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了,衣服从单件外套变成了厚厚的棉袄,白书璐在周末的时候约了云何去逛了一家精品店,买了一团毛线,说是要给周子尧亲手指一条围巾。
云何的状态就是,今天好冷我为什么要出来,今天真的好冷,她难道不冷吗?
白书璐毫无感觉拿着两种颜色的毛线球在云何面前比了比:“两个哪个好看?”
“黑色吧!”云何说道:“这么多年了就没看过他戴围巾,所以你送他渔网他都会带的很快活的。”
白书璐一笑:“那就黑色吧!”她刚准备去付钱,便又折了回来:“你要不要也织一条。”
“我织围巾送给谁啊!”云何扬了扬眉毛问道。
“你妹妹啊!作为她康复出院时候的礼物。”白书璐眉眼温和笑盈盈的说道,似乎她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让她以为云晓真的有可以出院的一天。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晓晓的病好不了了,连晓晓自己都这样说,她去看过云晓几次,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了,穿着病号服,带着帽子苍白的脸瘦的有些吓人,眼睛愈发的大。
“那就听你的。”她特意选了一团大红色的毛线,红色代表着喜庆,她出院的日子定然是个喜庆的日子。
即使是作为心中的一个念想,她买回去慢慢的织,织的久一点,云晓活的时间就长一点,她永远不结束,云晓就永远活着。
早上云何跟着周子尧去学校的时候,门口有卖红薯的,云何看着嘴馋,想着周子尧整天请她吃这个吃那个的,于是乎就买了两块红薯一人一个。
周子尧看着手里热腾腾的红薯,莫名的感动:“阿何,你这是第一次请我吃东西,我好感动。”
云何咬了一大口红薯,朝他翻了个白眼。
上了这么多年学,她第一次在校门口遇见曾少年,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来的早了,便看见曾少年大喊:“竟然遇到云何了,我要迟到了。”然后风一般的冲进了教室。
云何想要请他吃红薯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打消了。
周子尧说:“今天晚上去看看云晓吧!每次过去她都不见我。”
“她也不愿意见我。”云何想到每次过去她就蒙着头让她出去,想来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太过不堪了。
云何走到教室的时候才把最后一口红薯吞进肚子里,舔了舔发甜的嘴唇,云何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你还真是慢,在校门口就遇见你了,你现在才到。”曾少年手上的绷带取下来了,所以数学课代表一职又恢复了。
“所以你以为我凭什么每天来这么迟,见到我就跟见鬼了一样跑进来,本来还想大发慈悲的请你吃红薯,这下好,姐省了。”云何把书逃出来放在桌子上。
曾少年听到后后悔不已:“得,你说下次什么时候吃红薯,我保准不跑。”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下一次了。”
天气有些冷了,云何坐在座位上冻的睡不着,一下课就站起来在座位上跳一跳。
“云何你这是想长高啊!”旁边的同学看着她问道。
“对呀,跳一跳长得高。”云何顺着他的话就应下了。
曾少年好死不死的回头来了句:“她是上课睡觉冻醒了,下课才要蹦一蹦。”
“曾少年,你不拆穿会死啊!”云何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窗户的玻璃杯敲得咚咚响,她回头一看周子尧站在窗外,云何打开窗户,周子尧鼻子通红,把手上提着的热牛奶递了过来:“我媳妇让我来送给你的。”
“谢了。”云何接过牛奶,果然很暖和。
周子尧搓了搓手说道:“趁热喝,过会凉了。”
“知道了,退下吧。”
“得嘞,小的这就离开。”然后周子尧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蹦蹦跳跳的从走廊的窗口消失。
“真羡慕你,就连兄弟的媳妇都对你这么好!都不会嫉妒你的。”曾少年十分八卦的看着她。
云何咕咚咕咚的把牛奶喝下去打了个嗝:“人缘好,别太羡慕。”
果然暖和很多!
放学后云何蹲在校门口买红薯的小摊旁边吃着红薯等着周子尧,接过周子尧没等到倒是和曾少年撞个正着,只见曾少年看见云何之后大喜!
“来来来,这次我没逃,请我吃红薯。”曾少年走了过来。
云何却发现今天曾少年意外的跟秦诤走一块,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为朋友了。
“怎么样,请我和秦诤吃个红薯,以后数学作业随便你抄。”曾少年是逮着云何就往死里坑。
其实云何想特别有骨气的说,老子不抄你们作业了,但是现实却是让她默默的买了两个红薯递了过去。
给了他们不说,还陪了笑脸说道:“以后数学作业还要仰仗两位学霸,日后定要护小的周全。”
曾少年接过红薯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倒是她给秦诤的时候,秦诤压根就没准备拿手接,云何伸着手递东西的样子倒是有些尴尬。
“拿一下啊!”云何看着他尴尬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秦诤把手从袄子上的口袋里拿了出来,修长而干净的伸过去接过她手上的红薯,他的手很暖和,所以碰到她的时候,她有些留恋那样温暖的温度。
“天冷了就多穿点。”秦诤看似无意的说着,其实他也觉得云何的手很凉吧,即使被红薯捂着也暖和不过一会。
云何有些笑了笑:“天生的,穿再多手也暖和不起来。”
曾少年吃完红薯打了个嗝便拉着秦诤走了,他们俩前脚刚走周子尧后脚就跟了出来。
“我们一起走。”周子尧搂着白书璐笑盈盈的说道。
“得,我成了夜空中最闪亮的星了。”云何看着白书璐无奈一笑。
三个人一同去医院的时候,云晓却是在病床上吐了一大盆血,吓坏了所有人,医生赶忙把她推进了手术室里。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人,她给一直照看着云晓的妈妈打电话后边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手术室门口。
伯伯伯母妈妈都在那等着,见云何他们过来之后,妈妈赶忙迎上去:“怎么样?”云何问道。
妈妈把她拉过去:“医生说晓晓很危险,这趟手术结束晓晓要是挺不过来就真的没办法了。”
云何听后手不停的发抖,她怎么也不敢想象,之前还好好活在她世界里的人一下就踏进了死亡的深渊,之前她还厌恶的说不想见她,现在却觉得时间太少了,她还想多见见她。
手术做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她只知道周子尧吧白书璐送回家后又回来了。
云晓被推出来的时候,头上蒙着白布,云何觉她是睡着的,可是所有人都哭了。
云何走了过去掀开白布,她睡得安稳,她问医生:“她只是睡着了你为什么要盖住她的头。”
“阿何!”周子尧走过去想让她过来,没想到却被她甩开。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医生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她生病了你不知道吗?你蒙着她的头她会喘不过气的。”
“阿何,你清醒点。”周子尧将她从云晓的身边拽回来,他发誓,这是他对云何最粗辱的一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周子尧你放开,晓晓她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对她,放开我。”云何拼命的挣扎着,安静的走廊里除了哭声就只有云何的叫声。
她想用自己的声音把她吵醒,可是她嗓子都喊哑了他还是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阿何,你让她走吧!”伯母哭的泣不成声却喊着让她放手:“晓晓知道你这么在乎她便是死也是笑着离开的。”
她不相信,明明之前还是个会动会笑的女孩,会一声声的叫她姐,会给她做鸡蛋面,会告诉她,她喜欢秦诤,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就这么离开了她。
病床上睡得安详的脸,甚至一点痛苦也没有,可是云何知道,她是很难过的,不然她眼角的湿润又是为何,她在离开之前和死亡抗拒过,可是她的力量太小了,小的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似乎是喊累,她靠在周子尧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着:“为什么?”
原来她以为活着和死亡的是遥不可及,远的要命,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生便带着死,生死只是一线,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死亡的圈子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走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云何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周子尧蹲在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
“阿何乖,一切都会过去的。”周子尧温柔的安抚她,让她平静下来。
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困了,她靠在周子尧的怀里安静的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的,衣服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脱了鞋和外套。
她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她赶忙穿上衣服朝学校跑去,今天迟到了,一定会被骂死。
可是当她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她,班主任见着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一样的云何问道:“你妈妈不是帮你请假了吗?你怎么来了。”
云何愣了一下,是啊,昨天她哭累了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请假了。
“对不起。”云何声音十分沙哑,眼神有些涣散,就像是失了魂的人一样默默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