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三家的女人看着儿媳妇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心头又惊又喜又窘迫。“春荣,那是你娘家给的压箱底,我是你婆婆怎么好用呢?”
“娘,您就拿着救俺公公吧,总比拿出去耍钱输光的净光强!再说放在我这里也没啥大用处。”纪春荣说着塞给她一个手帕,抱着几十个袁大头。她的话刺在邢耀东的脸又红又白的,真的挂不住了。
“娘要告诉你们,为救你爹,娘打算把这宅子与七十亩地全都卖了。咱们今后只能搬到老宅子去住了。春荣,你去把那老宅子先收拾一下,过一会儿,咱们就搬家。”
邢耀东与媳妇点头称是。邢三家的又说:“再过一会儿,你二爷爷就要领着人来看房子,量土地,改地契。”
“邢三家的,现在年景不好,否则,那七十亩水田地与这尚好的瓦房何止这五千个袁大头呢!”二爷爷说。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地契。
“卖了就卖了,再说能找到出得起五千个袁大头的主顾,也不易呀。他二爷爷您是邢家的族长,德高望重,只是咱们把这五千个袁大头给光棍们送过去;他们若是收了钱耍赖不放人该咋办呢?”邢三家的说。
“三媳妇,你想咋办呢?”
“俺要亲自送钱上山。”
“那可是阎王殿,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行吗?”二爷爷说。
“就是龙潭虎穴,俺也得去。”
“娘,还是俺去吧。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邢耀东说。
“不用,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他们再狠毒,能拿着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着呢!”
“也罢。明天,俺会找几个有劲的庄户陪着你去送钱。”
天蒙蒙亮,邢三家的女人收拾停当坐上骡子拉车,身后跟着几个身背着大刀片子的男子,整整的走了一个上午。“婶子,前面就是天桥崮了,刘黑七的老窝。”邢三家的女人走下骡子车,看见一座土山,因崮顶直耸入云,如通天之桥梁而得名。从地势看,天桥崮的北边最高,达120米以上,南边高50米有余,西边高约30米,都是悬崖峭壁,无法攀登,唯一东边虽高40多米,但有一斜坡,斜坡上有一羊肠道,人和山羊可以上下,易守难攻。
“走吧。”邢家的女人吩咐人放下大刀片子背起装着袁大头的麻袋子,攀着羊肠小道上山。有几个小喽啰把守在山道口,吆喝着:“奶奶的,不想活了,跑到刘大爷的地盘上来。”
“长官,您行个方便,俺是来交赎金的。”
“谁家的?”
“邢三家的。”
“好,放他们上来。”
邢三家的女人登上崮顶。崮顶植被以松树为主。崮四周悬崖之上筑有围墙,高达七、八米。东北角和西北角筑有碉楼,高十几米,西南角和东南角可能也筑有同样的碉楼。崮顶中央是一座呈南北走向的巨大土墩,土墩上面又筑有内围墙,南北两头是两座圆形的碉堡。上世纪20年代初,天桥崮崮周围的殷实富户,为避匪患,雇人在崮顶修筑工事,并买得枪支,举家携细软迁崮顶屯居。日复一日,方圆几十里的百姓也多迁来,天桥崮顶变成一个有两千余人居住的空中围城。山东悍匪刘黑七,闻得天桥崮崖险崮阔,垂涎三尺。刘黑七率近200匪徒窜至崮下,先破一山寨为据点,继攻天桥崮,因崮顶防卫森严,匪徒久攻不克。崮顶所居人群里,杂有三两个见钱起意的小人,中有一人曾在刘黑七手下为匪。刘黑七同崮上几人接通关系后,让两名土匪乔扮山民,借春节拜年之机混入崮顶。时元宵将至,崮上百姓警惕性略有放松。数名内奸外贼,于子夜联手将根根长绳坠入北崖之下,刘黑七早已伏在崖下的匪伙,拽绳而攀,蹿上崮顶。
匪贼骤从天降,山民猝不及防,十载血汗构筑的空中围城,霎时变成草寇暴戾恣睢的刑场。屠崮之前,刘黑七命令:“拄拐棍的、咂****的一个不要,长蛋蛋的一个不留,只留年轻带沟沟的,让弟兄们耍个痛快。”老人孩子及青男壮夫,一个个被匪徒揎到几十米深的崖下,山间的荒草小树被尸体压平。此后的几天里,天桥崮下饥狼饿狗争食尸骨,寒夜中,狼嗥狗吠,声传数里。
刘黑七把崮上的妇女一一分发给喽啰们奸污,有一相貌周正的年轻女子刚生下婴儿三天,被十几个匪徒轮奸后,因失血过多而亡;有一年仅12岁的少女,被匪徒糟蹋得奄奄一息后摔到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