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鱼的身体很是虚弱,一口气说完,忍不住阵阵的咳嗽,待停住咳声,仍不见黄逸飞答言,忙凑上近前细看,黄逸飞已不知何时,早昏了过去。
她将手指探向黄逸飞的鼻端,被他微弱的气息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摇动着黄逸飞手上的长钉,一边拍打着棺材求救,嗓子里都溢出了哭音。
方十三听得棺内传来声音,倒放松了下来,他倚着棺材坐下,掏出了一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
待喝了几口,才觉察出事情的不对,何时黄逸飞的声音变得如此纤细?
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匕首撬开钉棺的柳钉,刚推开棺盖,就见一双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吓得他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陆小鱼泪眼涟涟,看见有人前来,忙哀求:“你快去看看黄大哥,他昏过去了。”方十三看了她半晌,才问:“你是陆家小姐?”陆小鱼点头:“对,我是陆小鱼。但是你别怕,我不是诈尸还魂,而是又活过来了。求求你,快点救救黄大哥吧!”方十三这才上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将陆小鱼抱出了棺材,而后,跳了进去。
黄逸飞两眼紧闭,昏迷中仍是噙着双眉。方十三蹲下身,将一颗药丸用手捏碎,放到了他的口中,一股苦涩慢慢蔓延开来,黄逸飞睁开了眼睛。方十三见他清醒,遂嘱咐道:“你忍着点,我帮你拔出钉子。”黄逸飞点头。方十三气走丹田,将几分的内力凝聚指端,猛地向上一提,带起了一条血线。
黄逸飞一个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叫出来。方十三将两枚长钉抛向黄逸飞,“看看,你岳丈好狠的心。”却见黄逸飞并未用手去接,两枚长钉直接落在了他的胸上。
方十三诧异:“你不会是如此不济吧,受这么点伤,胳臂就抬不起了?”黄逸飞向他无声地笑笑,强撑着坐了起来,方十三才发现他两只胳膊完全用不上力,如同面条一般垂在两边。忙上前扶住,口中却问道:“用的是分筋错骨手?不过结个冥婚,你岳丈何至于如此歹毒,这是打算要把人生生疼死?”
黄逸飞并未答言,泛着红的脸庞满是冷汗。方十三沉着脸摸上他的关节,肿胀的手臂已同小腿粗细,他不再调笑,两只手猛地一旋一扭,接着推动关节,只听“喀喀”两声轻响后,关节复位。
黄逸飞的呼吸一顿,紧咬的下唇瞬间被牙齿刺破,渗出了一行血珠。
方十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将黄逸飞背在肩上,抬腿跨出了棺材,见陆小鱼还站在旁边,语气颇为不悦:“你怎么还不走,还等着送你不成?”
陆小鱼自知爹爹做的事理亏,忙抱歉的笑笑,在后面跟上。
外面早乱成了一团。刚才的小头目,上完茅厕回来,就见守门的庄丁东倒西歪的躺在门边,情知不妙,不敢大声张扬,撒腿就往前厅报信。
前面喜堂里,同样也陷入了一场混乱,老许盼望的救兵终于来到,早跟碧云山庄的人打到了一块。一时间,板凳桌子倒了一地。前来道贺的宾客多是来自江湖的豪杰,听闻陆天雄干些买卖妇女的勾当,早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偏院里的那些嫁妆箱,也都已经被打开,嫁妆箱里全是装的那些闺阁女子,许是好长时间不见天日,猛地被放出来,竟痴呆呆的在院里发愣。
眼见人证物证都在,由不得陆天雄否认。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引来了大批的官差围了庄子。本来,官府、江湖行事是各不相干,可这次触及的层面太大,不消案根本就说不过去。
正在这时,小头目赶到前厅,他躲过空中飞来的一碗红烧肉,靠近陆天雄的位置喊:“不好了,庄主,后山陵墓出事了。”陆天雄闻言,忙虚晃一刀,跳出了打斗的圈子,跟着小头目,直奔后山。何管家正欲跟去,却被老许迎头截住。
何管家咬牙切齿:“原来你老许就是告官的内奸。”老许呵呵一笑:“路见不平,自然有人铲。刚何况,你们碧云山庄走的夜路多了,难免遇上鬼。”接着话锋一转:“久仰了,何管家,早就听闻碧云山庄有八大杀手,何管家位列之首,许某人几年前就想来讨教一二,今日有此荣幸,岂肯错过。”何管家把钢刀一摆:“那就看你在我刀下,够不够格了。”说着,回手就是一刀,老许闪身躲过,撤出了自己的长剑,长剑在空中嘶鸣,堪堪闪出几道重影。
几招过后,何管家瞪大了眼睛,那柄长剑诡异的插在他的前胸,临倒下还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灵山许志明?”
老许拔出了剑,在何管家栽倒的尸体上,蹭了蹭血迹,才低低回了一句:“不错,我就是灵山许志明。”
灵山许志明,据说是个传奇式的存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扬名江湖了,手中的惊鸿剑,不知道斩杀过多少武林恶徒的头颅。只是不知为何,十几年前突然消声灭迹,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隐退江湖,后来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何管家一死,大厅的打斗基本就到了尾声,这次的豪杰众多,几个杀手根本就不在话下,一番下来,俱都死的死,降的降。
陆天雄纵到后山,沿途之上到处都是战场,看来碧云山庄是保不住了,陵墓大门敞开,守门的庄丁全躺在地上,他提起一个最近的查看,那庄丁脸颊绯红,酒味倒是不重,浑身瘫软成一团,分明就是中了软筋散。
那庄丁看到陆天雄,早吓得两腿哆嗦,嘴里结结巴巴的道:“庄、庄主......”陆天雄问:“进去的是何人?”
“那人说他是逢源客栈的伙计,来看看黄逸飞死了没有?现在还没出来。”
陆天雄扔下手中的庄丁,回过头去看了看,漫山遍野的厮杀,想要带着女儿的尸首离开是不可能了,他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既然都想上赶着,来给我的宝贝女儿陪葬,那就来吧!躺进我陆家的陵墓,也是你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