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机灵的转了转眼珠:“这些玉饰上都刻有本宫的‘珊’字。”
“珊?”夏云依脱口而出:“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御花园怎么走啊?”
小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被夏云依一句话一问,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个狗奴才,竟敢说本宫是女孩子!你放肆!”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长的清秀了点,便以为是女孩子,这一下子夏云依手足无措了,只得拿出帕子帮小孩儿擦眼泪:“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哭得更是大声。
这时,听得一个焦急的声音:“十殿下,我可找到你了。”
来人是个宫女,愣道:“殿下,你,你这……”她显然是惊讶于小孩满脸泪痕的样子。
又抬头看着夏云依,看她的打扮,该是今晚的贵宾,可她怎么会在这里?十皇子怎么又哭成这样?碍于对方身份,她又不敢责问。
夏云依看出她的疑虑,便自己开口:“我,只是就迷了路,打扰了殿下,你还是告诉我,皇上他们现在在哪里吧。”
她福了福身:“小姐吉祥。”举止有礼,不卑不亢,没有一丝谄媚,却还带了几分疏离。“小姐只需原路返回,走拐角处的左边那条路便可。”
夏云依暗暗点头,这个宫女不简单,思维敏捷,该是在宫中呆了很久了,居然不用细问便知晓一切。
“谢过。”夏云依礼貌回了一句,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又似乎记起什么,又回过去,弯腰:“殿下,你的。”
小孩儿接过,仰头问:“你是谁?”
夏云依笑而未答,于是岔开话题,便开玩笑道:“怎么?还想找我报仇啊?”
小孩不再追问,也是勾起嘴角:“本宫会知道的。”竟突然多了几分高深。夏云依虽未再说什么,却也暗暗嘀咕:“这宫里的小孩,也不简单啊。”
夏云依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看见谢宜章充满担心的眼神,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他不要担心。
接下来的宴会她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那些歌舞看多了总会看腻的,只不过,宴会末尾,皇上忽然扔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氏德容兼备,朕甚欣慰,特赐予太子为侧妃,钦此。”
夏云依整个人都懵了,宴会都快完了,皇上为何特意来这一出?
她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姐,她早就嫁给轩辕清冷了,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能另嫁他人?
夏云依看向谢宜章,只见他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大约也是不知情的。
夏云依刚想迈步出去拒绝,却见谢宜章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也是,宴会之上,谁能大胆的去拒绝皇上的提议呢?那不是找死吗?
无奈之下,夏云依和谢宜章只好跪地接旨,却在想着怎样搅黄这件事情。
次日,夏云依和谢宜章一同结伴入宫。
“皇上,太子与夏神医求见。”林公公在阶下回复皇上。
龙椅上的皇上脸上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合上奏章:“传。”
“宣,太子、夏神医觐见!”林公公走出大殿。
朱红色的殿门被打开,两人一起走了进来,先是请安:“儿臣(臣女)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皇上挥了挥手:“平身,不用多礼。”
“谢皇上。”
“你们此次入宫可是为大婚一事而来?”皇上当然知道他们来的意思,也不绕弯子,直接便道。
夏云依上前一步,回答:“回皇上,正是。”
“哦?那么照你看来,是否有何不妥?”皇上问的似乎漫不经心。
夏云依双手紧握,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实话实说:“臣女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哼。”皇上冷哼一声,眼中透着严厉:“莫非是你觉得朕的太子配不上你?”
夏云依跪下,谢宜章亦陪着她一齐跪下:“父皇恕罪。”
“住口。朕没叫你答话!”皇上龙颜震怒。谢宜章欲为夏云依开脱,却是还未开口就被喝止。
夏云依也一下子惊出冷汗来,这皇上还真是喜怒无常。
“回皇上,是臣女不够优秀,配不上太子。”
“夏云依,朕听说你才貌双全,医术更是了得,难道,朕听到的都是假的吗?!”
显然,再用贬低自己的方法,只会让事情更糟,干脆就实话实说,死就死了,况且,皇上也不会轻易就杀了自己。
“皇上,臣女斗胆,婚嫁之事,当为两情相悦,臣女与太子殿下并无两情相悦之意,皇上便将夏云依许与太子,实在是……”
皇上示意谢宜章不得干涉,看着阶下略带紧张又努力争取的女子,倒是有些胆色,“说下去。”
“如此便把夏云依许给太子,是不是有些草率?”夏云依接着讲,“臣女只觉得,婚姻乃终身大事,唯有两情相悦之人,才能相守到老。”
“那,如何才能两情相悦?”
“心心相印,必须是看两人是否有相同的意趣,得有共同语言啊。”
“哈哈哈哈哈,”皇上放声笑着:“好一个共同意趣,可夏云依还未和太子深交,便知你们不相配,岂不也是草率。”
夏云依暗自懊恼:糟糕,都是自己太急躁了,都没好好停下来想想皇上问话的用意,这下可好,跳进皇上的圈套里去了!
“都下去吧,此事不必再议。”皇上摆手,遣他们下去,又加了一句:“朕等着你和太子的两情相悦。”
夏云依和谢宜章只得跪安。
回至太子府,夏云依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西门月,半年前,我不是还有一只未绣完的荷包吗,帮我找出来。”夏云依吩咐。
“夫人不是说,不喜欢,叫奴婢收起来了吗?”西门月不敢相信,夏云依小姐怎么还会有心情绣东西,之前不是还不愿意嫁么。
夏云依对这个死脑筋的西门月真是没办法,只得重复:“找出来,我现在想绣了。”
西门月乖乖的去找荷包了,反正小姐的心思,自己是不懂了。
“夫人。”西门月递上一只蓝锦缎的荷包。
夏云依接过,看着荷包上的花,喃喃的道:“梨花啊……”
西门月在一旁,把线引好,递上。
夏云依一针一线的绣着梨花,却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太子殿下。”一众丫鬟跪下。
“嗯。”谢宜章算是答了他们的问安。“退下。”
“是。”丫鬟们迅速退下。
夏云依放下荷包,起身向谢宜章行屈膝礼。
谢宜章连忙扶她起来,瞥见桌上的荷包:“夫人绣的可是梨花?”
“是的。”夏云依答道。
谢宜章拿起荷包,微微叹气:“你若是想走,我不会强留的。”
夏云依一愣,谢宜章果然聪明,梨花即是“离花”。他已经猜到自己想离开了吧。
“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夏云依放下手中的荷包,朝着谢宜章微微一笑,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哪能轻易就离开呢?
又过了月余,夏云依收到了一张帖子,是邀她去参加棋赛的。
每过三年,舜香国便会举行一次棋赛,倒也颇负盛名,夏云依也想趁这个机会去散散心。
棋赛当天,夏云依用过午膳才起身收拾了一番,赶往棋赛的地点,有一桌正在比试,周围聚满了人。
桌上有个面容清俊、白衣翩翩的男子,而他表现出的那副样子太过张扬了,棋盘上已经落满了棋子,可谓到了最后关头,每一步棋都是关键,他的对手每落一子都是思虑良久、战战兢兢,而他,却是轻摇着折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每次对手落下子后,便立刻落子,丝毫不加以停顿。
此人的表现实在太猖狂了些,可也正是他这般的态度,更让他的对手落子时摇摆不定,紧张过度,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最终竟是未能发现一处较为明显的陷阱,在一个很不明智的地方落子。
白衣男子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封死了棋路,他的对手呆怔许久,手里拿着的棋子再也无法落下,最后只能无奈认输。
白衣男子悠然起身,抱了一下拳,笑说“承让”。
“还有人要来与我比试么?”他摇着折扇笑得儒雅,那气定神闲的态度显得略为自大。
一时间也再没了人敢上去比试,皆言公子棋艺高超。
夏云依却是不甚认可,这人委实张扬了些,那白衣的少年却发现夏云依朝着自己看,见她的表情独与众人不同,仿佛有些不赞同的模样,便朝她拱一拱手戏谑的道,“今日在棋赛上倒是未见这位姑娘,姑娘可是要来与我比试?”
夏云依径自出了神,这下才反应自己看着别人出神,不由有些尴尬,却又听到这男子带着戏谑的话语,知道他是在打趣她,也是笃定了她不敢比试。
人群里也有人不屑的轻笑起来,这个白衣男子在棋赛上大出风头,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夏云依倒是微微笑起来,说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