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
黑暗中,童飞的灵魂飘飘荡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静止下来。前方,一扇发光的门户徐徐敞开,有嘈杂的声音传出,似是有人在呼喊他,但很模糊,听不真切。
“我……不是搅进了时空乱流吗,怎么……”
渐渐地,童飞冰冷的手脚有了一丝温暖,沉睡的意识也慢慢苏醒,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像是在黑暗中飘荡了亿万年,不可抗拒的向着那扇发光的门户靠近。
光明越来越近,呼喊般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开始疯狂奔跑,终于,他跨了进去!
下一刻,童飞睁开了眼睛……
“咳咳……”
嘴角传来淡淡的苦涩,嗓子火辣辣的疼,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了两声。
昏黄的烛光中,一个少女出现在童飞眼中,她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只陶碗,有药草的气味散出,似乎是在喂自己吃药。少女十五六岁,穿着简朴,一头秀发乌黑如绸缎子般,眼睛很大,很漂亮,看到他醒来,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
不多时,一名老人快步走了进来,仔细查探他身体状况,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似乎说了什么,但童飞却是一句也没有听懂。他眼睛怔怔的望着屋顶,简直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我……竟然没有死在时空乱流中……”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一场乱战中跳进了时空裂缝,想以此结束生命,然而眼前却……他一阵发呆。
许久,童飞空洞的眼神才焕发一丝生机,老人与少女早已离去,屋门被关上,昏黄的烛火跳动,窗外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声。
“不过,这好像不是之前所相识的世界了,两种不同的语言……”
突然,一股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截断了童飞的思绪,身子像是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他倒吸冷气,尝试运转祖传的玄功,有清冷的月光洒落,渗进了他皮肤中。
破碎的伤体在缓缓修复……
清晨,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昨天见到的少女敲门走进了小屋,端着一只药碗,搁在桌上。
少女很活泼,叽叽喳喳,宛若一只欢快的精灵,将他慢慢扶起,在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而后以木勺舀动漆黑的药汁喂进他嘴里。
童飞艰难咧了一下嘴角,报以感激的目光。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童飞身体日渐好转,不过当年一战太过暴烈,整个人近乎报废,虽说侥幸活了下来,但将近二十年的苦修却烟消云散,彻底化作泡沫。
同时,他也肯定,这是另一个世界,可以这么说,他穿越了!
对此,童飞并不惊奇,因为早在很多年前,他父亲童战就曾告诫过他:“我们所认识的、所看到的,都只是大天地的冰山一角,无数类似的位面平行存在……破碎虚空也不过是从一个较低层次的空间前往一个较高层次的空间罢了……”
“父亲一身道行震古烁今,不知道能不能从乱战中存活下来……”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叹。
那是一截不堪回首的历史,天地赤色,山河破碎,生灵哭嚎,整个乾坤都在崩裂,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十数天过去了,童飞恢复迅速,而他对当地语言以及陌生的世界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与熟悉,已经可以进行基础的日常交流。
神封,是这片天地的名称,极其广袤,普通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走到尽头,而他们的栖居之地,则处在大陆东域的十万大山,这里群山成片,一座连着一座,茫茫无尽,亦有洪荒猛兽横行,非常凶险。
少女真真的父母就是在她很小时不幸遇难,与祖父生活在一起,悲凉的身世却造就了少女活泼开朗的性格,像个精灵。
而相对应,这里也拥有一套独立的修行体系,但由于信息闭塞,当地村民对修行的概念很模棱,不甚了解,不过光是一些皮毛,就让童飞吃惊,非常玄妙,因为涉及到长生。
“传闻一些开启人体秘藏的强者,可以延迟肌体衰竭,增长寿元,能有两三百年的寿命。”老人说出这样一则传闻,十分向往。
长生,一个广泛而不朽的话题,在各界流传,被视作修行的终极奥义。
又过了数天,童飞伤势基本痊愈,虽然功力消散,但根底还在,身体非常强健,用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衡量,他处在五次蜕凡境。
人体第一秘境——蜕凡,取义就是如此,旨在褪掉凡体,不断攀登,成就至强神胎。
这也是开启下一个秘藏的根基,那将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境界,需要在人体中凿出一口“泉”,极其玄奥,村民了解不多。
“这一境界没有太多条框,因人而异。事实上,至强神胎也只存在于传说中,世间不可见。不过倒有一种说法,很广泛,在这一境界走得越远,将来凿出的‘泉’也会越盛烈。”杨守正说道。
时间匆匆,转眼间,童飞已经在这里生活三个月了。
这段时期,他不断调整心态,已近从初始的彷徨和迷茫中走出,而语言方面也越发纯熟,渐渐融入了这个社会。
村子不是很大,能有两三百户人家,风气纯朴,人都很和善,位于一处偏僻的峡谷中,似与残酷的外界隔绝,显得非常祥和与宁静。
此刻,在村东的一间小院中,阵阵肉香散开,一只粗壮的鹿腿被架在火堆上,金黄而有光泽,向下滴落油脂,发出哧啦啦的爆响。
旁边,少女攥着小拳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的很圆,眼巴巴的看着,吞咽口水的动作,可爱而又让人怜惜。
老人年纪很大了,气血衰败,难以打到什么猎物,平日都是靠村民接济,以及种植的一些粗粮,这样的盛宴实在奢华。
“好了。”童飞点头,开始动手撕肉。
“真香!”少女笑的很开心,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吃的很急,咬得满嘴流汁,小肚子很快就鼓了起来。
“慢慢吃,以后每天都会有。”童飞眼神怜惜,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这就是大山的生存状况,十分恶劣与艰难,食物稀缺,需要强壮的成年男子去猎取,不知有多少人夭折在了当中,血洒山林。
童飞底子厚,身体康复后,达到五次蜕凡境界,比村中最勇猛的人都要强健,算是村中的顶级高手,只要不深入山脉,一般不会出现意外。
两天后,一阵凶戾的嘶鸣声传来,十几头骑着猛兽的人出现,闯进村中,一路横冲直撞,轰隆一声,几间石屋应声倒塌,烟尘冲天,幸亏里面的人出来的早,否则将被活埋。
“一群野民,快快出来,膜拜你们的保护神!”有人大喊道。
这是一群凶徒,不算多,能有二三十人,一个个凶光毕露,戾气都很重,骂骂咧咧,在挨家挨户的收缴保护金。
所谓的保护金,就是凶徒们为村民提供护佑的酬金,但真实的情况是,承诺的护佑,根本未曾兑现过,这不过是一个强取豪夺的幌子。
村民们依次上前,缴纳贡金,有的是野兽,也有大山中挖掘的矿石,堆成了小山,看起来很壮观。
生存环境恶劣,食物来之不易,谁愿意拱手相送,都是逼不得已,附近的几个村落也是同样,遭受奴役与压迫。
轮到杨守正时,一个骑坐在猛兽身上的彪形大汉喝住了他,指着一只粗壮的金色鹿腿,冰冷的问道:“这只黄金鹿是你猎到的?”
“是。”老人回应。
“哼,一个血气干涸的老不死也能猎到这么凶的猛兽?!”那大汉冷笑,同时挥动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将老人抽的横飞,胸口多出一条血痕,皮肉开绽,深可见骨。
“爷爷!”
人群中,少女发出一声惊呼,冲了上去,将老人抱起,眼中闪烁泪光,向前望去,怒斥道:“你为什么这般凶暴,要打我爷爷?!”
村中的人也都上前,实在气不过,与他们争辩。
“真是反了!”一个凶徒冷森森的喝道,面相凶狞,手中的铁鞭挥动,再次向着人群抽来,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砰”
铁鞭抽下,却没有落在人群中,被童飞一把抓在了手中,他以前也听闻过保护金的事,但没有想到竟是这般跋扈与暴戾,对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动手,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你要干什么?”他大声喝问。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约束我,找死!”那人神色冷漠,身上散发出一股凶气。
童飞眸子顿时立了起来,怒火汹涌,何曾憋过这样的恶气,肺都快气炸了,就要上前,与他们大战。
“孩子!”老人挣扎着站起,制止了他。
“听着,我们不想沾染血腥,但也决不允许被冒犯尊严!”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话音森寒,冰冷的眸光扫过,喝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搜齐十斤铁母,以赎清今日的罪过。”
“听到了吗?若是挖掘不到,一个月后,就等着挺尸吧!”一群凶徒大笑,调转猛兽的头,向村外冲去。
猛兽咆哮,踏起一股烟尘,眨眼消失在了苍茫山脉中。
“为何要纵容他们?”童飞不甘的说道,依照他的脾气,刚才就大战了起来,杀个干净!
“这是一伙凶徒,势力非常大,远不止眼前这一波,且有在体内开凿了‘泉’的强者坐镇,杀了他们,会惹来更大的祸端,手段极其残暴!”一名雄壮的成年男子咬牙,说出当中的隐情。
“若非如此,早就反抗了!”村中的人心中有火,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被这般羞辱,感觉无比的憋屈。
大山茫茫,多野兽毒虫出没,非常凶险,大规模的迁徙很难,基本不可能,时有恐怖的吼啸声从深山中传出,慑人心魄。
“十斤铁母不是小数目,这一个月,大家都辛苦辛苦,希望能平安渡过这一劫。”一个老人挥了挥手,叹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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