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得差不多,将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结伴出了门。街上人流涌动,一个个步履匆匆,两旁的商铺饭摊不停地冒着热气,推销叫卖声络绎不绝。
偶尔有扛糖葫芦的经过,亮晶晶的冰凌在朝阳下闪着诱人的光。黄逸飞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像一个盯着猎物眼馋的小孩。方十三看在眼里,觉得发笑:“想吃?”黄逸飞摇头:“只是看着稀奇。”
“在鬼医谷里吃不到这些东西吗?”
黄逸飞笑:“鬼医谷最不缺的是药,其他的都是紧缺物资。谷口设有瘴气林,要运东西进来很不方便,所以,看什么都多了一层稀奇。”
方十三忽然眼眶有些潮湿,他几个箭步向那个卖糖葫芦的追了过去,等到回来,手里已多了几串红乎乎亮晶晶的东西。
两个人索性也不走了,干脆就蹲在了一家面馆前吃起了糖葫芦。正啃得起劲,只听一声清脆的嗓音:“师兄。”方十三吓了一激灵,黄逸飞倒是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他回身向来人道:“秦姑娘!”
秦晓婉冲他一笑,然后一把夺过方十三手中的糖葫芦:“师兄好偏心,只见了黄大哥一次,就请他吃东西。我们师兄妹这么久,也不见你慷慨大方一回。”
方十三把眼一瞪:“有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要是不想吃还还给我。”秦晓婉忙捂住糖葫芦:“我不说话还不行吗?”接着忙退到黄逸飞的背后,又说了一句:“师兄你的脸被猫抓啦?”方十三猛然提高了声音:“秦晓婉.....”秦晓婉忙用单手捂住了耳朵:“我就再多说一句,师傅在找你。”
许志明确实在找方十三,而且找的还挺急。自从昨夜秦晓婉传回消息后,他就一直坐立不安,方十三活着的消息使他欣喜若狂,黄逸飞被安全救出的消息,更让他感到振奋。
他一准认定了黄逸飞,要收他做个关门的弟子,想来以自己的威望,黄逸飞断断不会拒绝。更何况那本剑谱,本来就是黄家的东西,这样一来正好物归原主。再说,方十三和黄逸飞这两个孩子,初次见面就难得的投缘,想来今后的灵山有的热闹了。
所以他生怕黄逸飞一早离开,天不亮就召集了门下弟子,四处寻找他们二人。
方十三哪知道师傅的那点小心思,还悠哉悠哉的带着黄逸飞四处乱逛,要不是被秦晓婉逮个正着,说不定两人又去哪吃了。
许志明就等在状元客栈,见宝贝徒弟进来,还没等板起脸来训斥几句,方十三早已贴了上来:“师傅,昨晚可吓死我了,你得给我压压惊。”许志明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知道吓死,脱险了还不赶紧回来,说吧,昨晚又去哪蹿了!”
方十三索性把脸皮厚到底,“我能去哪啊?身上又没有多少银子,哪像咱们在灵山,可以打着师傅的旗号赊欠。”看许志明的脸色渐黑,忙又急匆匆改嘴:“师傅别生气啊,其实我就可怜黄逸飞没地儿去,陪他在破庙里呆了一宿,要不他浑身的伤,死了多可惜。师傅,你说是吧?”说完,还不忘向黄逸飞狡黠的一笑。
许志明也将目光扫向了黄逸飞,黄逸飞连忙施礼:“许掌门,鬼医谷黄逸飞给您见礼,多谢您派十三搭救之恩。”许志明生生受了这一礼,才说:“无须多礼。”接着不免感叹:“还是项师兄教出来的徒弟谦卑有礼,哪像我身边的这些泼猴,恨不得把我灵山翻出天去。”
黄逸飞微微一笑:“不敢欺瞒许掌门,我在鬼医谷也甚是顽劣。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许志明也笑:“难得你这孩子这么实诚。不知你这次在凤阳城中呆多久,今后可想好了如何打算?”
“我打算找回包袱后,就回鬼医谷,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
“你就没想过,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拯危救济、行侠仗义,管尽天下不平之事?”
黄逸飞摇头:“我曾答应过师傅,绝不踏足江湖。那些武林纷争,我都不想沾惹。”
“你不沾惹他,谁又能保证他不沾惹你。这么多年来,你们鬼医谷隐居避世,不也无端招来横祸。世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江湖,躲不开、避不过......你又怎么会免俗?”
黄逸飞黯然:“我师傅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实在无路可走,那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许志明见无法再劝,就着方十三把黄逸飞的包袱取来,自己亲手交到他的手上,“我和你师父曾是旧识,我尊他一声师兄,你也不必和我如此生分,我就传你几招绝技,也不枉你佩戴泪鱼一场。如果你实在不愿做我的弟子,以后相见唤我一声师叔即可。”说着,他闪身到了屋外,执起一截树枝,将自己的生平绝技,放慢速度演示了一遍,然后他看向黄逸飞:“你可看明白了?”黄逸飞点了点头:“师叔,逸飞记住了。”
许志明微微一笑,暗赞黄逸飞聪明,他抬头看看外面天色,又对黄逸飞说:“我们此间事已了,今日也就启程回灵山了,你若哪天回转心意,记得到灵山找我,我关门弟子的位置,给你留着。”黄逸飞颔首:“好,逸飞时刻记得。”
伤春悲秋,最是别离。
方十三虽不至于哭哭啼啼,却也有几分难分难舍。黄逸飞心里也不好受,虽说只是短短的几天,却和方十三有一种特殊的亲热感,直到行过拐角,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郎行羽的家并不难打听,毕竟在破庙附近,刚刚搬来的只此一家。甚至还有一个小孩,热情的把黄逸飞带到了门前。
郎行羽的门前挂着大红的灯笼,墙上贴着红红的喜字,黄逸飞楞了一下,随后又释然的一笑,他蹲下向那个小孩招了招手:“来,哥哥跟你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