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妃娘娘这是何意?难道本王还会故意不给皇上医治吗?”二皇子蹙眉眯眼,浑身上下一扫从前儒雅,眼锋如刀的直刺向吴妃,像是吴妃表现出一点有此意就会将人生吞了一般。
吴妃多年来都在万贵妃手下求存,早就被压了十几年,才刚翻身没两日如今又在二皇子的瞪视之下生出满背脊的冷汗,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帕子,废了很大力气才能不让自己表现的失态。
“本宫是担心皇上的身子。徳王殿下心里坦荡,又怎么误解出这些来,本宫又没说徳王不给皇上诊治。只是本宫不懂,为何明明有更好的大夫,殿下却不肯请进来。殿下说宫外之人不可信,或许有刺客混进来,殿下思虑周到,本宫信服。但齐大夫好歹不是外人,从前也是给万贵妃娘娘看身子的,又救了三殿下的性命,这人着实可信了吧?殿下若是为皇上身子着想,最好还是将人请进来。”Z
齐妙就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听着吴妃屡次提起自己,且还有故意与二皇子争辩的意思,起初焦灼害怕,但是随后就明白了吴妃的意图。
她是故意与二皇子争吵,为了引开二皇子的注意力的。
如果主子吵起来,谁还会在意旁边一个布景板一样的小内监?Z
吴妃倒也兵行险招,着实机智。这样一个机敏聪慧又有急智的母亲,所诞下的三皇子又怎么会是个庸才?
正这么想着,却听二皇子冷哼了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齐大夫虽是医者仁心,且女流之辈翻不起浪来,但她嫁了个不省心的丈夫。那白希云垄断京城经济,收买江湖人士,结成党朋,大有谋逆之嫌,文武共二十多人弹劾于他,虽他是本王的伴读,情谊深厚,但是法理面前本王又如何能够徇私姑息?”
齐妙大惊,强自低垂着头不让自己泄露出半分情绪。但是心内却像是被寒冬腊月河里刚挖出来的冰包围着,已经冷的牙齿都要打颤。
吴妃也是大吃一惊:“那白大人是贵妃娘娘的义子,还能如此行事?”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意思了。
徳王当即冷了脸,恨恼吴妃说话还要攀扯上万贵妃。
他虽然亲手杀了万贵妃,但是多年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共成一派却不是作假的,在外对万贵妃的维护已深入骨髓之中,成为了一种习惯。
“吴妃娘娘是什么意思?”二皇子冷下了脸。
吴妃凝眉,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殿下不要多想,本宫又没有别的意思。罢了,曲太医也将药熬好了,本宫还有一堆庶务要打理,就先回了。”
吴妃的话音方落,殿外就有内侍回道:“三殿下,四殿下到了。”
二皇子冷了脸。这两人又来!
吴妃却是松了口气,带着李陆和齐妙出了养心殿。
三皇子和四皇子见了吴妃驻足行礼。
吴妃道:“你们去吧,皇上这会子该吃药了。”
“是。母妃。”三皇子拱手回话,眼角余光扫了齐妙一眼,见没发生什么大事,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是,吴娘娘。”四皇子不耐烦的回答,转而就往里头去。
三皇子连忙跟上。
吴妃就这样上了肩轝,在宫人的服侍之下,带着齐妙施施然离开了养心殿。
待回到自己的宫里,吴妃淡淡的屏退了所有宫人,身边就别留下了小印子伺候。确定他们说话旁人听不见,吴妃才焦急的拉过齐妙来:“齐大夫,皇上的身体如何!”
齐妙凝眉道:“被下了毒,不太好。”
吴妃得到肯定的回答,当即气的脸色都黑了,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之中挤出几个字:“那个胆大包天的畜生!这毒必然是他下的!”
齐妙知道吴妃是担心她怀疑上三皇子。
不过且不论是谁下毒,二皇子却是第一受益者,即便是怀疑,她也会先怀疑他。
只是才刚在养心殿二皇子说过的那些话……
“娘娘,我还是要快些回去,才刚徳王说我夫君遭人弹劾,罗列出那么多的罪状,我着实是担心的很,而且我的元哥儿还那么小,这会子不知道家里会成什么样。”齐妙说着却觉得眼眶发酸,眼泪险些要落下来了。
吴妃见齐妙如此,感同身受的点头道:“本宫这就安排你出去,赶紧去瞧瞧孩子,若有什么就想法子遣人来报个信儿,若是找本宫不便,就去寻天赐,你这一次若能救了皇上性命,就等于是保全了本宫和天赐,我们感激不已,若有事也请你千万莫要客气。”
吴妃始终感念着齐妙医治好三皇子的恩情,这般说话,也着实是真心实意的。
齐妙闻言颔首,真诚的行礼道谢:“多谢娘娘。”
“不必如此客套。”
吴妃便吩咐李陆安排齐妙出宫之事。
与来时一样,齐妙与李陆得吴妃的吩咐出宫办事,带了腰牌顺利的离开,在城里线绕圈子买东西,倒像是真正在办事一样,等确信没有人跟踪,这才到了先前约好的地点,齐妙与真正的小印子互换了回来。
眼看着李陆赶着马车离开,齐妙一回神,就看到了不知道几时出现的管钧焱。
“阿焱,你怎么在这里?”
管钧焱道:“二嫂,是二哥让我保护你。”
齐妙眉头立即拧了起来,“糟了。若是这会子府里真的出事,你又不在,我怕阿昭会有危险。”
管钧焱闻言一愣,道:“怎么回事?府里能有什么事?”皇宫毕竟不是寻常民宅,他虽然成功的混进去了,但是未免被是未发现,毕竟不能靠的太近,是以里面的对话也都没听见。
齐妙面色苍白,道:“走,咱们先去买衣裳,我先换了装扮,路上我说与你。”
她现在还是这个打扮,直接直接回府是不行了。必须要找个出府的好借口才是。路上她就将徳王说过的话给管钧焱说明了。
管钧焱闻言暴怒:“那个狗娘养的,真真是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害了万贵妃,对皇上下了手,这又来害二哥了!”
“你小声点,别叫人听了去,咱们就麻烦了!”
管钧焱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沉声道:“二嫂你不用担忧,咱们现在也先别直接回去,我们先去聚贤阁,大哥今日估计会在聚贤阁,咱们也好从长计议,你可以先去聚贤阁歇息片刻,我回去打探消息。”
齐妙犹豫。
她现在担心白希云,更担心她的孩子,元哥儿才四个月大,这么小的孩子那里禁得起折腾?若是府里出点什么事,乳娘没有照看过来,让元哥儿受了惊吓可怎么好?
齐妙心急如焚。但是她也知道管钧焱的提议才是最妥当的,“如此,便依你说的吧。”
齐妙特意去买了一些药材,与管钧焱若无其事的去了聚贤阁,才到门前,就见骆咏的长随迎了上来,焦急万分的道:“三爷,二奶奶你们可回来了。大爷等候许久了。”
齐妙和管钧焱的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跳。
这样看来,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快步到了内宅,一进院门,就见骆咏迎了上来,几人见到彼此只是点个头,就到了屋里,屏退下人才压低了声音说话。
“家里果真出事了?”齐妙焦急的问。
罗永颔首,道:“我一早出来,没在家,若是在家这会子也被抓了。家里的主子奴才一个都没放过!”
“那我的元哥儿呢!”
“这会子可能在刘氏和周氏哪里,应该是在女囚牢里。这一次就连林三四夫妇都被抓了,白希远夫妇也没有逃过,你们的贴身婢女也是。我看他们这一次是想用了,雷霆手段,从血脉亲缘一方面下手,仔细审出点什么来。”
齐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都快不会跳动,摇了摇险些摔倒在地。
骆咏和管钧焱连忙扶住了她,让她在一旁的圈椅坐下。
骆咏劝道:“弟妹,你千万沉住气,咱们在外面,好歹能为他们筹谋,而且好歹子衿是朝廷命官,他们也不敢如何,顶多牢狱之灾,并不会丢了性命的。要紧的是他们在府里没有找到你。当时我不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的。这会子二皇子的人指不定怎么搜索你。而你这边找不到人,宫里皇上若是好起来,你猜徳王会怎么想?”
齐妙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深呼吸了好几次,几乎将泛白的唇瓣咬破才让理智渐渐回溯。
“对,我不能慌乱。”齐妙凝眉道:“皇上是被人下了毒,我此番用了师门的药,相信 一两日就能够好转了。到时候二皇子还能把持朝政不归还吗?他那个人,最爱惜羽毛了若是那么做了岂不是要让人说他意图谋逆?”
骆咏颔首道:“你说的是。”
齐妙长吁了一口气,道:“幸而刚才阿焱提醒,我才没有一头扎回去,否则现在估计我也被抓了。他们没有抓到我,府外定然留了人的。咱们这些日都要小心一些。聚贤阁这里也不全然安全,还是该换个地方藏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