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柳清儿的身份并不简单。她的祖父乃是当年镇守京城的四位将军其中之一的柳颂安,而神算子则是柳清儿的外公。柳颂安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便是柳清儿的父亲柳元。柳元从小便热衷于修道,柳颂安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在柳元十岁之时无奈让他跟着府中的供奉去到仙山拜师修炼。
十年后,柳元习成归来,却已然是筑基期修士。二十岁的筑基期修士啊!那是什么慨念?柳元所修道的师门也只是一个小门派而已,二十岁的筑基期修士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过了,自然把他视若珍宝。柳元下山探亲时,身后足足有四位筑基后期的门内长老跟随着。
神算子一边诉说一边回忆着。
时间回到十七年前,就在柳元修道成功回到京城那一年。
“听说柳将军的大儿子成了仙人归来啦!”
“真的吗?仙人啊!哈哈,我大唐理应昌盛……”
“不要吵了,快看快看……”
街道上,人潮人涌。百姓们听闻柳府大公子习道有成归来,无不高兴万分,在他们眼中,只要是上山修炼的都是仙人。大唐京城的普通百姓较之如青莲乡那般偏僻地方的百姓有所不同,因为京城有不少的修真者盘踞,所以他们大多数都知道仙人的存在。
百姓们虽多,但他们都自觉分开站在路旁,留下中间可以容下五马并行的道路。
只见街道尽头走来一群人马,当先的是两个年轻男女,男的外表俊朗,器宇轩昂,正微笑着向着百姓们拱手示好。女的婀娜多姿,光彩照人。两个年轻人身后如影随形地跟着四位老者,气质亦皆是不凡。而四人身后便是两队威风凛凛的士兵了。
“柳公子,柳公子……”围观者中有不少年轻貌美女子,大多被柳元的俊朗不凡所折服,不由地发出尖叫声,想引起柳元的关注。人群中亦有不少年轻公子对柳元身边的貌美女子侧目,皆赞叹不已。
柳元微笑着拱手颔首,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却视若无睹,他不时转头与身边那女子细语几句。
就是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娇喝:“哪家的纨袴膏粱,好大的阵仗啊!”
众人微微一愣,只见一个少女骑着一辆高头大马正疾驰而来,看那架势,赫然是直冲向柳元。
柳元背后四位老者脸色微微一变,正待上前,柳元却是双手在虚空一按,制止了他们。四位老者身后的士兵见状,也是生生地压制住出手的冲动,不过皆是牢牢握紧手上的兵器。
少女来到柳元身前,却是勒停骏马,跳下马来,手中马鞭往柳元当头就是狠狠一甩。
柳元也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右手如幻影般捉住鞭梢,猛地一带,那少女便惊呼一声,娇躯不由自主地往柳元冲来。
柳元一瞬间制服了少女,他单手托住少女的下巴,笑道:“好标致的小姑娘啊,可惜就是性子太过于火爆了。”
少女本来板着的脸孔突然融化了下来,甜甜一笑,然后不满地道:“大哥,你怎么说话的!”
“大哥……”柳元身边的女子与那四位老者皆是莞尔。
“师妹,四位长老,让你们笑话了,她是在下的小妹。哈哈,我们走吧。”
街上的百姓却大多认识柳家这位大小姐,无不在暗暗偷笑看热闹。
于是,一行人便在柳家兄妹的带领下,往柳府而去。
而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正微笑地看着这一幕,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是多数停留在柳元身旁的女子身上。
当晚,柳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是夜,城东的一间小屋内。一男一女在交谈着,男的正是白天在人群中那个中年人。而那女子,赫然便是白天柳元身旁那个年轻的女子。
“爹爹,我资质比不上柳师兄,如今也才聚气中期。不过柳师兄对我真的很好,师门给他的修炼资源,他老是暗地里分一些给我……”年轻女子依偎在中年人身侧,欢喜地诉说着山上的一切,言语中无不透露出对那柳师兄的爱慕。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那柳小子也算有眼光。雪儿,你们的事爹当然不会阻拦,那柳颂安虽然身为将军,为人却也是不错。况且,你们成亲后就要回到师门去,不参与朝中的事,为父当然放心了。”
雪儿嘻嘻一笑:“还是爹最好了!爹放心,我与柳师兄会时常回来看望爹的!”
“哈哈,你别骗爹了,山中戒律森严,哪能经常回来的?当年让你踏上这条路,爹就有预备了……”
中年人神色微微一黯:“都怪爹没用,连个家都维持不了,才让你上山拜师……”
“爹爹,不许你这样说!爹的才华我比谁都清楚,只是我们这一脉已经没落了而已。当年的玄祖多厉害……”
“呵呵。好了,你快去吧,他们都在等你呢。”中年人溺爱地摸着女儿的脑袋。
“爹爹,那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见你。”
十五天后,柳元与雪儿就拜堂成亲了。柳将军大公子成亲,当然又是举城轰动了……
“他们成亲后便又回去了门派中,谁知道,仅仅一年……”神算子叹了口气,缓缓道。
他眼中充满了悲痛,继续诉说着。
一年后,雪儿的父亲,那个中年人的住处。
冬夜,雪下得很大。
中年人忽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忙打开一门一看。只见一年前回去师门的女儿正半倚在门口,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并且,女儿的身上竟然血迹斑斑!
雪儿看到父亲之后松了一口气,她微弱地道:“爹爹,快带上清儿走。柳家怕是在劫难逃了……我不行了……快……走……”
“雪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柳元呢?”中年人察觉到女儿已经气若游丝,不禁泪如泉涌。
“我们的门派被灭了……柳郎也已经战死了……这是我和柳郎的女儿……柳清儿……望爹爹……能帮我们照顾……好……她……”
雪儿不舍地看着怀中婴儿,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婴的脸颊。
“清儿……娘亲对不起你。”雪儿眼角垂下一滴晶莹。
“爹爹……拜托你了……女儿不孝……”雪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雪儿啊!”中年人抱着已经闭上眼睛毫无生气的女儿,嚎啕大哭。
中年人把女儿的尸体搬进屋中,抱着外孙女来到柳府外。他不甘心,他想弄清楚女儿惨死的原因!
只见柳府内火光冲天,几队士兵徘徊在府外,喝止行人接近。
中年人躲在人群中,遥遥听见府内有刀剑声响起,而府邸上空竟还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赫然是修真者的法宝飞剑之类的。
他面若死灰,匆匆回到住处。中年人再次看了女儿的遗容一眼,随即便趁着还没封城,匆匆逃出了京城。
“在那个雪夜,老夫抱着清儿,一夜间逃到了百里之外。过了半个月后,才在别人口中听说柳将军意图造反,被另外三位将军察觉。柳家拼死抵抗,却在三位将军的联手下,尽数被灭,上至柳颂安,下至刚出生的婴儿,无一幸免!”神算子不忍地看着柳清儿,悲声道。
而柳清儿则是早已泣不成声,神算子口中的雪儿自然就是她的母亲了……
“至于其中原委,老夫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柳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决不会有丝毫谋反之意!而你爹娘门派为什么被灭?被何人所灭?是否与柳家的事有关系?就不是老夫所能得知的了……”
“你娘本姓袁,名雪。”
“而老夫身上的储物袋与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箓丹药,也是你娘留下的……”
神算子徐徐道来,末了他又长叹一声:“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二人好自为之吧!”
“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神算子沧桑的老脸上浮现一丝疲倦道。
李白与柳清儿走出神算子房门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
三月的雪。
“清儿……”李白看见柳清儿失魂落魄地走向院子里,不禁微微一叹。
柳清儿孤单地站在雪夜里,背对着李白,怀抱着自己,簌簌发抖。
却不知是太冷,还是仍然在哭泣。
李白默然,静静地走到柳清儿身旁,陪着她站在这雪地里。
雪越来越大,而身边的柳清儿却一动不动,李白心中不忍,柔声道:“清儿,回去吧!”
柳清儿轻转皓首,却见眼前的男儿头上、肩上,身上已经沾上不少雪花,而他恍如未闻,只是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她空洞的眼眸内荡出一丝感动,却是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倒李白怀里,失声痛哭。
感受着肩头上的湿润,李白心中一叹,他轻轻地抱着柳清儿,任由她哭泣。
李白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本来他觉得自己就够悲惨的了,可是眼前佳人的身世之悲却也不下于他。李白心中冒出一丝明悟,或许,他与柳清儿能遇见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李白将柳清儿送至房门,正欲离开时,柳清儿却突然道:“李大哥,我也要修仙!”
李白一时愣住了,随后恍然大悟。他沉声道:“放心吧,我会查明当年那些事的前因后果的。而且,我不会再让那些伤心的往事重现的!”
李白眼中的坚定柳清儿看在眼里,顿时又是一阵感动,美眸中又有雾气升腾。
“李大哥,我相信你!”
李白回房后,柳清儿关上了房门,倚在窗口,悲伤地看着漫天飘雪。
仅仅一会,柳清儿的眼泪又忍不住簌簌直流。
“她叫袁雪……”
“爷爷说,那天也在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