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胆战心惊看着邢耀东,生怕他冷不丁掏出枪来,他紧张地看着张二狗。张二狗紧张的把手放在背后,抚摸着藏在背后的短枪。
邢耀东微微一笑,“兄弟的话也有些道理。咱们敞开窗户说亮话,谈谈条件。”
“这年月,什么汉奸,什么抗日英雄,有奶就是娘,有枪就是王,只要有吃有穿,还管******什么亡国奴不亡国奴。”张二狗见邢耀东爽快的答应了,胆子放大了许多。“条件很简单,放了松本菊子,一切都好商量。”
邢耀东说:“我以交出松本那个娘们为见面礼,带着队伍去投诚。”
枯木合掌说:“阿弥陀佛,这样最好。”
张二狗怕夜长梦多,说:“我这就去车站打一个电话,叫吉冈于次日来接应。”
邢耀东摆手说:“慢着,你也得给我个面子,我好歹是远近闻名的抗日英雄,大天白日地投降小日本,日后让老百姓还不指着我骂娘?我看咱们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现在就走,也免得夜长梦多。”
枯木说:“有道理,张施主不如先到地下室见一见松本菊子吧。”
邢耀东说:“走吧。”
张二狗跟着邢耀东、枯木进入地下室。张二狗心想:“这个老秃驴还有这样隐蔽的地方。”
枯木说:“善哉善哉!松本施主受苦了。”他亲手解开松本菊子的绳索。松本菊子冷漠的看着他们。
张二狗说:“松本阁下,不要害怕。我是吉冈少佐派来营救你的。”松本菊子或许真的是被关怕了,急着说,“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枯木大师瞄着眼看着松本菊子,心想,“这个日本娘们真是馋人的很,难怪张二狗一说起睡日本娘们就流哈喇子。”他做出请的动作,送松本菊子出了地下室。
邢耀东让看护松本菊子的两名义勇军战士一起走出了寺庙。他向董小山示意。
董小山赶着马车,几个人押着松本菊子上了车。张二狗脱下自己的狗皮大氅铺在马车上,“松本阁下,您请坐。”松本菊子如受了惊吓的犬,巴不得早一点脱身。她坐在狗皮大氅上。邢耀东让董小山驱赶马车。董小山扬起鞭子,“驾。”邢耀东坐在董小山旁边。两个战士压在最后。
张二狗嘴里哼着“月牙五更”小调,面带微笑地坐在马车当间,与松本菊子紧靠在一起。邢耀东眼睛盯在前方。马车一路颠簸,很容易让人骨头要散架。张二狗等人的警惕心理有所松懈,他有些迷迷糊糊的。夜色越来越模糊。邢耀东默不作声。
车到三岔路口,邢耀东用手拽了一下董小山,又用两个手指头指了指张二狗,随后接过了鞭子。董小山会意地点了点头。这时车轮压过了一块石头,车颠了起来,打破了张二狗的美梦,他习惯地把右手向腰间伸去,董小山手疾眼快,顺势夺过张二狗的枪,一脚把他踹到车下,随后“砰、砰”两枪。张二狗顿时丢了狗命。松本菊子想挣扎着跳车,被身后的两名战士紧紧地抓住。“放老实点。”
邢耀东扬起鞭子,驱动马车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枯木大师盘在榻上,念着经。他做着美梦。那个日本娘们正向他宽衣解带。猛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师傅。”
枯木睁开眼睛看着是徒弟净空。净空低声说:“师傅,张二狗死了。”
枯木脸色遽变,倒吸一口凉气,“阿弥陀佛。”他低声命令净空向日本人去汇报。
七星山,邢耀东与小白龙正在开会商量着如何让处置松本菊子。“杀了这个日本娘们!”小白龙说。
邢耀东说:“好。小山你下山找个照像馆技师回来,咱们给松本菊子照相后,再下令处决。”小白龙问:“处决就处决吧,咋还给这个日本娘们留张遗像呢?”
邢耀东说:“松本菊子不仅是个日本军国主义的死硬分子,也是日本军国主义长期潜伏在中国的“中国通”。这一回,她被咱们逮捕了,对日本军国主义是个沉重打击。咱们就是要松本菊子被捕后的狼狈不堪的照片拍下来,发到全国去,让中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让所有的中国人都明白日本人早晚有一天要败在咱们的手下。”
“老邢就是行,还是你鬼点子多。”小白龙说。
董小山马上下山找了个照相师傅。
董小山骑着马带着照相师傅在山间小路上奔跑。突然,他听见汽车的马达声。董小山急忙将马隐藏一旁的密林中。“是日本军车。”他心中暗叫不好。他调转马头朝小路奔去。
“吉冈从集结500多日军,300多伪军,一路由稍户营子,一路由尖山子,一路由水泉分三路包围了七星山。”
“吉冈这一次行动够快的。来得正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从来就不怵他。打吧。”小白龙说。
邢耀东说:“他们是有备而来。咱们不能硬拼。”他们正说着。
一阵阵猛烈的炸弹爆炸声从天而降,人仰马翻。
“是日本飞机。快撤。”
日本人出动五架飞机轮番轰炸,把个七星山变成了一片火海,没半天的功夫,七星山就成了废墟。
“打!”邢耀东与小白龙腹背受敌。他们坚守一天。
“兵工厂已经被吉冈占领了。”董小山一脸黑色。邢耀东感到牙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坚忍着。“疼得真是个时候。”
“小白龙,咱们趁着黄昏,撤吧。”邢耀东说。
小白龙说:“老邢,你押着松本菊子快撤,我掩护。”
邢耀东说:“我留下,你徹。”
“别他娘的磨蹭了。记住,帮我照顾好白玲,还有那没出世的孩子。”小白龙决绝地说。
邢耀东说:“我等着你活着回来。”
山下传来日本人的呼喊声,松本菊子猛地挣脱看守从战壕中跃起,准备逃跑。董小山一个箭步向前,把她扑倒在地,反手擒拿。松本菊子嘴里大骂,“混蛋!”董小山一拳击中她的太阳穴,松本菊子昏死过去。董小山绑好她。
邢耀东趁黄昏撤出七星山。
邢耀东撤到下江,他焦急地等待着小白龙的消息。
董小山打探消息回来,“邢叔,咱们撤出不久,日本人就攻占了整个七星山,他们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连吃奶的孩子也不放过,真凶啊!”
邢耀东急着说:“有小白龙的消息吗?”
董小山说:“没有。只怕凶多吉少。”
邢耀东说:“没有消息,就是说明小白龙还好好的。董小山你再去打探消息。”
血色覆盖着七星山,战壕里阵地上,独立团的战士的鲜血已经把这里染红。吉冈命令寻找邢耀东与小白龙等匪首的尸体。枯木和尚跟在吉冈的身后辨别每一具尸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是。”“也不是。”
吉冈听后说:“土匪一天不被消灭,我一天寝食不安。”
“松本阁下也没有被找到。”一个日本兵说。
吉冈发出咆哮,“再找不到松本君,我只有一死谢罪了。”
枯木和尚说:“善哉。施主何必悲观呢。老僧有一计。”
吉冈问:“什么计策?”
枯木密语,吉冈颔首。
吉冈说:“方圆五十里的各医院、诊所和药铺都要被严密监控起来,以防土匪前来就诊。”
枯木说:“老僧告辞。”
吉冈说:“幺西。送客。”
密林深处,小白龙艰难的行走着,血色凝固在他的伤口上。伤口深深的嵌入他的左腿根部。他撑着一条木棍,一瘸一拐的。他脸色苍白,失血过多。他一脚踏空,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被一棵大树遮挡,没有滚入深坑,他就失去了知觉。
邢耀东决定暂时留下松本菊子的命,“等着小白龙回来,再枪决她。”
“娘,他烫的厉害。”
远山一间木屋里。一个青年喊着。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女人走进来,摸着那人的额头,“不好。烧的更厉害了。这烧要是退不下去,可是要他命的。”
“那咋办呢?”
“去山下找老中医处求治吧。”
“那去我吧。”
“好,快去快回。”
那青年快步下山。
他走进集贤镇的一户中药铺。“大夫,俺要抓药。”
“抓什么药?为谁抓药?”老中医问。
“是俺哥的手不小心割伤了,发炎,高烧不退。”
“他咋没来呢?”
“这不,高烧不退,在家里躺着呢。”
“好吧,我给你开一副消炎退烧的药。”
那青年走出药铺,手里提溜着一副药。
“盯上他。”几个日本特务潜伏在药铺左右。
“哈伊。”
邢耀东四处打探小白龙的消息。邢耀东化了妆,像个卖山货的老汉。他看见净空和尚手里拿着一个日本膏药小旗子走进不二寺。
又是不二寺。邢耀东的心“咯噔”一下。
净空和尚走进大堂,对着枯木说:“师傅,日本人让咱们把旗子插在庙门上,说让咱们给日本阵亡的士兵开水路****,超度亡魂。”
枯木说:“阿弥陀佛,照他们说的去做就好。”
“是。师傅,我刚才回来时看见几个日本人抓着一个七星山的人,那人像是小白龙。”
“小白龙?你能肯定?”
“我不能肯定,这才回来向师傅禀报。”
“他长得啥样?”
净空如此一说。
“就是他。抓住了小白龙,吉冈就可以用他来交换松本菊子。”枯木说。他们正说着话。邢耀东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枯木感到背后顶着枪。
净空刚要叫喊就被董小山驾到一旁,三锤两下,他倒在地上。
枯木看见是邢耀东,他一脸微笑,“施主,一向可好。老衲有礼了。”
邢耀东冷笑,“枯木,我们又见面了。”
枯木说:“施主,请把枪放下。我有话说。”
邢耀东说:“你这个秃驴,有奶就是娘,投靠日本人,祸害我们中国人。我今天一枪先崩了你。”
“施主,你想救你的兄弟小白龙吗?我和尚可以帮助你。”
“小白龙,他在哪里?”
“他已经落在吉冈的手里。”
“是你出卖的他?”董小山问。
“不是。凭着小白龙与你的生死之交,用松本菊子交换小白龙一命,你不会不同意。我可以去给吉冈传话。吉冈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邢耀东放开枯木。枯木松了一口气。
“你敢耍滑头,我一把火烧了不二寺。你信吗?”邢耀东救小白龙心切。
“贫僧不敢。”
邢耀东与董小山离开不二寺等消息。董小山问:“邢叔,咱们真的要放了松本菊子吗?”邢耀东说:“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救小白龙,我不能束手旁观。”
不久,枯木传来消息,“吉冈太君同意交换。地点得有他们选。”
“哪里?”
“黑石沟车站,明天见。”
邢耀东同意。
董小山说:“会不会有诈?”
邢耀东说:“日本人肯定想借机会两边夹击,吃掉咱们。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黑石沟车站,不远处有一座山,邢耀东星夜带着人在那里挖好壕沟,准备迎敌。邢耀东拿着望远镜看见枯木那秃驴带领下着五个日本兵押着小白龙走来。
邢耀东远远地看见自己的生死弟兄,他心如刀绞。
几天不见,小白龙面无血色,瘦了很多。
邢耀东他真想一步跨过去,把自己的弟兄从虎口里救出来,可是不行。“我必须为这支队伍负责,自己的性命可以舍得,这支队伍说什么也不能牺牲在日本鬼子的枪口下。”
“邢团长,吉冈太君说了,要和你交个朋友,想用小白龙换回松本菊子,听见了没有啊?”快接近山角时,枯木秃驴对着山腰大声喊道。
董小山问:“邢叔,怎么办?”松本菊子已经被他看押着。
邢耀东说:“别急躁。日本人不会轻易和咱们交换的。小心有诈。”邢耀东站出来看着枯木。
枯木卖力的喊着。
小白龙对着邢耀东用微弱的声音呼喊:“耀东,不要管我,快撤,小心中了吉冈的夹击”。他一边喊着,一边还不停地摇着手。邢耀东眼眶湿润了。“我的好战友好兄弟。”
松本菊子听见山下的喊声,仰起头,象饿狼一样发出一阵嚎叫。枯木喊道:“松本阁下在那里!快去救她。”
“不许再喊。”董小山一巴掌扇打松本菊子。这个女人顿时被制服。
此时,山的东、西边同时传来密集的枪声。吉冈想借交换战俘的名义,把邢耀东引下山来,一举吃掉,除去这个眼中钉。
邢耀东心想:“战斗?还是战斗?”他不忍心看着小白龙牺牲在日本人的手中。
小白龙在山下喊:“快撤!不要管我。”吉冈已经架好小钢炮向邢耀东这边发射。
小白龙心如刀绞,他怕战友们因为救出自己而陷入重围。“怎么办?”小白龙扪心自问。他猛然挣脱枯木的看管,向扑向敌人的枪口。热血从他的胸膛里灌出来。他的嘴角流出微笑。“快撤。”
“我的好兄弟!撤。”邢耀东强压怒火,一步一回头地撤出了阵地,这时敌人已经对他们的阵地形成铁壁合围,再晚一步,就会被日本鬼子包了饺子。邢耀东嘴里喃喃的说:“谢谢你,小白龙。”
几日后,下江,邢耀东命令战士在大路口戒严,并通知附近住户禁止村民游动。
早晨,9点,松本菊子被六名七星山战士押送到河的沙滩上。邢耀东让照像馆技师给嗜恶成性的松本菊子照相后,下令处决了松本菊子。
朝阳如血,邢耀东让战士们,向天空鸣枪。那阵阵枪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讲诉一段心事,向远去的小白龙、老金、秀水、红豹子等人的英魂告慰!
中国不败!
大雪中,一群七星山战士在茫茫白雪中前行。邢耀东要带着他们转战到中苏边境线一带开展新的抗战。
白玲突然大声呼喊着:“我要生了。”几个战士抬着她急忙放下。
“团长,白玲要生了咋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邢耀东说:“男同志大伙背对着围成一圈,给女人挡风。你们几个女同志负责接生。”
白玲大声喊着:“小白龙。”她便昏了过去。“生了!是个男孩。”女人们喊道。
邢耀东高兴地说:“太好了。咱们又有新的力量了。”
“白玲咋样?”
“她没事,睡一觉就会好的。”
“咱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那该孩子的爹妈给取。”
“咱们不都是孩子的爹妈吗!”
“就是!”
“叫个啥?”
“叫抗战!”
“叫胜利!”
白玲听见嘴角露出微笑。
“光荣!”
“你们看白玲都笑话咱们呢!”
白玲说:“你们取得名字我都喜欢!”
“那到底叫个啥?”
白玲说:“我早已经想好了,叫铭记!”
“好!铭记好。永远不要忘记咱们这个民族所饱受的苦难!永远铭记。”邢耀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