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无影去无踪,飞沙走石如魅影。
只识钱财不认人,游走刀下做亡魂。
从宁远出发,一路向北经过锦州没有停留,车队昼伏夜行。几天下来走了三百里多地,渡过大小凌河,进入到盘山一带。
从渡河伊始,朱由检的警惕性就开始提高了。从出京城开始,朝廷就发布消息,孙承宗上任之前,锦州北部的义州卫所、广宁卫所,两座卫城相继丢失,北面更是一片混乱。
虽说建虏的势力还没有完全伸展到大凌河以北,因建虏的时时入侵,东起大辽河西至大小凌河一线的广大地域,早已是混乱不堪,甚至会有马贼沿路抢劫。周边的卫城、堡城、驿站形同废墟,更别提老百姓的生活了。
朱由检出于安全的考虑,让车队加快速度前进,绕道南去,避开沿途混乱的局面,尽可能的沿着海岸线行走。最后,直接到三岔河附近的娘娘宫一代休息,那里是本朝水师经常巡逻的范围,也是本朝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游击作战区域。
建虏的大本营已经由赫图阿拉迁至辽阳,辽阳、沈阳是辽东最繁华的两座城市。辽阳是本朝作为辽东首府的城市,规模不比沈阳小,建虏迁到辽阳后,人员与物资也开始全面向辽阳靠拢。
车队缓缓前进,十月的辽东沿海气候宜人,海风微微吹过,格外舒适。站在高冈之上,向海边眺望,雾气丛生,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各股河流纵横交错,奔流入海,天然形成的河床与近海滩,形成一股天然的湿地,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朱由检骑在马上,一边欣赏着沿途锦绣的景致,一边喝着美酒,颇有一种自豪感,感慨江山如画,山河锦绣,唯一的遗憾就是胡虏乱国、奸臣篡权、流贼四起。
忽然,就听见无数的马蹄声奔驰而来,接着是漫天飞舞的尘沙,战马的嘶鸣咆哮让人不禁胆寒。
沈曲渊走到朱由检跟前说道:“公子,会不会是官军呢?”
“不太可能!自从义州、广宁丢失后,盘山一代基本上是一片废墟,建虏的势力虽然伸展到这里,但是碍于官军人马众多,他们只在海洲一带布防,拱卫他们的大本营辽阳。”
“公子,你快看,他们的速度极快,怎么感觉像是建虏骑兵呀!”
朱由检拿起单筒望远镜,自己看了看,感觉像是不像是军队,军队的队形没有这样混乱不堪的。朱由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传说中的马贼?
“不好!是马贼,你看他们的装束,哪里像是军队,弯刀、骏马、皮衣,这分明就是边塞马贼。”
“马···马贼,公子这如何是好。”
“快!将马车上的木桶盖取下,当作盾牌,用火枪准备迎击。胡阳、张旭、李常,我命令你们三人各率领三十人围成锥型三角阵,保护车队,其余的人全部居中,以手中火枪阻击马贼,所有人听我号令。”
说时迟!那时快!马贼呼啸而至,足足有三百多人。他们披头散发,头裹布条,身裹皮袄,手握骑士弯刀,耳朵上带着铁环,与古代北方草原马贼如出一辙。
以前,朱由检只是听说北方马贼神出鬼没,装扮怪异,此时一看,果然是名副其实。
“公子爷,咱们被包围了,看样子他们有三四百人呀!”
“曲渊兄,放心,就算他们心狠手辣,想伤害我们,也要看这火枪答不答应!
双方距离不过三十米远,马贼一向狡猾,一般的商队出塞都会有护卫随身,他们拉开距离,等待冲锋时,一个冲击就能够将马队护卫全部撂倒。
只见马贼队伍中,走出一个身形硕大、长相彪悍的家伙,大大咧咧的喊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遇到爷爷我,还不下马,还要等着爷爷过去迎接啊!”
“对面的人你们听着,这是我们大档头,今天你们有幸遇见我们大档头,聪明的,将货物钱财悉数留下,要不然统统没命。”
马贼不停的叫嚷着,朱由检思量如何能够一击即中,将他们打垮。马贼伎俩就是骑射,与游牧民族没什么两样,他们还没有火器,只有弓弩。火器是是自己商队的优势,只要用火器震慑住他们,马贼肯定会大惊失色的。
兵行险着,朱由检决定赌一把,毕竟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经历过实战,除了三个侍卫长身手勉强可以,其他人还是不好说。
“张旭、李常,待会我开枪之后,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二人尽可能绕到马贼的左右两翼,凭借火枪的优势,以木桶盖做盾牌,朝马贼开枪。只要马贼大乱,我与胡阳会趁势发起攻击,争取击溃这伙马贼。”
“王爷,那我做什么。”
“曲渊兄,你和剩下的人护住车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移动,以免被马贼有机可乘。”
“喂!你们是不是找死呀,这么半天磨蹭什么,再不把钱财叫出来,小心你们的狗命。”
“大档头,我建议将他们全部除掉,我们也好将这批钱财据为己有,充实搭档头您的实力呀!”
那个彪形大汉,笑道:“嗯!有道理,小的们听我的号令·······”
马贼说话间,朱由检放声大笑,“哈哈哈!”
“喂!小子,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大档头的放在眼里,想死呀你!”
“哈哈哈!你们这帮无知的马贼,我看找死的是你们。”
“哎呀呵!老子在这一带混了这么久,头一回见到不怕死的。”
“你们这帮马贼,混到你们这份上,真是失败,哪有你们这样把人围起来,却不进攻的,怎么你想围而不打,围点打援呀!我说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菜鸟白痴!”
“他娘的,放屁,小子,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牛皮哄哄。乳臭未干,牙还没长齐吧!老子告诉你,要是说出也得大名了,准保你们吓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我是乳臭未干,总比起你们这帮浪得虚名,中看不中用的饭桶草包,窝囊废要强吧!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来头,傻大个。”
饭桶、草包、窝囊废、傻大个,这个彪形大汉被朱由检几句话一扇,气的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
他气鼓鼓的指着朱由检说道:“臭小子,你敢说老子是饭桶草包窝囊废,我今天要你命,看你还小,就让你四个明白。老子不妨告诉你我的名号,老子我就是这帮人的搭档头,杨二牛,老子是效力于大金国四大贝勒阿敏贝勒麾下记名游击将军。”
“哈哈哈!将军就是将军,还是记名,说白了,人家就是没看得起你这个草包马贼。你既是大明子民,为何效力于番邦,难道不怕你的子孙后代会戳你的脊梁骨吗!”
“小子,老子效力于何人关你鸟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出的钱多,老子就给谁效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的意思是,有奶便是娘?我问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还算是炎黄子孙吗!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嘛!我本想放你们一马,看来是你们自寻死路!”
“砰”的一声枪响,朱由检手起枪落,最前的马贼中枪倒地。
众马贼还没缓过神来,前面马上的同伴跌落马下,杨二牛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不等众马贼反应,朱由检下令立即开枪,一时间枪声四起,马贼人仰马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马贼缓过神儿来,冲着车队发起冲锋而来,他们轮着马刀就要拼命。朱由检在前亲自指挥,卫队分为三列纵队,第一轮开枪射击,迅速向后退,第二队补上,第二后退,第三队再补上。这样循环不断的开枪,大大削弱了马贼冲锋的力量。
左右两翼,张旭、李常带人开始反击,马贼遭受两翼打击陷入一片混乱。
贼首杨二牛没有想到,这帮商队竟然这么能打,当他们快冲到车队跟前时,朱由检带人拿起长刀砍向马腿。
前边的几十匹马被砍伤前腿,马失前蹄,几十名马贼被掀翻在地,侍卫们上前一阵乱砍,马贼死的死,伤的伤。
杨二牛见状,知道这伙人不是这么好惹,下令身边的人不要再前进,准备随时逃跑。
“大档头,快撤吧!再不撤,我们这些兄弟都会死在这,快撤吧!”
“儿郎们···撒丫子。”
马贼调转马头就想逃跑,回头一看,张旭、李常带领的六十多人已经拦住去路,六十支火枪对着他们,以木桶盖做盾牌。
此时的马贼已经是惊弓之鸟,面对前后夹击,犹如丧家之犬到处乱窜。
“你们已经跑不了了,还不下马投降,否则你们都会成为枪下之鬼。”
杨二牛还想做困兽之斗,准过头来,朝着朱由检急驰而去,几十匹马飞快的奔驰而来,朱由检不慌不忙的下令:“将他们的马匹全部射倒。”
“砰···砰”,枪声过后,奔袭中的战马中枪倒地,从马上跌落下来的马贼不是被踩死,就是被压死,剩下的,只能下马投降。
马贼投降后,杨二牛趁着不注意,飞上一匹马就要溜走,朱由检顺势骑上一匹马,追击杨二牛。心想:“绝对不能让你们跑了,万一你们去建虏那里报信,我这一百多名精英就全军覆没了!”
两匹马飞快的奔驰,杨二牛使劲的抽打战马,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来。他发现只有一匹马尾随而来,马上却没有人,便放松警惕!
忽然,这匹马与杨二牛的马并列奔跑,杨二牛还在纳闷,这马还真有感情,自己跑了,还知道跟着他的老主人。
正疑惑间,从马腹下方窜出一人,一脚踢中杨二牛的腹部,杨二牛因马奔跑速度惯性较大,受到重击后,跌落马下。
原来杨二牛逃跑之际,朱由检上马追击,想起了后世自己跟一位养马老人学了一招。
骑兵作战出现马鞍、马镫之后,马上作战水平进而提高,在马鞍之上保持平衡,遇到敌人的攻击,可以侧身于战马的一侧,躲避锋芒,而后伺机出击!
也可以抓住马镫藏身于马腹下方,借用马腹来躲避敌人箭雨阵,这就是有名的镫里藏身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