沉的看向程月如,看的程月如一阵心惊。
“既然事情结束了,那本宫也不多待了,云锦,陪本宫出去走走。”楚言之适时起身,向外走去,沈云锦轻笑跟在身后。
沈睿连忙前去相送,并嘱咐沈云锦要好好相陪,听到沈云锦面色一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出了沈府,沈云锦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留在府中的话,免不了有是沈睿的一番质问与厌恶,如今,就让他的怒气都撒给程月如好了。
“多写殿下解围。”
楚言之轻笑:“我也没想到三小姐如此能招惹麻烦。”
沈云锦闻言语塞:“是麻烦喜欢找我。”
半晌,才想起一件事,看向楚言之:“殿下不是在淮顺?”
闻言,楚言之轻笑不语,半晌,悠悠开口:“听说锦公子的聚香楼添了新菜色,本宫可是要尝试一番。”
说完,大步向着聚香楼的方向走去。
沈云锦轻笑不语,跟在他身侧。
如沈云锦所想,她离开了沈府,可是程月如却是遭了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要细细推敲,就能发现其中一二。
夏荷一个丫鬟,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定然是有人授意。
而那个人,除了程月如,还能是谁,要知道,沈府一共就那么几位主子,出去沈云锦可都是和程月如是一条线上的血亲。
聚香楼
进了清竹苑,沈云锦微微一怔,屋内,早有一人等在此处。
男子白衣似雪,清贵高雅,如玉一般的容颜带着百年不变的浅淡笑容,令人忍不住看的痴住。
沈云锦收回目光,进了包厢。
“发生什么事了?”沈云锦轻声询问。
相约在清竹苑,他们二人又都在,说没事她都不信。
容澜轻笑不语,坐在沈云锦对面,抬手倒了一杯清茶,自斟自饮,也不顾另外二人,楚言之倒是随意,走到一旁软榻,身子一倒,便侧身躺下了,懒散邪魅,好不惬意。
“殿下怎会回京了?麦薇的毒还没解。”沈云锦问道。
看楚言之这大摇大摆的莫要也不似偷偷回京,可是麦薇并没有去淮顺,他怎会回京呢?
沈云锦低估了小白的蛇毒。几番解毒,却是余毒犹存,要花费一些时日。
“你这么折腾她,她短时间内是去不了淮顺,但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对付你,就让丫鬟假扮她,随殿下回京了。”
容澜轻笑说道。
沈云锦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这么说来,麦薇一定对外声称染了风寒或是身体不适,要休养,没有进宫面圣。”
容澜抬眼望她,那温柔的笑意分明就是默认了她说道:“想什么鬼主意呢?”
沈云锦嘴角笑意深了几分,看向容澜,那目光中,颇有几分不怀好意:“想着,让她多躺一段时间。”
容澜闻言失笑,无奈的看向她,那目光中,似乎有几丝令人看不懂的情愫,比如楚言之。
目光不停的打量着二人,狭长的眸微眯,这二位,还真是和谐 啊,和谐的连他这个大活人都有点被忽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