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繁伸出手准备接过轮回铃,却不想在她接触到少年的掌心时,他忽然手掌一紧握住了她的手。
一抹犹如蛇一样冰凉的触感从手掌开始蔓延,那抹令人胆寒的心悸让重繁的身体忍不住微微一抖,随即她面无其事地抽回了手,目光投向他处,语气有些干巴巴地,
“谢谢。”
“不用你谢,”墨澜川唇角微勾,温和的目光看起来格外的无害,声音沙哑却充满磁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你的命,你要如何报答我?”
重繁:“……”
第一次听到索要救命之恩索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重繁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仿佛单纯无邪的苍白少年。
少年那双泼墨的眸子却是在她身上来回睃了好几遍,殷红的薄嘴微微嘟着,说不出的傲娇可爱,偏偏也不怕噎死人,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
“不如,就以身相许罢。”
重繁:“……”
她没听错吧,话说,少年你那语气里淡淡的嫌弃意味是什么意思?
“呵,”重繁干笑一声,晃了晃手心的铃铛,语气颇为勉强,“这个冷笑话真好笑。”
墨澜川却是眨了眨眼,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险些没闪瞎重繁的眼睛,红唇微勾,只见他忽然欺身上前,少年比重繁足足高出两个头,却见他缓缓低下头,略带苍白的脸颊距离重繁不过两厘米,空气里夹杂着一抹不知名的冷香,淡淡的气息扑面而来,重繁正要往后退去,少年却忽然捉住了她的肩膀,低沉磁性的声音多了一抹认真:
“我没有开玩笑哦,如果你真的要报答我,唔,正好我这偌大的宫殿里缺了一个女主人,你,勉强将就吧。”
重繁:“……”
这明明是告白的意味,可听在耳朵里,她怎么就这么手痒想揍人呢?
或许一开始她从如来那里接受传承的时候确实还懵里懵懂的,不过后面与云梭一起渡蹉跎河时,浮生虚妄,如白驹过隙,教会她的可不仅仅是如如来告知云梭的经世之言,还有个中的人情世故。
所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装嫩的老妖怪分明就是在讽刺她。
没错,看到墨澜川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外表看似懵懂无邪的少年,应该是一只修为很高的老妖怪,但具体
的,她却是看不出来了。
墨澜川自是不知,自己自信满满对方不知的秘密,早已被人看穿。
见状,重繁也不后退了,而是反其道而行地贴近了少年,两人额头对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重繁唇角微勾,温软地低喃传入少年的耳中:
“可是啊,我却是不愿意将就呢……”
在少年诧异与惊讶的目光中,只见重繁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呵道:
“……我可看不上,年纪比我不知道大了多少轮的老妖怪……”
墨澜川怒摔,这个丑女人,就应该让她被蹉跎河上的暗流绞死,他就不该把她捡回来!
被人知道真实年龄的河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面上却眨巴眨巴着墨黑的眸子,装的是无辜可爱,略带苍白的面颊上还残留着一抹淡粉的羞怯,只见墨澜川歪着头,一身火红长袍穿在他身上并不使他看起来放肆浪荡,反而多了几分少年意气,仿佛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是任何一种人,任何一种气质。
可惜重繁却并不吃这一套,见少年装傻,重繁也是撞破不说破,她缓缓地往后退开了去,直到身体跟墨澜川隔着有一段距离了,才淡淡开口: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阁下若有求于我,我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姻缘天定,这嫁娶之事,万万不可儿戏。当下我还有正事,就此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墨澜川指尖微微动了动,原本伫在门口的两个守卫见自家王暗中打了手势,手中乌漆漆的武器大刺刺地往重繁面前一挡。
重繁被迫停下,扭头看向那厢还保持着低头的少年,目光渐冷:
“阁下这是为何?”
却见墨澜川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纯真无邪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漫不经心的邪笑,搭配着那俊美的五官,有一种说不出的妖惑魅意:
“听你这么说,我反而非娶你不可了。”
九幽,镇妖塔。
花拾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游游荡荡便走到了这里,脑袋里仿佛还回荡着梦中的场景,他失神地看着湛蓝夜空中熠熠生辉的塔楼,面上闪过一抹挣扎:
繁幽,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