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人现在有危险,作为一名大夫,我不能这么没有职业操守,让他死在这毒障之地。我必须要兢兢业业,把他带出去,然后医好。”
仇勇似乎觉得好笑,但却没有笑出声:“唐公子已深重毒障之毒,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性命难保。夫人请速速随我回去,属下一定能为唐公子寻到解药,救唐公子于水火。”
“我就是喜欢被毒死在这里,你管不着!”唐钰言瞬间明白了夏云依的意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此,那属下只好得罪夫人了!”仇勇勇猛无敌,虎背熊腰,将夏云依抱起来便走。忽然肩头传来剧痛,他手一松,夏云依便跌了下来,唐钰言及时扶住了她。
仇勇勃然大怒,一掌拍向唐钰言,却又及时收住:“夫人,既然你如此坚决,属下只能点了你的穴道,请恕罪!”
夏云依颤颤巍巍握着唐钰言那根已经沾满血迹的发簪,抵着自己喉咙:“这是请人的方式么?我看你如今已经投靠了南宫御泽吧,你回去告诉南宫御泽,他若是真的有心请我,便亲自抬轿子来迎我,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
“你……”仇勇不敢相信眼前夏云依竟然说出这种话。但见夏云依眼中的求死之色不是假装出来的,唯恐她出了事情,南宫御泽怪罪,只得妥协:“那属下这便回去请示。”
话音落时,人已消失在毒障之中。夏云依舒了一口气,无力的放下发簪,煞星终于走了……不对,还有一个!她一扭头,杨雪香依旧站在原地,手上却拿着树上花。
树上花鲜红如血,共有七片花瓣,在她毒气的侵蚀之下,已有两片花瓣凋零:“钰言,树上花就快要死了,你别再耍心眼,乖乖跟着姨母回去见你父亲,姨母便把花给她?”
唐钰言不假思索:“姨母说话算话?”
“只要你听话,姨母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心上人。”
唐钰言残了半条腿,和夏云依相互扶持着挪移。三人始终各怀心事,气愤安静而又诡异。唐钰言终是按耐不住寂寞,问道:“姨母可曾找到化解****的方法?”
“我劝你别打其他主意,否则你的心上人便没救了。”杨雪香吃了几次亏,对唐钰言越来越警惕。
“姨母多虑了,只是姨母天资聪颖,这****虽然厉害,侄儿想,怕是也难不倒姨母。”
“哼,这****乃是天下第一大毒蛊,根本就无法化解,就连无常经也无法化解它。段郎练习了很久,可是他一见到雪茹还是会心痛,他还会心痛,就说明我依然不能再见唐全。我那时候,每天想的,都是他,可是,我却又无法见他。”杨雪香的情绪又开始激动。
唐钰言步步紧逼:“无常经,医者得之,精天下医理,然毁仁心;武者得之,成盖世神功,却丧五识;智者得之,明古今之道,乃失谋略;乐者得之,出绝世乐章,故得孤苦;得失失得,一念之间,好自为之。是这样么?”
原本跟在后面监视的杨雪香突然跳到两人面前,恼羞成怒,拿树上花指着唐钰言:“你怎么会知道无常经的这几句真言?是雪茹告诉你的?雪茹果然是个叛徒,竟然将蛮都医城的秘密说出来?她活该被逐出医门,活该一生都无法再行医!”
“姨母,我母亲没有背叛师门!你休要再出言侮辱!这几句话是我小时候听姨父反复念叨的,想来也是姨母教给姨父的吧?无常经是蛮都医城的宝物,我母亲遵照门规,并没有偷看,可是姨母却因为一时贪念,盗取了无常!”
“我没有,只是那天师父拿出来,却又忘记放回盒子里,我才好奇的看了一眼。我没有偷书,我没有……可是,那真的一本奇书,那书里所记载的,是在蛮都医城一辈子都学不到的医术,这么好的东西,师父为什么不拿出给大家看,却要自己一个人悄悄的看!他也是自私的,他根本就不想好好教我们!”
“我悄悄的学了,我感觉我已经窥探到了天机,也因此,我才创造出****这举世无双的蛊毒。我想,我一个人化解不了****,可是如果段郎也学了,是不是就能化解我们两人身上的****?于是,我就开始教段郎,可是,他学了之后,就只会整天找人打架,他的武功突飞猛进,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依旧化解不了****!那我教他无常经还有什么用?”
夏云依忽然明白过来:“段夫人,你不但自掘坟墓,你还让你的丈夫一起跟着你跳入坟墓。”
杨雪香茫然的看着夏云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常经既然说医者得之,精天下医理,然毁仁心;那你是不是自从学了它之后,便失去了治病救人的能力,所以,你害怕,你惶恐,你是一个大夫,但是你却无法再救人,所以你只能转向研究****,以掩饰自己的惶恐。你以为段……你丈夫也可以像你一样,学会制造毒蛊,可是你太过执着,忘了还有一句话。”
“你说的是,武者得之,成盖世神功,却丧五识?”杨雪香水晶般的瞳孔渐渐散大:“原来是这样,哈哈,段郎是个武痴,他学了,只会成为当世高手,却不会成为用毒高手……对呀,段郎当时可得意了,一开始,他根本不是唐全的对手,可是,后来,唐全连他三招都接不了。他很喜欢当时的琅三少爷,说他有武学天赋,还要收他为徒呢……”
“可是,段郎却有一种怪病,我怎么都找不到医治他的办法。我一直以为是我医术不够精深,原来,我早已不能行医了。我每天看着段郎跟人打完架,兴高采烈的回来,我想跟他说说话,可是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一开始,他只是会睡着一会儿,后来便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有时候甚至是一整天,渐渐的,他便一睡不起,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
“我只剩阿苒了,阿苒,我的阿苒呢?我的阿苒也死了。”杨雪香的叫喊十分凄厉,扬起一双血色的水晶瞳仁,怒视唐钰言:“我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你还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一气之下,竟然将手心里的树上花捏成粉末。
夏云依呆呆望着那些融入浓雾中的红,心凉如水,最后的希望,没了。
而唐钰言似乎比夏云依还要激动,失声痛喊:“姨母,你怎么能毁了树上花?”三枚消香骨脱手而出,却击不中杨雪香,反而被她一推,反射回来。
唐钰言腿脚不便,躲不开消香骨,只是将夏云依压在身下。
夏云依听见他闷哼一身,绕到他身后一看,他背心上流出两条血痕,却不见消香骨,看来已经深深没入了肉里。
不知何处吹来一奇怪的阵风,推来浓雾,将他们与杨雪香隔绝开。
“二爷,你若是乖乖跟我回北疆,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命悬一线。让玉姬带你出去。”玉姬盈盈一弯腰,将唐钰言扶起。
唐钰言闻见她身上一股怪异的香味,嬉笑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这小冤家,我一听说太子攻破麒麟国,便立刻来寻你,但你已经被太子追到这毒障之地来。不过,我循着你身上的荼芜香也就找到了。”
夏云依看着二人打情骂俏,心中生出一丝警惕。
三人走了会儿,估计着要出毒障之地了,唐钰言只觉得玉姬身上芳香四溢,那一颦一笑又比平日美了数百倍,只想着靠她靠得更近些:“玉姬,你今天真美。”
玉姬银铃般的笑声轻轻扬起,唐钰言竟然情不自禁搭上她的玉颈。
夏云依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一痛,一时间也忘了身上的疼痛。
唐钰言突然推开玉姬,跌在地上,煎熬道:“玉姬,你给我下了逍遥香?”
“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么?我无非是给这苦短的春宵多添了些浓情蜜意而已。”玉姬伸出修长的食指勾着唐钰言瘦削的下巴。
阴魂不散的杨雪香又找了他们,子迷雾中端庄走出:“你要春宵找别人去,唐钰言今天的命是我的。”
“姨母,你可要帮侄儿解了这逍遥香的毒,否则侄儿今日可无法随着你去见父亲。”
杨雪香冷笑:“这而便有现成的两名女子,你还怕你的毒解不了?”
玉姬不知这端庄的妇人是谁,轻视道:“就凭你?”她飘飘然与杨雪香打了起来。
毒障之地,出路便在眼前,唐钰言压制着逍遥香的药性,带着她趁乱逃走,却不敢碰她,只是默默守在后方。
“想跑?”杨雪香毒爪抓到唐钰言腿上,那毒性立刻散开,唐钰言痛叫一声,扑到在地:“太子妃,快走。”
夏云依转头扑到他身边,见他抓着右腿无比痛苦,忙拿断锦割开他的裤腿,那雪白的肌肤已经黑了一片,并且还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