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顺利离开了那个房间。
当我们走出地下室来到地面上时,西斜的夕阳已经毫无刺眼光芒,只剩下橘红色如温柔的笑颜,照在我们身上。
“看这样子,我被关在这里至少有一天时间了。我记得我被抓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现在还有空关心这个吗?不是应该想一下怎么回去吧?”
“这么说也对,那就走这边吧。”
“你认识路?”
“不,只是我想走这边而已。而且你们跟我顺路吗?我家在红大附近。”
“那还挺远的,不过只要到了红大我们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所以也算顺路吧。”
小楠说完就向其他两人点头示意,两人也没有反对,就这样本来是我一人的回家之旅成为了总计四人的回家征途。顺便一说我是师傅,小楠是大师姐,小坤是二师姐,那真荷就是最小的三师妹。这种标配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后宫预备团……真是瞎了眼了,我到底是怎么摊上这三个人的。
废弃的工厂被抛到身后,认准方向后我们就不再迟疑,争取在天黑之前能有所进展,最好是找到一户能让我们休息一晚的人家。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找到那个废弃工厂的,它的位置偏僻到异常,要不是周围零星地长着几棵枯草,都快让人以为那里是在戈壁,土黄色占满了整个视野。仔细想想的话这所工厂之所以经营不下去也必定有着地处偏远的原因,就是不知道里面是生产些什么的。
算下时间,我们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了,可眼前处了黄色的草多了点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这时我突然想起男人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已经照着他的期待发展了,这次是他的胜利,我白白给他做了白工,他应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不单是惯例的离开,若非有其他事情说不定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就和我想的一样,那么事实如何呢?就只有神才知道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看现在这情况,就是再走个几小时也不一定能遇到个活人。我扭头看了下其他人,不知为何她们比我精神百倍,跟疲劳的我比起来就像刚走了两步连热身运动都算不上一样。
啊啊,其实我是知道的,这三个人果然都是笨蛋,对自己选的什么道路根本什么都不懂。到底是我懒省事没确认好?还是她们明知故犯呢?不过不在这里说清楚的话是不行的,不然以后受挫折的时候就承受不了了。
“yes!”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到了。我不禁发出一声欢呼。
天黑之后我们顺利的还有找到人家,而且我也不想走夜路,所以我们组团四人就找了片算是干净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你欢呼什么?不会是打算趁黑做什么吧?你果然是个色狼!”
小楠抱着身子离我远去,并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其他两人听了她的话,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我的方圆五十米内再也没有一样活的东西。
“喂!我说就算我真的会做些什么你们这样也太夸张了吧!这样要怎么和和睦睦的回家去啊?”
“和和睦睦?你还有着这个野心啊!真让人对你不能放松警惕,今天晚上绝对不要出现在我们半径一百米之内哦!”
“那你先给我再跑五十米再说!”
为什么我非要窥视三个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的漂亮少女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不过那边的口气也真是让人火大,就像她们的贞操大于世上的一切一样,那我的贞操呢?我也不想在这时候就丢啊!
最后,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吧,在一声疑似狼嚎的声音中,我的方圆五米内多了三个警惕性极强的小生物。
“嘛,这么说就算我做了些什么也怨不得我喽?”
“要、要是你敢动什么歪脑筋的话,我、我就剪掉你那个哦!”
“那个是哪个你说清楚嘛!不说清楚我怎么明白呢?”
“你、你……”
“我我我什么……”
“就说了谁让小楠流泪我就让谁流血了!”
就在我专注于玩耍小动物这项伟大事业时,万恶的妨碍者突然出现了。她仿若从地狱深处爬出,身披黑色烈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棍子就毫不犹豫地像敲打铜钟一样用力的敲打在我头上,我就如高尔夫球一样追逐着天边的星星飞了出去。我感觉脑袋上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再在流动,摸了一把手上果然沾满了鲜血。
“就算会好还是很痛耶!你就不会手下留情点吗?还有你那棍子是从哪来的?”
稍微计算一下,这几天我总共被棍子打中的次数有三次,而且每次都是非常危险的部位,比如头啦头啦头啦……真的是一点花样都没有倒霉,这些人都不会为我这个受害人想一下吗?还有打别人的脑袋就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的吗?毫不犹豫,毫不犹豫,毫不犹豫……三次毫不犹豫都快让我对圆柱体的东西留下心里阴影了。
“反正不会死。”以这句话做总结,小坤开始安慰起被她那一下惊呆了的小楠,结果又冒出了个“咦?你没哭哦”的重大发现。于是,我这下就白打了吗?
这般那般后,脑袋上还有点痛的我以“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为开头开始训话。
“总之,就算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那个男人对你们没有一点恶意,非但如此,他还对你们还有种区别于溺爱的特殊感情,这种不是溺爱的感情要比溺爱这种感情强烈的多,至少要让他在选择你们和他妈落水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你们的安危。但我想说的是,他并非是一个会对母亲见死不救而对几个陌生女孩却伸出援手的畸形家伙,而是对他来说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如果为考虑谁的优先顺序而浪费了宝贵时间的话,那他绝对一个人都救不到。”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小坤和小楠对视了一眼说。“我们对这些事也不清楚啊。你跟我们说这些虽然有他或许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可就那样放着我们不管,不给我们水和食物是事实吧,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看来就那样给她们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些什么啊?把这么难搞的烂摊子留给我自己出去逍遥去了。下次见到他绝对要他给我慰劳费。
“他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我摇摇头否定小坤的话。“那算是凭他自己的意志去做的。把你们抓起来,把你们关起来,不给你们饭吃,不给你们水喝,统统都是他自己的意志,没有一点其他人的干扰,所以对他有什么同情的话就算了吧,和我一起恨他就好了,竟然把我这个良好市民给卷进你们这些纷争里。”
“纷争?不对,你说他全凭自己的意志?那他哪里是对我们溺爱了?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
“说起来,你为什么对他那么了解?”
就在我要说什么的时候小楠突然打断我的话,问了个和现在的话题没有一点关系的问题。我叹了口气,小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此东张西望,但她显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张中还带了一丝疑惑的表情。我眯起眼睛盯着她,直把她盯的不自在才想放过她,结果刚一扭头,就瞥见拿在小坤手里的棍子,直把我吓得快要一蹦三尺高,想要逃离这个暴力的地区。
“总、总之我再说一遍,如果你们真的选择人的一边的话只要记住我下面的一句话就行了,但想和我一样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说到这里我特意瞥了小楠一眼,让她们三人都看到。“最后我再说一遍,相信我吧,我是不会把你们像那个男人做的一样把你们关起来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到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在被他关起来前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住一个小区。”
而且最关键的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是从哪开始出错的,只记得当注意到的时候时间已经出现了混乱,可以确定的是看来三人并没有骗我。
注意到我的目光小楠就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其他两人也露出没办法的苦笑,我也没办法啊,事实摆在那啊,有多少次关键时刻摆出怀疑我的态度的不是她呢?怀疑心确实要有但也必须用对地方才行吧,不然人活着多累啊。
“你说的选择到底是什么选择?虽然听起来跟重要似的,可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啊?”
也许是对这次错不在我身没法对我施以棍刑,小坤也没法替小楠说些什么,只好转移话题。我也没法得寸进尺,只好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
“加一分,果然小坤就是优等生啊,在日常生活中一定也是这样吧?”
小坤暧昧地笑笑没有说什么。
“关于选择,本来想慢点说的,既然你们问了那我就说吧。其实就是关于你们(人)与我们(怪物)的选择,到底是继续维持在你们(人)的状态还是继续发展成为我们(怪物)的状态,全凭你们自己决定,但是关于我们(怪物)的特性,也就是你们现在还不成熟却已经有所发展的能力,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到底该用还是不该用吧。”
“我们的能力?”
“那我直言不讳的问了,你们有些地方已经不是人类的了吧,那就是我们(怪物),如果放着不管虽然不会离开但也没什么大事,但若是继续使用的话,即使你们不愿意,也将来到我们(怪物)这边。”
三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低下头沉默不语。我从地上站起来往远处眺望,天边变成浅黑色,笼罩我们头顶的却是乌黑的云彩,但愿不会下雨。远处与天空交接的地方有一条隐约的白线,要是放在电视上的话这时候恐怕就会出现救援到来的一般场景了,但我们这边可没那么幸运会遇到这种好事,况且到现在有没人发现我失踪了也是未知数,这也多亏了我总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就随便玩失踪。
“对了,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能力都是些什么吗?我都告诉你们我的能力了。”
不过只说了一半就是了,但若是从质量上考虑的话说一个也没错。
“我们这样真的不算是不正常吗?”
小坤终于抬起头来。其他两人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我想她们两个迟早会说的。但只是小坤一人,就让我有些接受不了了,所以我不知道再面对她们时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此时小坤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泣还要让人觉得可怜。那张让人觉得就该就在艺术家的笔下流芳百世的美丽脸庞现在画满了悲伤的色彩。等我稍微平静下来一点时才发现,在她那双晶莹的眼眶里流转着两滴柔软的液体,她倔强的强撑着不让它们划下,就像坚持着不让自己在说出最后那句话前崩溃。
“我真的,不是故意吃掉他的心脏的……”
我知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看到那些的……”
我知道。
“我也是不是故意听到那些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没有谁是故意的,没有谁是错的,所以我们都是对的,不论是你是他(她)还是我都一样,都是对的,我们都是为了生存而已,为了生存就没有对错,所以拿别人的痛苦责备自己没有一点意义,只是在贬低对方的生存意义,我们要坚强的活着,为了那些因我们而痛苦的人活着。
“所以,如果以后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就不要再用这些能力,它们会将你们和正常人区分开,把你们拉到我们这里来,到时候你们就算后悔都做不到了。封印起那些不正常的能力,做回一个正常人,这就是那个男人对你们的要求。所以当他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健康的你们才会觉得失望,如果你们稍有一点疲惫,稍有一点对水和食物的渴望的话,他马上就回拿东西给你们吃,并放你们出去。”
如果是在必死无疑的地方只要有活下去的念头,就算是恶魔人们也会求助,但在对生存希望不确定的情况下人们会首先选择坚守自己底线,直到对一切绝望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可这三人却连坚持都不曾坚持,直接抵达了底线,用了带给她们痛苦的能力,这样,即使再有力量,也是怪物的力量。
我走到她们面前抱住她们,她们一个也没拿出棍子打我,也不知是忘了还是这时候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这时在我心里激荡的是,把身体撕裂粉碎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