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老李家在三天前就开始表现出异常来,凄厉惨叫不时从中传出,疑似是女儿被家暴。这个状况下有许多人担心地想要破门而入,可众人又是知晓,老李一家平日和和睦睦,在这个小区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尽管疑惑,至今却仍没有一个人做出这种粗暴的事情来。
老李家只有他和女儿两人,他太太在几年前跟别的男人跑了,就男人的自尊来说完全不能承受这种打击,可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至少没把他最后的宝物带走,这让他在怨恨女人的同时有对她无比感激,因为他觉得要不是经此一事,可能还不会注意到女儿对自己的重要性。
老李虽然叫老李,但也只是大家常叫的外号而已,他其实并不老,只有三十多岁,奔四的年龄却有着不输年轻人的体魄。女儿现在十六岁,正上着高中,和她父亲相比,身体却不是那么好,让人感叹遗传也不会把健康遗传给孩子。
在这里要说一点的是,跟其他男人跑了的女人和老李的身体都很不错,两人会结婚也有关这方面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体育专业的,而且也是因此而相识,至于相恋倒是有点说不准,但他们确实结婚了并生有一女是事实,所以关于相恋这部分也是有的吧。
他们的女儿自打出生声带就和他人不一样。
她的声带要比常人细小的多,常人是花生的话她就是绿豆,出生时接生医生甚至听不到她的哭喊声。
这样的她一点一点长大,不可能不注意到关于自身的这种异常,可她并没有因此而大吵大闹过,不,大吵大闹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不可能的吧。她可以发出的声音大小甚至比凑近耳边的苍蝇翅膀震动声还要小,要听到甚至要用到扩音器才行。或许因为如此,她平时给人很安静的印象,很少开口,所以有人甚至拿她开玩笑,说:她的牙齿到现在都没见过阳光,所以很白的吧!尽管太阳照射和牙齿是都白净没有太大关系,但这种话还是在这附近不胫而走。
世界上最厉害的情报收集专家也比不过街坊太太们的口耳相传,几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们的眼睛,像我这种人的高考分数在她们的知识里恐怕就是放在角落腐烂发霉的。话说,我还真是从她们那里得知我的考试成绩的!在她们那里获得信息和传播信息是一样的容易,拜其所赐,小区里有个不会说话的小孩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本来就算知道是哑巴也没什么的,当今世界对这点特殊早已见怪不怪,可问题是在这其中又有虚构的谣言夹杂了其中,使结果完全变了味道。
就以我所知的来稍微说一下吧,对于这件事我也了解不多。
说是,老李家被什么给诅咒了,所以才会生下声带异于常人的孩子。当然,这种话十个人听了有八个人不信,大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关键就在于那剩下的两个人。
五分之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是这么两个人觉得事实就如传言的那样,老李被什么诅咒了,而且只是这样就算了,又子虚乌有地编出在他身边也会跟着被诅咒的另一个传言来。
而其中一个就是和老李分开的那个女人,另一个则是她跟着的那个男人。
午间档的感觉。
这样的女人不如不要,街坊们如此安慰着。
其中的痛苦哀伤为何,恐怕就只有老李父女才知吧。
就此以后父女两人安稳地生活着,父亲认真上班工作,女儿努力上学学习,就连以前对他们心里有那么一点不适的人都开始笑着对待他们,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结果。
夜晚,星光惨淡。
一座座熄了灯的建筑就像猛鬼野兽,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冷了的空气中液化的水蒸气黏在皮肤上,更加一丝冰凉。
我在老李家窗户的玻璃上先贴上胶布,然后动手把它打碎,发出了小小的声音,不过应该引不起他人的注意。带着玻璃碴把胶布揭下放在一旁,我翻身跃入了室内。
这几天除了惨叫声就再没发生过什么令人在意的事,不,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在这三天里这间屋子的门就不曾来过吧。父女两人自从三天前进入到里面以后就不曾再出来过,不过也不能乐观的认为一家两口突然变成了御宅族,毕竟惨叫声还压在众人的心头,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街坊邻里间谈话的气氛都不免受到了影响,像是心头时时刻刻扎着一根刺。
脚掌落下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我警觉地四处观望。明明不是干小偷一行的,心里却又有一种并非罪恶感的激动感觉,就像上学时第一次逃课一样。
屋子里面黑漆漆地,视力在这里猛然下降了一大截,看不清楚,可又不能在这时开灯,不然要是被夜猫子看到的话一定会被发现,不出明天我的事迹就会遍布大街小巷,成为小区里的第二大名人。
踩着冰冷的地板往前摸索着。既然是邻居,若是没在里面做过改建,两边的样式应该一样。而幸好我曾来过这里几次,所以可以确信虽然有些小的不同,但大的布局可以说一样。
首先打开老李的房间,我轻轻推开门,探首进去,没有看到人,于是慢慢走进,反手关上门。这里不用担心会被他人看到灯光,所以摸着找到开关,打开灯,然后我就愣住了。
这几天传出的惨叫声虽然没令街坊邻里破门而入,不过通过某种渠道警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三个穿着警装的警察赶了过来,他们先是隔门对里面喊话,可是里面就像没人一样回荡着他们的声音。见此他们没好意思撬开门,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听到传闻中的惨叫,于是就推断可能里面本来就没人,可能是房屋的构造令风声变的刺耳了。
不大的房间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这些就是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了,里面甚至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电器,只具备了一个人生活的基本用品。
这就是老李的房间,简朴的甚至看不出他的个性。他的个性就是温顺地像一摊湖水,不出风不起浪,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他对背弃他,离他远去的女人抱有何种想法呢?不会真的原谅她了吧?
我看着“他”这么想。
看着“他”。
野兽,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而且自这个想法出现后就不曾消退过,它像一张大膜把我紧紧包住,把我拖进黑色的深渊。
在他的那张床上,蓝色的……应该是蓝色的床单,现在变成了暗红色,像被丢进染缸里重新渲染了一遍一样。在这样的床单上,散落着曾经名为“老李”的东西。不过说是曾经,其实也不过是三天前而已,三天的时间里竟然会发生这样大的转变,就连我也忍不住吃惊。
记得那天他还跟我说过话。
“小武啊,接下来的两天我可能会有事不会来打扰你,所以你也不用来找我和小雨了,等事情结束的时候再到我这里做客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关上再也没有被他打开过的门。
说什么做客,再一次就是参加他的葬礼了吧?
“他”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那张暗红色的床上,红色白色蓝色绿色,真的是应有尽有,在那上面的体积绝不会有一个成年人的,依稀可见的手指和齿痕布满的手臂,硬生生咬下一般伤口参差不齐。手臂上没有肩膀,离它一尺地方远的只剩下脸盆大小的躯体上也没有这种可爱的东西,看它连名为男人骄傲的腹肌都消失不见了,成了大杂烩一般的东西,里面被搅地稀里糊涂,剩下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部件,凌乱地把床给占满。
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认出是“他”呢?或许是挂在房顶上愉快荡秋千的那张笑脸吧。那当真是一张笑脸,尽管与脖子下的景象不符,不过那真的是难得一遇的笑容。就像实现最大的愿望一样,不,应该是这世上再也没有自己担心的事的样子,压力通通消失,一生轻松的感觉。
不过表情定格在这里,也谈不上未来以后了,带着笑容离开,说不定是件好事。
就在我专注观察那微眯着的眼睛时,黏黏膩膩拉扯碎肉的声音突然在这间小房间里响起。我迅速把手放在身后,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块床上躯体的腹部。
气球膨胀般碎肉鼓胀起来,从肌理密布的肉球中破壳而出的是一只狼狗大小的黑色蜘蛛。
为啥这怪物一般的玩意儿会出现在这里耐人寻味,不过我还是从慌张中恢复了冷静,话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会有这东西啊!
只见这小东西蠕动着它那八只修长的腿,对准了我的方向。它的眼睛小的几乎看不见,但那张往两边分开的嘴巴倒是看的一清二楚,尽管看不清楚也无所谓。
我移脚慢慢往后退,幸好进来后没多深入,房门距离我也就两米的距离,说起来丢人,在逃跑方面我有着天赋异禀地天分。只要走到适当的距离,我有自信在不到一秒内完成开门,出门,关门的这三个动作,说是一气呵成也不逞多让。
但我想当和事老的想法那兄弟自然是不会知道,它也不知道息事宁人是现在最好的做法,它不但快步向我走进,屁股尾端还不住地往外拉屎……或者说是蛛丝吧。
我只得往旁边闪过去,幸亏体积大了不少,速度却也同样相对着减少,想想以前在犄角旮旯里见到的跑的贼快的蜘蛛,就不由得对现在感到庆幸。它再次向我冲来,我就再次往旁边躲闪,并在这过程中慢慢接近大门,只要关上门,我就不信它还能把门敲了咋滴!
然而我发现这蜘蛛就像活动开了一样,速度越来越快,我躲闪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遍布在地上的蛛网也快把地面铺满。在之前我都是尽量踩在空地上,可现在容不得我再那么悠闲了,在一次躲闪中我一脚踩在了白色的蛛丝上。
“……”
脚拔不起来了!
唉?什么玩意?为什么会这样?蛛丝有那么大粘性吗?不应该是一戳就破的窗户纸吗?不,应该比窗户纸还要破才对啊!为什么我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抬不起脚来啊?喂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一不小心会死人的!看那边的大叔不就是这样吗?那死相真是无比的凄惨,虽然我没好人到能安乐死的程度,可也不想就这么嗝屁了啊!
在我这边陷入慌张的时候,那边那个兄弟嘲笑咱似得悠哉悠哉走过来,那啥?它刚才是不是嚣张地迈开八字步了啊!
呃……好像它就八条腿。
时间现在分秒必争,可是我却被这东西束缚在原地,那边那是在舔舌头了吧,虽然它有没有舌头我不知道,但那张嘴绝对是要美餐一顿的样子。
我一边看着缓慢走来的大蜘蛛,一边把手伸向背后,想要找点什么防身的东西,可摸到的只有手掌长的小刀而已,真是太不幸运了。要我拿这把玩具似的东西和这个强大的变异体对战,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赢。
把小刀在身前挥舞着,我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就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样,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只有生活必要的东西,多余的一点也没有,尽管面积不大,可还是空出了很大的空间。
啊!算了!豁出去了,要是失败那就算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我半蹲身子,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那八只脚的怪物。
它就像玩耍注定要做美餐入肚的美食一样,走的很慢。一滴冷汗从眼角划过,我眨了眨眼睛,就在这时……它扑了过来——
一反之前缓慢地速度,这次它就像一道闪电,眨眼间就来到了我的身前。布满刚毛的身躯向我压了过来。
我也动了。
我瞬间射出了小刀——但并不是射向蜘蛛——而是发出光亮的电灯泡。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光芒在房间里褪去,视野一下陷入失明状态,与其说是失去了眼睛,不如说是连同眼睛一起整个脑袋都被咬了下来。
脑中回放着失明之前蜘蛛的动作,我赶忙往旁边侧过身子,并伸手抓向它的脚会出现的地方……很顺利,只不过硬的要死。在被其反应过来对我进行反击之前,我迅速抽出另只手,以砸金蛋的气势狠狠打在它疑似后背的地方。每下都很用力,手可能已经被坚硬的刚毛刺出血了,但因为已经疼地麻木了,也顾不得大喊大叫。打了两三下后就赶紧把它狠狠摔出去,发出了撞到了什么的声音。
先不管是怎么回事,我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只打火机,弯腰对着脚下的蛛丝开始烧了起来。蛛丝燃的很快,可我的脚也疼的很快,当脚掌能自由活动时,我简直不敢踩在地上!可不踩又是不可能的,只好忍着钻心的疼痛来到门前,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门。
门后没再传出什么声音,也不知道那只蜘蛛是怎样了,不过能安静下来也给我缓解了一段时间。
休息了一下我又摸到女儿的房门前,预想了下打开门要面对的场景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家伙竟然敢忽悠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狂砍他十八条街,不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我就不姓武!
深吸一口气,和之前一样轻轻推开门。是因为是女性的房间吧,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我扒着门缝往里瞧去,黑咕隆咚的一片,像是用胶头滴管把仅剩的一点光明吸收干净。我晃了晃脑袋,恍然间,一样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在眼角闪过,心中一秉,细心看去……早知道就不看了!我心中大呼糟糕,因为那东西竟然是只还没寿终正寝的电灯泡!
为什么这时候电灯会亮起来啊!没有一刻我如此希望全世界的灯泡全部爆掉!
灯泡凉着就表示现在这个房间是亮堂状态,可我刚才并没说谎,我也没有夜盲症。
在我细听之下叽叽喳喳的凌乱声音塞满了整个房间。在灯泡亮着的情况下还黑咕隆咚的原因是,黑色的东西把整个空间都给塞满了,在这种时候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只有那一种东西,毫无疑问是,不必多说的是……
一条修长的覆满刚毛的腿在灯光下抬了起来,它的主人缓慢地,优雅地往下走着,往中间加紧的嘴巴往外翻涌着黄色的粘液。
成人大小的蜘蛛!
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我猛的把门摔上,发出了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后紧接着又出来哐当地撞门声,那是我把在旁边找到的家具给抵在门上的关系。可在我又使劲推着什么柜子之类的东西时,黑色的脚突破突破阻碍,穿过门板伸了出来。我随手抽过一根棒子,对着它就是一顿猛打,把它打进去后才把那柜子推了过去,然而还不等我松口气,无数只手在门后面用力拍打着一样,震动沿着地面传到我光秃秃的脚上,然后脑神经自作主张窃取了恐惧,擅自发起抖来。
挡在门后的家具一件一件被凿穿,很快它就没什么实质性用途,千疮百孔的躯体哗啦啦下雨似得粉碎开来,落到地上,房门也同样只剩下布满坑洞的门板,它就连里面的压力都受不了,黑色的,黑色的,像倾倒的沙堆一样流满了整个大厅。
我分明在黑暗里看到了发亮的眼睛,数百只发着黑光的眼睛将目光投在我身上。借助没有了阻碍,从房间里漏出的灯光,它们像士兵一样围住了我这个囚犯。
现在这种情况称得上绝望,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跑出去了。在这种时候就再让我对那家伙抱怨一次吧,他根本就是就是让我来送死的吧?
蜘蛛们开始移动,围着我的包围圈开始缩小,趁着还有助跑的距离我一跃而起,往前扑了过去,在它们粗糙的身上落了下来。前面有压着同伴爬上来的蜘蛛,它抬起前脚向我攻来。我一边注意着不失去平衡摔下去,一边往旁边的蜘蛛上跳了过去,接着就这样在它们身上一边跳着一边前进,来到了门前,一脚踢中身后蜘蛛的一条腿让它倾倒,挡住后面要过来的蜘蛛的前进,跟着,我才投入了光明之中。
这间房间和刚才老李的房间相比倒是多了不少人情味,也像个女生的房间,不过因为这里刚才还是那副景象所以也不能说有多么整洁。里面漂亮衣服露出来的破了洞的衣柜,书本落下地的缺了两条腿的书桌,还有在噼啪闪着电流的被打碎的电脑显示器,这里才是现代人应有的房间吧。
但是,在这之中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异常之物,它像心脏一样被安置在角落。它跟这个房间毫不相称,恐怕也没能和它相称的房间,甚至它本身的存在就和这世界不相称。
那是茧。
白色的,被丝线像蛹一样整个包裹住里面的东西,但既然外面是一群蜘蛛,所以说起来里面应该是苍蝇之类的东西吧。
我默默地站起来。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现在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如何从这里携带着那只茧逃脱。
先说一句,那茧比我还要高大,要怎样才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能要有两三天我才会想到,但那时咱恐怕已经被从屁股后面给拉出来了。
“好了,要怎么做呢?”
我自言自语,然后自顾自地找到答案。
当然是杀出去!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我转过身。刚刚才从这里流出去家伙们又虎视眈眈地往这里走了过来,一层层,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渲染成黑色,黑漆漆地压了过来。我用力前冲,一脚踹在靠旁边的一只较小的蜘蛛上,它就往后仰翻了过去。无数只长矛似的脚向我扎来,我急着躲闪,可还是被划破了手臂。我一跃上翻了的蜘蛛腹部,往外跳了出去。外面还是一样多的蜘蛛,它们看到我重新向我转了过来。我似乎听到他们无声的咆哮,它们甚至加快速度,张着大嘴海潮一般向我冲来。
打翻几只最前面跑的最快的,也顾不得开门,我一把把刚才关上的老李的房门撞开,受身落地停下后马上掏出准备好的打火机点亮,看向早已确认好的方向,确认无误后火光瞬间熄灭,按照瞬间的记忆我迅速跑过去把在那里的东西捡了起来,可也避免不了的踩中落到地上的玻璃碴。
我要找的东西就是之前用来打破灯泡的小刀,此刻小刀握在手中,和之前恐惧占满身体一切的感觉不同的自信充满了身体。咚咚咚木棍敲着地板的声音快速接近,刚抬起拿刀的手,就见近在身前的庞大轮廓向我压了过来!
但是,在被它推倒之前,我已经把小刀送进了它的身体里。手上流淌着粘稠的血液,但血液没有渗入手掌与刀柄之间,我用力抽出,黑暗中的躯体就往后倒了下去。
这个蜘蛛应该是我最开始见到的那一只,地上没有蛛丝应该是被它吃掉了,真是帮大忙了。往旁边走了几步弯腰把脚上的玻璃碴拔掉,然后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对付已经来到面前的大群蜘蛛。
与蜘蛛打架之前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谁能想到有天会突然和怪物似的东西打架,这里又不是电影,我又不是勇者,当幻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已经与常识脱轨了。但既然现在被逼到这种窘境,也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只要把刀子戳进去就没问题了吧?
噌!响起的几乎是钢铁碰撞的声音,但这仅仅是刀刃与体表的刚毛相撞而已,它们的表皮坚硬地夸张,像是不用子弹就不行似的,但我又没有手枪,即使有了也担心会不会有天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越来越多的蜘蛛围了过来,有的挡住我的退路,有的爬到同伴身上,我只能一刀一刀地平砍,刀刃划过黑色的硬壳,乓乓两声后留下的恐怕只有两道交叉的白印。
不能像前两次从它们背上跳过去是现在最大的难点。它们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攻击模式很简单,只要把握好节奏,注意进攻和躲闪,没有太大担心的必要。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切断在最底下担当地基功能的蜘蛛的腿,上面有三只载重物,巨大的质量令它们立刻往旁边倾倒,原本的位置留下不小的空隙,然而不等我突围出去,又有两只晃动着它们的八只脚走了过来。
数量实在太多,不管我努力打倒了几个都会有同样数量的蜘蛛跑过来,像是在玩一个无限怪物的游戏,没有终点,只等人物死了后记录分数,可咱可没有那么方便的功能,只要一挂,立刻去见老李。
我的速度越来越慢,挥舞的手臂越来越沉重,有气无力地打在它们身上甚至还被挡了下来。现在这边的攻击已经破不了那边的防御,而那边的攻击却立克这边的防御,说是秒杀也不为过。
就在这时,背后一只蜘蛛猛然扑了过来,我一脚把它踹飞。我正一脚踩在地上,不知哪里来的一条腿瞬间打中这条独立的腿,我一跟头栽倒在地。而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数只蜘蛛立刻围了上来,有的用嘴咬我的身体,有的吐丝要把我圈起来。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没想到这么倒霉,在这种关键时刻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一边试着无视身体上的疼痛,一边极速转动脑筋,这种状况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的?说实话四肢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何况现在还在一大堆恶心之物的屁股底下压着,根本就抬不起来。
临死之前看到的竟然是一群怪物,这实在是不好笑的笑话。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期待它们能有点常识,尽快把我弄死,然后要做什么都随便。
我就这么期待着闭上眼,可突然,什么东西“咔嚓”裂开的细微声响透过身边这群东西所发出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朵,就像在耳边响起的一样清晰。等待许久也没受到预想中的攻击,我不禁睁开眼来,只见这些黑色的东西像断了电的机器娃娃,停下了它们可笑的动作。就在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手机铃声救命稻草般响了起来。这是我的手机。即使在这种状况下我也没先急着离开,而是慌张地挣脱开手臂,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当看到屏幕上大大的名字时,就知道自己这条命还可以活的久一点。
我冷静地把手机屏幕对准压着我的家伙,微亮光芒照在它那张可怖的脸上时,它就从黑色变成了灰色,然后像一座沙雕,慢慢往下宣泄着沙子。这是我的失误,差点被沙子给埋了。我赶紧直起腰来,并对着其他蜘蛛照射,它们也同样地成了一堆沙子。
真是货真价实的救命稻草,之前我还埋怨他说坑了我的,可现在我却对他无比感激。可也是他跟我提了这么不清不楚的请求,说我遭遇到的这些危险都是他设计的都不为过,可现在这心理,死里逃生总比陷害致死的感情要强烈一些,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把这些东西全都消灭了以后,这里差不多成了一片小沙滩,我重新回到这所房子女儿的房间,这里还是显得混乱一片。在这三天里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形,知道的恐怕就只有那些见了鬼的鬼东西了。
我来到那个白茧前,举起刀子就狠狠地扎下,刀刃一下见底,我用力向下划开,切口就往两边翻了过去,而随着茧壳的剥离,里面的内容也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此刻她正安稳地睡着,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看起来那么健康,一点也不像被关在那颗茧中过。
见她平安无事,我不禁松口气。伸出双手把她拉出来。或许是动静太大,她眼皮颤了两下,随即就睁了开来。我们四目相对,我这非法入室的人还没什么表示,她就先一步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脸庞红了起来。
嘴里啊呜啊呜地叫着,反正她说不出话来,就由着她好了,我把她抱起,走到了屋外。在客厅里停了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什么想表示的,叹了口气,像进来时一样,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外面,星光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