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逸飞从包袱中取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将白墨宸背上的毒针剜了出来。那针蓝汪汪的,在血肉中几日也未曾变黑,黄逸飞嘱咐白子墨用破布,小心的裹了,埋在了院中。又将伤口用药处理过,撕下衣服下摆包扎了一番,才又给他穿上衣服。然后自怀中拿出一瓶药来,取了几颗化在水里,给白墨宸灌了下去。
白子墨紧张地看着,生怕错过了哥哥的一丝表情。约莫半刻钟,白墨宸肚里有了动静,紧接着,嘴一张,吐出了一滩黑水。白子墨连忙抱起哥哥,“大哥,大哥,你快醒醒。”见白墨宸仍未清醒,他反手抓住黄逸飞的胳膊,急道:“二哥,我大哥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话里竟带了哭腔。
江心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白子墨的哭声,她心下一沉,几步跑进门来,只见白墨宸脸色与先前无异,口中却窜出血来,地下已是一片。
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上前一把攥住黄逸飞的手:“怎么会这样,不是救人吗,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这一问,可是让黄逸飞感到了一丝委屈。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见又一股血流了出来,忙用帕子去擦。帕子上的血已由黑转红,白墨宸的脸上也少了那一抹艳色,平添了许多苍白。
白子墨已经被这许多的血吓呆了,脸上的希冀之色一点点的褪了下去。
黄逸飞颇为不忍,冲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已经没事了,毒血吐出,你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江心月也忙附和说:“你哥肯定会没事的,你看,血已经变红了。”
白子墨点了点头,将哥哥平躺着放好,正欲替他盖上被褥,忽见他的手抖动了一下,他惊喜地叫出声:“大哥,大哥,你醒醒,我是小墨。”
白墨宸费力的睁了睁眼睛,看见弟弟,艰难地笑了一下,他抬起胳膊,去擦白子墨的眼泪,“别哭。等哥哥好了,挣钱给你买好吃的。”
白子墨抽泣着,又是哭又是笑,他回身叫黄逸飞,“二哥,我大哥他醒了。”却见屋中已没了黄逸飞的身影。
黄逸飞坐在庙前的廊檐下,望着夜色里漫天的雨丝,两眼含泪,心中甚是酸涩。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件一件从眼前闪过,他不由得想,如果自己当日坚持留在鬼医谷,如果自己愿意跟陆天雄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这些惨祸,师傅和师娘乃至师弟们,兴许都不会无辜丧命。至少,他也会像白子墨那样,有个亲人可以依靠。
江心月追了出来,觉得刚才语出不当,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低低的叫了一声:“逸飞。”
黄逸飞闭了闭眼睛,将眼中泛出的泪逼了回去,才道:“江姑娘,有事吗?”
“白墨宸已经醒过来了,你要不要再去给他把把脉?”
黄逸飞应了一声,站起身回到了屋内。
白墨宸又昏昏睡了过去,黄逸飞坐到稻草上,替他诊脉,脉象已经平和了许多,只是还很虚弱。他招呼白子墨:“还有米吗?熬些粥来,一会儿喂给你大哥。”
“有,有。”白子墨心中高兴,忙不迭的淘米做饭,趁着他烧火的空当,黄逸飞把江心月买回的吃食塞到子墨的手上,“你先吃着,别你大哥好了,你又倒下了。”
“嗯。”他答应着,回身抱住黄逸飞,“二哥,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亲二哥了。”接着又掏出那个乌龟:“小四,以后你记住,他就是我们亲二哥了,你一定要保佑他活一万年啊!”接着又学着乌龟的口气:“会的,会的,都是我结拜的兄弟。”
江心月看看黄逸飞,黄逸飞瞅瞅江心月,两个人憋不住的乐,白子墨被笑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在说真的,你们只当是玩笑。”
黄逸飞忍住了笑,摸摸他的头,“我们没当玩笑,是开心。”江心月也附和道:“对对,你二哥是开心,一下子能活一万年,还有了好几位亲人。”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你那个小四,能不能借我玩会儿?”黄逸飞咳了一声:“什么话,那可是我们的兄弟,能借给你玩儿吗?”然后伸手到白子墨面前,“把咱四弟给我看看,要不以后相见记不住。”江心月偷偷踹了他一脚,暗暗比了个“你高明”的手势。
黄逸飞转过头做了个鬼脸,回身面对白子墨的时候,还是那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偏偏这个角度正对着白墨宸的方向,他刚一睁眼,就看见了两个人在逗白子墨,那一幕调皮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让他不知不觉间,脸上也跟着多了几分戏弄的坏笑。
他重重的咳了一声,白子墨一喜,急忙把刚拿出的小乌龟放到黄逸飞手里,黄逸飞也听到了那一声咳嗽,再加上手中冷不丁多了个蠕动的家伙,居然被吓了一跳,忙又反手将刚结拜的四弟,甩给了江心月。
江心月手足无措的捧着黄逸飞的四弟,也随着他们来到所谓的床边。黄逸飞上前把了脉,说:“已经没事了,体内的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只需慢慢调养即可。”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白墨宸摸着子墨的头,嘴边的那一抹坏笑还没来得及隐去,江心月已将手上的烫手山芋抛给了他:“这是你家的四弟,好好收着。”白墨宸笑着接过,转手交给了白子墨。然后向着黄逸飞一拱手:“这位兄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接着对江心月也是一礼:“也谢谢这位姑娘帮我照顾小墨。”
黄逸飞忙还礼,“医者父母心,应该的。”白子墨将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大哥,这是我二哥,亲二哥,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说谢谢太见外了。”白墨宸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墨自小被我宠坏了,你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