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仙儿忍下了,若是此时救下夏云依,必然能保一时性命,可却要一辈子做逃犯,还要连累一群无辜之人,她于心不忍。
黑老大恨得牙痒痒,眼睁睁看着夏云依被几名小太监带走,真真是憋屈的很。宋仙儿动用一切关系,希望能尽快寻到莫良,解铃还须系铃人,莫良要是不出现,静妃一定不会罢手。
话说这夏云依自从进了后宫,便被静妃打发到浣衣局干活,可怜她那双手,天天泡在水里和脏衣为伍,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因她是新来的,其它的洗衣女联合起来欺负她,最脏最难洗的衣服一定分给她,吃饭永远吃不饱,没洗干净的衣服被退回来时总是她头一个倒霉。
夏云依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有仇必报是她的原则。如今忍她们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而已,待机会来时,定要让这些欺负过她的女人们后悔认识她。
“瞧瞧,这一种米养百种人,可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一个人身上有两种肤色的人,多稀奇啊!”
“是啊,我也没见过,保不定是什么怪胎呢”流水哗啦伴着浣衣女们的说笑声,她们这是取笑谁呢?夏云依瞧着水盆里那张腊黄发干的脸,再看看细白纤纤的双手,只是心里轻笑着,一群不懂事的疯女人,你们懂个屁。
她的沉默让讨论更激烈。
“按照宫规,模样吓人的女人怎能进宫呢?这若是皇上驾临咱浣衣局,吓坏了皇上,这责可是要谁担呢?”
“就是就是,长成这样也能进宫,真是瞎了那选宫女的狗官眼。”
“……”机会来了,夏云依眼角余光瞥见管事张公公的衣角,心知刚刚那一番话定然让张公公听见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公公此时脸色定然极为难看,宫里挑选各局宫女都是由管事公公亲自挑选,自已能来这儿,自然是经过张公公之手。
刚刚她们的讨论已经深深伤害了张公公的感情,如今只欠一点东风便能点燃一场革命。
夏云依想,既然万事俱备,怎能只欠这点东风呢?她端起身边已经洗好的一盆衣服朝晾衣架走去,春桃悄悄伸出她的左腿,眼尖的夏云依又怎会没看见?可她偏就装做没看见,故意绊上春桃的腿,再故意摔倒,刚洗好的衣服散了满地,她哭丧着脸看着众人的哈哈大笑,委曲双眼忽闪忽闪。
“春桃姐,你为何伸腿绊我?”
春桃止住笑,将手里的衣服扔下,起身走到她身前,似笑非笑道:“我的脚一直在那儿,是你自个儿不长眼还来怨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夏云依明显看到张公公的脸色转为紫色,她想,时候到了。
她不发一言,蹲下身准备捡起刚刚摔倒散落的衣服,一脸小媳妇受了委曲没处诉的模样。
“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张公公一声怒吼,吼进了夏云依的心里,真个是爽啊!春桃回头,却张公公一脸黑气的瞪着她,顿时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
“公公,奴婢,奴婢……”
“说啊,你是想让谁活不成?”春桃偷瞧夏云依,却见她丢给她一个胜利的笑容,转瞬便逝,心知上当,却已为时已晚。
春桃被罚跪,并罚不准吃晚饭,还要将夏云依该干的活全部干完,这还不算完,更让她们郁闷的是,张公公竟然让这刚来没多久的夏云依做了浣衣局的女工领班,这下傻眼的不止春桃,而是所有欺负过夏云依的女人。
从夏云依那闪着精光的眸子里,她们明白未来的日子将不会这么好过了,啥叫风水轮流转!当夜,夏云依躺在床上便捉摸着明儿要怎么整这些女人。
次日,刚吃过早饭,她还没来得及新官上任三把火,便被张公公喊了进屋。张公公让她赶紧收拾收拾去百合殿报到,说什么百合殿的宫女两死一伤,急缺人手,便来浣衣局调个机灵点的宫女过去,张公公说看她最顺眼,便让她担此重任。
这都什么跟什么?好不容易混了个领班做做,还没来得及行使她的权力,就这样被调走了?百合殿?什么地方?宫女又怎会两死一伤?主子不会是个虐人狂吧!
虽一万个不愿意,可在这宫里,她又有什么反抗之力?死莫良,今生最好别让我瞧见你,否则非扒了你不可。
百合殿的主人是曾经极为受宠的于贵妃,没错,是曾经,如今虽然她仍然风华依旧,可却圣宠不再,不为其它,只因圣上老了,对美色的喜欢也不如从前。叹只叹,深宫红颜娇艳绝,却为谁开一世?
夏云依被领进百合殿,华丽的贵妃塌上侧躺着一位衣着单薄的美人。艳红色的薄纱里只着一件小肚兜,肤若凝脂,脸似那刚刚怒放的美人蕉,美极了。
这样的女子,世间的男人瞧见了,还能保存完整的三魂七魄回家么?只可惜被圈禁在这后宫,再美的容颜也只能任凭它随风逝去。
于贵妃懒洋洋的瞧了俯跪于地的夏云依一眼,娇声道:“抬起头来。”
靠,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真真是能酥了男人骨头的尤物啊!可惜她夏云依不是男人,所以骨头也不会酥,她抬起头直视于贵妃,在她美丽的双眸里瞧见了厌恶的神色。
她暗笑,要的就是这效果,要是让你喜欢上本姑娘,那本姑娘这辈子还真休想离开这鬼地方了。
“叫什么?”
“奴婢夏云依。”夏云依恭谨的回答,她和于贵妃很近,她能明显感觉到于贵妃听到她的名字后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脸上有一抹很明显的反胃表情。
于贵妃不再看她,闭上眼吩咐道:“让她接替青枝的活。”
她这句话是对立在她身侧的宫女说,这位宫女在衣着发饰方面和其它宫女不同,应是这百合殿里的主事宫女。
夏云依被带至后殿,清幽雅静的环境让夏云依慰心不少,这儿总算像个人住的地方,比之浣衣局好太多。主事宫女叫拾金,是于贵妃的赔嫁丫头,可算是和于贵妃一起长大的玩伴,自然这身份地位又高了一等。
拾金领夏云依进了一间颇为雅致的小屋,屋里摆着两张小床,床铺整齐,貌似干净。
“这是你的寝居,你只负责打扫庭院便可,不许随意出入前殿,娘娘不喜见到你,这你应是晓得,若是惹恼了娘娘,后果你心里要明白”
后果?两死一伤的后果?
夏云依打了个寒战,决定除非静妃这死女人前来带她走,她决不踏入前殿半步,以免小命不保。
“还有,夜间不许随意出寝居,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要当做是耳边风,要知道,好奇会害死人的。”
拾金阴森森的说完,头也不回便离开这间小屋。
夏云依再度打了个寒战,这地儿这人儿怎的就这么邪门儿?
这屋里摆着两个床,也就是说她将要和另一人分享这间小屋?虽不情不愿,可再一想这儿比之浣衣局的通铺可谓是好上百倍,每天的活儿也只是打扫院子,比起洗衣服可算轻松不少。
小屋里除了有两个床铺外还有一个梳妆台两个小衣柜。
她见衣柜都未上锁便随手打开一个,空的。
再开另一个,还是空的……
难道,这里只有她一人住?待遇这么好?
不对!
两死一伤……
这么说,她住的是两死的房间?夏云依的手抖了一下,也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儿渗得慌。她赶忙将肩上的包袱胡乱塞进一间衣柜,迅速抄起小屋角落的扫帚冲了出去。
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
她胡乱的四处扫着,双只大眼睛一刻也没闲着,虽说明知好奇杀死猫,可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天性不可违啊!
庭院修的极雅,也透着富贵,她能想像当初于贵妃是怎样的受宠,也只有这样的宠妃才能拥有这一切。
比如静妃的菊殿便不如这里一成的华丽。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眼见着离吃饭的点还早,院里也是极干净,似是早已被人打扫好了,夏云依便想休息一会,可又不愿回到那死过两个人的寝居,见东南方向有一棵大树,便想着去那儿休息一会。
她在宫里身份低微,眼见着庭院里那些凉亭石椅也是不敢坐的。只能找一个无人僻静的角落偷个闲。
却谁知,她所认为的好地方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一个和她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女孩正抱着扫帚打着盹。
瞧瞧这模样,仿似上辈子没睡过一般,口水都滴流下来也不自觉。
她正准备另寻好去处,却眼尖的瞧见拾金正扬着那双尖锐的眼睛四处扫射着。
庆幸自个儿还没找到偷懒的好去处,否则被抓个正着就惨了,可眼前这睡得正香的姑娘。
她低头装作没看见拾金,拿着扫帚胡乱的扫着,再用脚踢了熟睡的姑娘两脚。
那妞睁开迷糊的双眼,无辜的眨呀眨呀,似乎还没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