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随着人流,混进了碧云山庄,结果看到的却是,黄逸飞给陆小鱼陪葬的一幕,这下郎行羽总算放了心,当天晚上,郎行羽就以怕大师兄死不安心为理由,和项素素成了婚。
刚新婚第二天,黄逸飞就托那个小男孩,送来了手镯,这份贺礼,生生的没把郎行羽给气死。好在生米做成了熟饭,相信项素素再不懂事,也不至于为了他黄逸飞而做出悔婚的事。
项素素却没有想这么多,她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大师兄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她兴奋地奔出门去,只见门前空空荡荡,哪还有黄逸飞的身影。
小男孩眼尖,一眼望去,就见自己的画上多了包糖果,他急忙跑过去,拾起糖果,对着项素素说:“姐姐,你看,我没有骗你,大哥哥都留了糖果给我。”
项素素慢慢的走过去,心里说不清的五味杂陈,师兄既然都脱险了,为什么不肯来见自己,她的手轻轻地抚向了地上的那张笑脸,也抚平了她与大师兄的过去。
中午,凤阳城,风月楼。
黄逸飞已在此站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再见陆小鱼。陆小鱼的卖身契是二十两,黄逸飞却把方十三留给他的一百两,全数交给了风月楼的老鸨。两个人达成了共识,只要陆小鱼坚持不卖身,风月楼便不能威逼她。至于以后陆小鱼的平日花销,则由黄逸飞继续供给。不求别的,只求风月楼能善待陆小鱼。
里面传来一阵阵的莺歌燕语、丝竹盈空。娇滴滴的语调和悱恻缠绵的暧昧交织在一起。黄逸飞不觉得叹了口气,那个只见了他一面,就喜欢上了他的女子,如今就被锁在了这层层楼阁中。
陆小鱼说的很对,许多的恩怨,确实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纵然师傅、家人都不许自己去报仇,但这并不代表黄逸飞什么都不在意。可若,抛却这敌对的身份,他也只是答应了一个普通父亲的嘱托。
看来,终是要食言了。
黄逸飞再一次迷茫的走在路途当中,仇家已经死了,师妹也已找到了归宿,可自己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他忽然很想去看看,那个他传说中的家园,虽然那里可能已经物是人非,朱颜更改。
南郡县离此并不远,走个十天半月便可到达。可这短短的距离,竟生生让黄逸飞走了一个多月。其一是因为他身上有伤,耽误了行程,其二是他也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许志明传授给他的剑术。所以,这一缓一慢,就过去了许多的时日。
尤其是故乡已在眼前,越是临近,越是慌乱。黄逸飞故意放慢了脚步,心里总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朱红的大门,高高的围墙。红砖绿瓦上,雕梁画栋。本该写着黄府的横匾上,却是谢府两个字,在太阳下闪着金光。
他不知不觉靠近府门,就听门房里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喝喊:“那是谁呀,没事别来谢府门前乱逛。”黄逸飞微微笑了笑:“敢问老哥,可知道这家原来的主人去了哪里?”
那个老者踱步出来,走近黄逸飞,细看了看他,方才回道:“小公子,你是来寻亲的么?”黄逸飞点了点头。
只听那老者说:“那可不巧了,那家人早就不在了。”他忽然看看了四周,将嘴对准黄逸飞的耳朵,低声说:“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全死光了,连个小孩都没剩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情景:“不但人杀光了,还放了把火,黄家的人素来良善,在这一带口碑很好。众邻见是黄家起火,纷纷赶来帮忙,但也终究被烧了大半,现在这所宅子,就是在那次火后,谢老爷买下来盖的。”
“那死去的人呢,后来葬在了何处?”
那老者想了想道:“听说被烧得尸骨无存,官府前来查案也是苦无线索,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黄家因为被灭了门,再无子孙继承房产,剩下的家资也就充了公,其实都烧没了,也没剩下多少东西......”
那老者似还在说着什么,黄逸飞却再也听不清了。
他只感觉到头部疼痛欲裂,胸腔间的憋闷随之而来,老者见黄逸飞神色不对,忙掐住他的人中,口中急切的喊道:“小公子,你怎么了?”黄逸飞再未回答,脸上凄然一笑,推开老者的搀扶,仓皇离去。
明知当年惨祸种种,何苦再问。
心中再无他物,脚下软绵绵的走在街上,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黄逸飞晃了晃脑袋,仍然有些如同梦幻,他接着又揉了揉眼睛,依然如旧。
脚下不知踢上了什么东西,引来街边一阵谩骂:“哪来的酒鬼,走路都不长眼睛,把我的摊子都踢翻了。”
黄逸飞忙不迭的道歉,伸出手想要帮人收拾,却猛觉眼前一黑,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得匆忙的乱装一气,却是萝卜里装了青菜,青菜里混了萝卜。那人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黄逸飞清澈的眼睛里居然没有焦距,只得悻悻的哼了一声:“算了,你走吧!”待得黄逸飞走远,才又多出一句:“挺漂亮的一个人,居然是个瞎子。”
黄逸飞眼前一片漆黑,但耳朵可没有瞎,摊主的话他听得真真切切,但他却没有回头,那人说的没错,他现在,确实是个瞎子。
也许,瞎子就该有个瞎子的样子,黄逸飞苦笑着放慢了脚步,尽量用耳朵去分辨周围的一切,免得脚下徒惹祸端。
他急需找到一个安身之处,可一连打听了几个路人,都没有得到回音,心里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这县城里的人一夜之间都失了声?可惜,黄逸飞并不知道的是,南郡县甚少见到这样俊逸的男子,因此,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见他上前问路,早已绯红了脸逃开,哪还顾得上回他。
还好,在天黑前,遇上了一个老婆婆,才把他带到了一所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