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夏羽,听到楚言之的话,心底有些不悦,不过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她连忙说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我们小姐说了,好节目要掌灯时分才开始。”
夏羽为他们也上了些其他包厢里一样的糕点菜肴和瓜果,而后就在门口伺候。
楚言之一开始有些不耐烦,但是和容澜聊起来之后,又觉得时间过得快。
天黑之后,整个楼都开始灯火辉煌起来。
而楼下的舞台,也渐渐有了动静。
那舞台的台面忽然升起,直升到了距离二楼仅半人高的位置才停下来。舞台顶上打下来的好几束光,将台子照的亮如白昼。
这一手倒是惊艳,那原本让容澜觉得不太吉利的白色台子,在顶光的照耀下,已经成了粉色。
楚言之瞥了一眼之后,就抬头看,看着看着,倒是看出了一些眉目。当即赞道:“原来是这样,可下了血本了!”
容澜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发现棚顶上挂了很多特别的灯笼。那些灯笼红红绿绿什么样的都有。唯一不同就是外面还为了一圈价值不菲的水银镜子,镜子呈花瓣状倒吊在灯笼之上,将光线聚集反射到舞台,这才有了这效果。
这两人研究这事儿的时候,忽听见周围响起了一大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而后就是热烈的惊呼和鼓掌。
低头一看,却是原先万花楼的魁首,缓缓从舞台的中央直接出现了。
她表演的是她一贯拿手的琵琶。可今日有了人伴舞,她高坐在高台之上,最明亮的光线落在她身上,这让表演的观赏性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看得人如痴如醉。
一曲毕,女人微微欠身,就直接站在高台上原路离开。而这时候,有个清冽的嗓音介绍:“樱歌姑娘日后的表演场地是三楼甲区,有喜欢樱歌姑娘的客观日后可以上三楼甲区欣赏。”
之后的七八个姑娘,也是大同小异,舞台因为她们各自的特长做相应的变化。光线变幻地迷离耀目,深深地吸引着观众的眼球,倒是十分新奇。
不过,如楚言之这种看惯了事件最豪华表演的公子哥儿,他的评价却也不过是句:“特别倒是特别,只是来来回回这点套路,看一次两次倒是行,时间久了也就没意思了。”
其实,楚言之的这个评价也在琉璃预料之内,如今最多也不过是在舞美上引进了现代的设计,让视觉效果惊艳罢了——毕竟此楼造地仓促,很多沈云锦预想中的东西,并不能马上一步到位。
不过,沈云锦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这风月无边楼成销金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会儿,容澜也觉得楚言之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对那小姑娘很是信任,脱口而出的是:“断不会就这点东西,再看看吧,不是听说还有个压轴的节目么?”
“压轴的?”楚言之略挑眉,对这个说法并不相信,想了想后转头问夏羽,“哎,还有么?”
夏羽低头道:“回禀殿下,还有一场《凤舞九天》。”
话音放落,窗外的灯火忽然同时黯了下去。
忽而鼓声起,先缓渐紧,似乎在催促着什么人。
黑暗中这样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纷纷往鼓声发出的地方望去。
忽然,鼓声截然而止。一束灯光打向了半空。丝竹伴着笛声起,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姑娘,从舞台的正上方缓缓翩然而下,衣带翻飞,竟真有九天玄女下凡层的感觉。
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姑娘手中握了一根从顶棚直接垂下来的白缎子。
落到舞台中央之后,四周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姑娘站定,拉着白缎折腰旋转之后,身上那件洁白的外袍猛然褪去,同时灯光大作,瞬间整个舞台亮如白昼。
此时的光线没有任何的颜色。
舞台纯白而戴着面纱的姑娘一身墨蓝泛绿的羽裙,水袖翻飞遮住了双颊,而后缓缓分开,露出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以及额间一朵艳丽的凤羽花。
四下里一片寂静。
看清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的人的,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不清的,也为其舞姿折服。
她时而甩袖,时而折腰。妖娆的身姿在羽裙中折出曼妙的弧度。
魅惑又霸气,叫人想亲近却不敢。
舞蹈在姑娘重新顺着白缎翩然而去后,四周灯光一黯,再亮起时已经没有姑娘的踪影,唯余一身白衣落在舞台中央。
几乎所有人,都未曾回神。
这一场之后,原先分区域的声音却没有响起。可渐渐地那些人就开始嚷嚷着问刚刚那姑娘的名讳,以及日后表演所在地。
仿佛是应了大家的请求,那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匆匆:“倾羽姑娘出身不凡,乃我家镇楼至宝,不轻易开场的。只是她若是有兴致,随时能开场。若是没兴致,求也求不得。诸位若想见她,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话音刚落,顿时嘈杂成一片。
有说老板故弄玄虚的,也有表示愿意为了等倾羽姑娘而日日报到的,还有生气摔碗的,更有大呼“倾羽我要娶你”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沈云锦匆匆换下衣裳卸了妆,又吩咐几位管事顺便给那些砸碗摔筷的立立规矩,而后直奔二楼。
等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容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妖孽楚言之撇撇嘴,傲娇道:“也就最后那姑娘差强人意。为什么戴面纱?可是脸上有疤?”
沈云锦见他们都没有认出来,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不爽。什么叫“脸上有疤”?!戴面纱就一定有疤么?
“那姑娘貌比天仙,怕你们这样的臭男人把持不住冲过去破坏老子辛苦搭的台子,我才忍痛让姑娘遮脸的。而且,好东西么自然是遮遮掩掩最好。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这也一样。今天露个眼,秀个身段儿,明儿就会有人想看她而送大把大把的钱来。然后等他们耐心磨得差不多了,我就再放人出来,换个薄点的面纱,再来个惊艳的编舞,然后又是大把大把的钱……”
楚言之心中其实挺认可的,可面上却是一脸嫌弃:“奸商!”
“我不偷不抢地怎么就奸商了?”沈云锦还沉浸在赚钱钱的美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态度实在是不大对。她说的唾沫横飞,双眼冒光。末了特无耻地做总结陈词道:“男人啊,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嘿!”
楚言之瞪了她一眼,却破天荒地没发作。只是哂道:“可你行骗了,以一个姑娘,骗一堆肤浅男人送银子。你说你不是奸商谁是奸商?”
听到这话,沈云锦有些不依了,她掐着腰道:“我没逼着他们送啊。这事儿全靠个人意愿。他们愿意为自己的肤浅埋单,这就够了。与我何干?”
楚言之被她噎的一句话说不上来,眼看着那狭长凤眼又要染怒色。沈云锦就赶紧安抚道:“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反正你也说不过我。咱还是说正事吧。”
楚言之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说不过她?
眼看两人要掐,欣赏了一阵双口相声的容澜终于舍得插嘴了。
“沈三小姐赚钱的本事着实叫我们叹为观止,以今日声势来看。风月无边楼崛起也是情理之中。但在下以为,仅凭歌舞和茶水吃食,要想一统花楼,却是不够的。”
沈云锦思索了片刻后,露出一抹神秘的笑,道:“唔……这个我自有安排,但这个现在是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们。”
容澜浅笑,眸光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那今日三小姐引我和殿下来此,所为何事?总不是请我们吃饭,要我们捧场这么简单吧?”
沈云锦笑嘻嘻道:“请你们吃饭,求你们捧场自然也是头一等要紧的事儿。”
说完,沈云锦抬手击掌两下。 夏羽顾青抱着一坛子花雕推门而入。
沈云锦接过花雕,很是豪爽的说道:“来来来,先喝酒再说。这可是我从江南找来的六十年陈酿!”
楚言之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不是很好看的酒坛子。
沈云锦倒是大度了,也不在意他的的态度。向一个酒鬼证明一坛好酒,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酒坛的盖子——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楚言之那嫌弃的神色变了变,勉强维持出一副“差强人意”的模样。
沈云锦撇撇嘴,惋惜的说道:“看来这酒是入不得殿下法眼了?那算了,端下去吧!”
话音刚落,顾青就要将酒端走。
楚言之快他一步,抢过酒坛:“废什么话,海碗呢!”
太子殿下都发话了,其余的人那里还有不遵从的道理?
夏羽撤了茶盘,顾青送了海碗来。不一会儿,又送了些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来。
沈云锦给楚言之和容澜倒完了酒,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楚言之一见,当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这女人到底懂不懂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