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那杯茶?想来想去,唯一不正常是,就是那杯撒到她身上的茶水,她本还想沈云锦一个小姐居然会屈尊降贵给她倒茶,她还以为这个小姐实在巴结,却不曾想,那杯茶就是有问题的。
“汪汪。”凶犬越咬越狠,张嬷嬷已经没什么抵抗之力了,只觉得浑身的血肉都剥离了自己的身子,疼痛难忍。
“霍世子,你有没有办法拉开它,在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沈云锦蹙着眉,面色有些许不忍。
“三小姐,你为什么要害老奴啊,哎呦,三小姐你怎如此恶毒。”听到沈云锦的声音,心中充满怨恨,张嬷嬷嘶喊到。
这声嘶喊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沈云锦身上,皆是不解释色。
“张嬷嬷这是在说什么?我只是担忧您啊。”沈云锦满脸不解,带着惊诧之色。
“沈将军,你家这奴才可是好大的架子,主子求情不感恩,却是这样质问冤枉,当真是有趣啊。”霍云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沈睿脸色一沉,也是有些难堪,厉声一喝:“狗奴才,还不闭嘴。”话毕,转头看向霍云。
“世子,这里嘈杂,还是前厅请。”
霍云鹰隼般的眸子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张嬷嬷,抬步离去 。
程月如广袖下的素手紧拧着帕子,看着躺在地上不断挣扎哀嚎的张嬷嬷,面色有些苍白,张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跟了她好多年,如今这样,她怎么不心疼,可是沈睿和霍云那般说了,她自然是不能开口求情,若是在沈云锦之前开口便是还有一丝希望,可此时,却是万万不能开口的。
目光带着几分狠决的看向沈云锦,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沈云锦感受着程月如的目光,缓缓看了过去,嘴角扬起一抹淡雅的微笑,令人气的牙痒痒的。
“母亲,这里血腥太重,女儿扶您去前厅吧。”沈轻歌姐妹早就受不得这个场面,去了前厅,如今,只有二人和几个小斯丫鬟。
程月如冷眸看向沈云锦,可后者却似看不见,只是温婉浅笑,在这样的场面,露出这样的笑容,不得不说诡异,令人有些胆寒。
程月如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后,不得不轻笑将手臂放在沈云锦伸过来的手上,任由沈云锦扶着她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后面狗吠,哭喊声乱作一团,还有张嬷嬷声声的喊着大夫人。
“母亲,当初绯儿也是这样丧命在恶犬口下的吗?”远处哀嚎声还听得见,沈云锦忽然开口。
程月如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面色浮现一丝笑意:“想必是吧。”
沈云锦笑容敛起,扶着程月如的手有些发凉,她还是小看了她啊,那张嬷嬷与程月如,不会比绯儿于她的感情差,可是面前这个女人,只是那一瞬的气愤,就和没事人儿一样,她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心思。
这样的人,怎么不令人觉得可怖。
前厅,虽然已经备好了宴席,可是如今,谁又能吃的下去的?
两位小姐刚刚忍不住去干呕了几番,现在眼睛皆是红红的。
“三妹真是胆子啊,刚刚那副情形,我和四妹都是吓坏了呢。”沈轻歌看着落座的沈云锦,忽然轻笑着柔声开口,目光含泪,似有似无的看向霍云,那娇柔的模样,当真是令人怜惜。
一句简单关心的问候,让气氛诡谲起来,霍云也是蹙眉看了沈云锦一眼。
沈云锦轻笑:“今儿自小在乡野长得,两狗相搏,死伤也是难免的,见的多了,也是习惯了。”
这话一出,让沈轻歌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住,桌上几人面色各异。
她这话,是将张嬷嬷和那狗相提并论了?
“不愧是乡下出来的,见识的都是这般粗鄙的玩意。”沈珞瑜冷哼一声,讥讽出声。
“哈哈哈,三小姐还真是风趣。”坐在一旁的霍云却是忽然大笑出声,带着些许玩味儿的看着沈云锦,漆黑的眸略有深意。
若是一开始没有认出来,那现在,他可以很确定,沈云锦就是那日在城门口他见过的那对少年之一,真是如何都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女儿家,还是沈将军的三女儿。
听到霍云这话,沈睿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沈珞瑜的面色则是有几分难堪,瞪了沈云锦一眼,心中腹诽,果然是狐媚子。
“老爷,张嬷嬷已经断气了。”门外,一个小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沈睿脸色沉下,深沉的看着那名小斯:“死了就拖下去丢去乱葬岗,来着说做什么。”
那小厮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程月如,随后连忙下去了。
沈云锦心中冷笑,面色淡淡。
一顿饭下来,几乎没人动筷,将那名唤阿武的狗安置在后院的一处空院子里,霍云这才离去,并再三叮嘱沈睿照顾好阿武。
沈云锦领着夏羽春妮往香园走。
春妮对刚刚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一路上心不在焉的,而夏羽却是思绪万千,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沈云锦。
刚刚那件事,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与小姐有关。
而且,小姐今天当着张嬷嬷的面有意无意的提起绯儿,是有心,还是无意?
想到此处,夏羽猛地一惊,抬起头,绯儿死的那日,貌似与张嬷嬷有过交涉,难道……不敢再往下想,夏羽连忙压下心中的猜测。
只是心中对沈云锦的看法不由得改观了一些,府里人都道,三小姐冷心冷情,没有心肝,她却看得出,这位三小姐比谁都重感情,她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把那个绯儿,看的很重,很重。
沈云锦思索着今日的事,快到香园门口,沈云锦脚步一顿,只觉得胸口一窒,闷疼的厉害,险些摔倒,身后夏羽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
“小姐,你没事吧?”
沈云锦精致的小脸皱到一起,抬手捂着胸口:“没事,就是刚刚胸口有些闷疼。”
说着,那痛感越来越强,沈云锦一时满头冷汗。
“春妮,快扶着小姐进屋。”
不远处,青鸾看着三人,圆溜溜的眼珠一转,连忙小跑过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胸口疼的厉害,你快去请大夫过来。”春妮焦急的说道。
“不用,可能是走的急了,春妮一会帮我倒杯茶。”沈云锦气若游丝,有些虚弱的说道。
“小姐说得对,这胸闷啊可能是岔气了,我去给小姐倒杯热茶。”青鸾笑着说,快过几日,进了院子,去给沈云锦泡茶。
看着青鸾急促的背影,沈云锦脸色微沉,让人看不清其中深意。
靠在软榻上,沈云锦双眸微阖,清丽的小脸染上几分苍白。
“小姐,茶来了。”青鸾笑着端过一杯热茶。
沈云锦微微抬眼,去接那茶,滤了虑漂浮的茶叶,刚要喝,手却顿住。
“这茶什么味道,难闻死了。”沈云锦忽然冷言说道,不悦的将那茶杯递给青鸾,力道之大,青鸾一个没接稳,一杯热茶洒了满手,烫的她高呼一声摔掉手中的茶杯。
咔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混账。”沈云锦怒喝一声,吓得青鸾一下子滚在地上,有些惊慌:“这是母亲送的茶具,你竟然这样不小心,摔成这样。”
青鸾一下子懵了,什么夫人送的茶杯,她怎么不知道:“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拿那么烫的茶给我,是想烫死我?拉去后院杖责二十,夏羽,你去看着。”沈云锦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只让人胆颤。
青鸾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云锦,不过一杯茶,这三小姐就要杖责二十,当即吓得不行:“小姐,青鸾真的知道错了,求小姐不要杖责。”
“你说不要就不要?”沈云锦冷笑一声,眼中寒意更甚:“不然你来当这三小姐可好?”
这句话吓得青鸾可是不敢再吱声,被夏羽拉了出去。
看着一旁春妮有些惶恐的模样,沈云锦只觉得有点疲惫,也顾不得她,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刚刚那阵闷痛,可是真真切切的,闭上眼,沈云锦面上染了几分疲惫。
青鸾挨了二十板子,这几日都不一定下得了地了,而沈云锦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起初只是胸口闷痛,到最后却是日益虚弱。
不少奴才都说,这三小姐太过凶狠,这是来报应了,才会如此。
香园门口,春妮正坐在台阶上学着绣花儿,只见夏羽端着药走了过来,放下手中的刺绣,迎了过去。
“夏羽,你可是回来了,你知道吗,刚刚别院的丫鬟都跑到咱们院子看热闹了,说什么咱们小姐遭报应了。”春妮嘟着嘴,气愤的说。
夏羽微微蹙眉,最近的传言,她也是有听说的。
“哎,不过也是,那日青鸾明明也没犯错啊,是小姐自己不小心,还真是蛮横,把春妮打成那样。”想着那日的事,春妮就觉得心有余悸,这几次伺候着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成了下一个青鸾。
“胡说八道什么,小姐也是你能议论的?小姐罚她,自有她该罚的地方。”夏羽轻喝一声,板起了脸,呵斥着。
春妮被吓了一跳,扁着嘴,不再说话。
夏羽看她这模样,不由得轻叹一声,端着药进了房间。
沈云锦美目微睁,看向不言不语,却很是认真的吹着药的夏羽,不由得轻笑一声:“不怕我?”
夏羽闻言抬头,看着沈云锦的苍白的面容带着她没有见过的笑容,不由得也弯唇笑起来:“小姐又不是豺狼虎豹,夏羽为何要怕。”
目光转到窗外,沈云锦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声音缥缈:“不怕我像罚青鸾一样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