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一下,她继续说:“刚开始对我很好,后来就慢慢厌烦起来。有孩子之后,特别是有了第二个孩子之后,就很少回老宅了。我知道,他外面一直有不三不四的女人,和他争吵,他就粗暴地动手打我,说我不识抬举,以后再也不愿见到我。因为太无聊,我经常到图书馆借书,在那里遇到一位常姓男子,他是个教员,渐渐互生好感,一起去听音乐、看画展、喝咖啡。后来,被他打听到了,设计毒死我。”
她泣不成声,大伟一直以为思琦的妈咪是病死的,没想到......,这个可怜的林星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胡乱怪你,让你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应该高兴地是你现在终于解脱了,等我死了,我俩变成蝴蝶双栖双飞好不好?”她点点头。
“再过几十年,我成耄耋老人,胡子头发全白了,而你依然光彩照人,到那时不知我是否有力气煽动翅膀,和你一起在花丛中、草地上、自由自在地飞翔。”
她终于笑了:“我没见过长胡子的蝴蝶。”
“等着吧,到时你就会见到。”
大伟问她:“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
她幽怨地说:“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在,从来没离开,你感觉不到吗?”大伟摇摇头。“你爱思琦,对我的感觉麻木了,我们共处一室,你却不知道。”
“思琦是你女儿,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否则我怎么会喜欢那个疯丫头,最后苦肉计、美人计,我不得不答应。”
“我怎么能看着女儿死在海里?就像我不忍心看你为我自杀而死。”
“原来我自杀不CD是你捣乱?”
“我只不过压着你的血管,保安自己冲进来,救了你。”然后拉起大伟的手,抚摸着他的伤疤问他:“还痛吗?”
大伟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依恋,“就是打坐时气息穿过有一点痒痛。”
她用嘴贴吻着大伟的伤痕,他好奇地问:“你不像过去那么冰冷了?”
她说:“是那个人教给我吸收天地日月精华,采集阴阳之气,培本固正,所以有一些生机。”“林星儿”我叫她。
她说:“这已经不是我的名字了。”
“我再给你起一个名字吧?”
她说:“你已经起了,我叫微岚。”
“那是我女儿的名字。”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相遇,微雨轻岚,你在茶室喝茶,我进去躲雨。”
大伟有些迷糊了,问她:“到底是谁陪我喝茶?你还是思琦?”微岚却说:“有什么区别吗?”
大伟说:“明明是你,可思琦为什么说她做梦,在那一天和我相遇?”
“谁知道,阴差阳错吧。”
“你为什么不离开?你可以转世投胎,进入轮回的呀。”
她说:“过去是怨恨,现在是承诺。”
大伟好像被绕迷糊了,“那么前面别墅里死去的白衣女子也不是真的了?难道是我的幻觉,是她为我和思琦牵线搭桥,故意这么做?还是我们尘缘未尽?这可如何是好?我们都已回不去了。”
早上,到天台练一趟太极拳,沏一杯月光白坐在沙发上休息。忽然来了灵感,想起佛教音乐“油菜花开的季节”,用手机搜索这首歌曲,支起画架快速勾画轮廓,黄色的油菜花田,在画面大面积铺开,远方隐约的山丘烟雾笼罩,一个白色的精灵,戴着花环仰着头,快乐的在花田里旋转,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像被加热的氢气球,即将离开向着温暖的天堂飞升。在老马空灵宽广的音域中,用朝拜者的虔诚描绘空气一样轻盈的精灵。黄昏之前终于完成,他躺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这时才想起思琦和孩子,直接去三楼看望他们。
思琦满面笑容问大伟:“画完了?”
“你真行啊,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是啊,看你那么投入,都不敢打扰你,饿坏了吧,他们已经准备好,你下楼吃点东西。让他们给你放好洗澡水,好好泡泡放松一下。”
“思琦,你还是这么贴心,你好些了吗?”
她狡黠地反问:“你等不急了?”
大伟心中荡漾着柔情:“别招惹我。”
思琦忍着笑故意说:“有种你放马过来!”
大伟被撩拨的火起笑着说:“别以为我不敢,看我怎么修理你!”作势要扑上去。
她笑着捂着肚子说:“走开啦,笑的肚子疼。”
大伟幸灾乐祸的问:“还敢不敢使坏。”
“我知错了。”她放低姿态求饶,大伟心中火烧火燎不自在起来。
晚上睡意全无,在天台打坐,进入完全放松状态,丹田强烈的白光穿透身体,人好像要漂浮起来。忽然有人拉着大伟,向前急速飞行,他怕走火入魔不敢抵抗,最后停在一处古旧的宅院中。
“王先生,打扰了。”大伟这才看清,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踏过满是青苔的石板路,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悬挂的灯笼自动亮起来,氤藴着一室的古色古香,仿佛进入某个飘渺的梦境。老者拍拍手,斑驳的墙上出现一副画面,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旁边的守护者面容凄惨。
老者说:“那是我恩人的后人,必须马上手术,你知道国内的医疗状况。请你为我画一幅肖像画,画展上,我的后人会买下来,这钱会捐给这孩子救命。”
“很荣幸能帮上忙。”
他面南背北坐在太师椅上,嘱咐大伟后面的背景画清楚一些。画具早已准备好。大伟将气定神闲的老者惟妙惟肖的表现在画布上。不知时间如何流失,老者说声“后会有期”就消失了,大伟醒来却在二楼卧室里躺着。微岚在他的身体里,大伟命令她出来,问她:“闹什么?”
她委屈地说:“那天在天台陪你,看到有人把你掳走,天亮了还没回来,就一个空壳坐在那里像个死人,我只好钻进去领你到二楼。怕大家发现古怪,领着你去餐厅吃饭,还去看思琦和孩子。”
大伟无奈地说:“你要害死我了。”赶紧去看思琦,问她:“想我了吗?”
思琦满脸不高兴地责备大伟:“这阵子你怎么了,也不和我说笑,像个木头人,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大伟追问:“一直都是这样?”
“是啊,你自己不知道?”
“我......,可能老爹地窖里酒太好喝了,我沉醉其中乐而忘返了。”又去育婴室看孩子,小脸粉嘟嘟睡得正香。不敢惊动他们,悄悄地退出来。“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回想这些奇怪的事情。微岚依偎过来问:“走了一个星期,想我了没?”“谢谢你帮我解围。”
她想融进大伟的身体,大伟拦着她说:“天天死那么多人,找一个你喜欢的用不就行了,何必委屈自己。”
她惆怅地说:“我怕你不喜欢。”
“我要喜欢,思琦会伤心的。”说着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时间真长,醒来发现微岚又在他身体里,大伟请她出来,郑重的告诉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进出出,天天腻在一起,没有新鲜感,厌恶会像霉菌一样爬满你的身体。”听的她浑身哆嗦。
没过几天,陈助理打电话说杭州周氏集团老总约大伟见面。大伟推说没时间,干脆地回绝了。谁知又打来电话:“对方说;‘实在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请务必赏光,约请你在法云安缦会面。’”早听说过那里是保留了传统风貌的古村落,浑然天成,暮鼓晨钟,是沏茶会友的绝佳胜景。
走出杭州崤山机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汽车穿行在湿漉漉的绿色美景中,城市的喧嚣渐行渐远,法云安缦已在郁郁苍苍之中。石径两旁古树林立,石桥之下溪水潺潺,服务生撑起黄油大伞,步行来到村舍,老周远远地迎接出来。
“幸会幸会,在吟香阁为王大师接风洗尘。”
大伟噗嗤一声笑了:“什么王大师,叫我老王好了。”
酒包饭足之后,老周神秘兮兮地拿出两张照片。大伟一看就乐了,一张是他画的那副肖像画,另一张是老宅的照片。当时的绘画工具都还摆在那里。
大伟问:“怎么了?”
老周说:“画中之人是我太爷爷,客死异乡。老家的旧宅本来准备拆掉翻新,谁知道在画展上看到太爷爷的画像,,背景却是老宅,派人过去查看,找到这些画具。我又找人鉴定,发现画是新画,是你的画风。所以千方百计找到你,求你告诉我真相。”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梦中有老者请我画肖像画,我自己也很迷糊,不过看老者仙风道骨,可能已登仙界。”
“留下什么话没有?”老周急切地问。
“临别时说:后会有期。推了我一下我就醒了。”
“我们周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托仙人们的福.曾经我还自大轻狂,以为自己多牛叉,以后要把太爷爷的画像供在办公室,天天烧香顶礼膜拜。”
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儿上,看着远处雨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大伟在心里为那个生病的孩子祈福。滞留两日,带着老周的谢意,回到阔别已久的洛城紫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