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耀东与小白龙重新安葬老金,这一次他们把老金埋在一颗粗壮的黑松树下,没有坟头,没有石碑,只有一颗沧桑、威武而且厚重的大树相伴,那棵大树立在山坡上,可以远眺他们的密营。北风那个吹着大黑松树哗啦啦的响。
小白龙跪在大黑松树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拿起枪,招呼他的手下,“去给老金报仇!”
邢耀东拦在最前面,“谁也不能去,谁去谁从我的身上跨过去。”小白龙剑拔弩张的看着邢耀东,“难道咱们就当缩头乌龟吗?让日本鬼子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屁也不敢放一个!我小白龙不是怂包。”
邢耀东不想因为老金的牺牲而搞得独立团四分五裂,说:“咱们独立团从来就没有怂包。但是,咱们也从不打无把握的战。请大伙相信我,老金的仇一定要报,连白老爷子的仇,新仇旧恨一起报。但是,我们要等待时机。”
小白龙被刺痛了心事,他看着邢耀东,“俺要拿松本菊子的脑袋瓜子祭奠他们!”
“邢大叔,他们回来了。”董小山从山下跑上来。
邢耀东拉着小白龙回到密营。他们见到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两个同志。
“一列国际列车载着日本北满考察团80余人后天晚上11点,将经过咱们的下江辖区。”
“太好了!这就是机会。”小白龙大喜。
“我们还探听到松本菊子也要在后天给挺进队摆庆功宴。”
“两边都是好肉,咱们一块吃了他们。”小白龙说。邢耀东摇摇头,说:“现在咱们的人员分兵两头作战,人手不够。”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们想法子也要吃掉他们。大伙都说说想法。”小白龙说。
“咱们这里离着鄂伦春部落很近,可以得到他们的支持。”秀水说,“俺还看见他们在林子里放牧马鹿呢。他们个个骁勇善战,熟悉山林地形,一草一木,假如我们得到他们的帮助,那就如虎添翼,好办多了。”
“联络鄂伦春人共同抗日,这可是个不错的主意。”邢耀东说。
“俺不同意。以前,老金在世也一直想法子联络鄂伦春人,可是咱们曾经派出十几个人去他们的部族,结果都是有去无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白龙说,“俺看这事邪乎。”
“让我试一试。”邢耀东说:“小山把我的马牵过来,那里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小白龙说:“我看你还是别去的好。别太固执。”
“小白龙,如果我明天下午回不来,那么一切行动暂时取消。”邢耀东说,“密营的事就由你全权处理。”
小白龙点点头,“注意安全。”秀水说:“我也去。”
邢耀东、秀水、董小山三个人骑上马下山而去。
茫茫林海,茫茫雪原,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是白桦林。白玲看见前面一处平坦的草甸子上,竖着十几个“仙人柱”,顶端,冒着缕缕炊烟。“仙人柱”是鄂伦春语,意为“木杆屋子”,俗称“撮罗子”。它是一种用二、三十根五六米长的木杆和兽皮或桦树皮搭盖而成的很简陋的圆锥形房屋。斜人柱的搭建十分简单,先用几根顶端带枝杈、能够相互咬合的木杆支成一个倾斜度约60度的圆锥形架子,然后将其它木杆均匀地搭在这几根主架之间,使之形成一个伞状的骨架,上面再覆盖上狍皮或桦树皮。
“耀东,鄂伦春部落到了。”秀水喊道。邢耀东他们走到部落前面,看见有几个鄂伦春女人正在挤马鹿奶,她们看到陌生人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活儿,机警的跑回“撮罗子”里。不一会儿,从“撮罗子”里走出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土枪,站着,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不欢迎汉人,快点滚吧,否则,我们手中的枪可不长眼睛。”
邢耀东让董小山拿出几支枪作为见面礼,说,“鄂伦春兄弟们,不要误会。我们是汉人,可是我们是来交朋友的。请让我们见一见你们的大头领。就说七星山独立团邢耀东前来拜会。”
那几个鄂伦春人低头窃窃私语,“他们汉人都是骗子,他们的政府压榨我们,他们汉族奸商利用我们酗酒等弱点骗取我们的猎物,汉人不是我们的朋友。”从那几个彪形大汉中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站出来看着邢耀东,敌视,说:“我就是部族首领。你到底想做什么!”
“和你们交朋友。”邢耀东说。
“猎人是不会和豺狼、狐狸交朋友的,我看你们还是快快离开。”头领盖山说。
邢耀东说:“我们这一次来是诚心诚意的。请接受我们的礼物。”邢耀东让小山抱着几根枪放到盖山的脚下。
头领盖山看了看枪,又看了看邢耀东说:“狐狸会给公鸡送礼物吗?我们不稀罕。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日本女人叫松本菊子,她要给我们提供枪支弹药为条件,收编我们为“山林队”,收买我们去打击抗日联军也就是你们的队伍。”
“那么说你们已经接受日本人的条件了?”邢耀东问。他心想:“这个日本女人真是深谋远虑,可怕,厉害。”
“公鸡怎么会接受狐狸的礼物呢!”盖山说,“但是,我们也不会接受你们的礼物的。我们谁也不想得罪。”
邢耀东说:“日本人他们只是想利用你们去中国人打中国人,头领你做得很好,不去做日本人的帮凶。就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做朋友。”
盖山说:“我们是鄂伦春人,是驱赶驯鹿的人,不是中国人。你说的不对。”
邢耀东笑笑说:“我们中国有着五十六个民族,鄂伦春人是其中之一。现在日本人侵占了我们的国土,杀害我们的人民,掠夺我们的资源,他们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再说日本人对你们实行“不开化其文化,持续其原始生活,不使其归农,当特殊民族实行隔离,构成其独立生活道路,排除其依存生活习惯”的政策,实施残酷的殖民统治,致使鄂伦春族生存状态步入绝境,人口锐减。难道你们不担心会被日本人灭族吗?”
盖山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鄂伦春女人从“撮罗子”焦急的跑出来,“头领,花果子快要生了,可是孩子一直生不下来,花果子疼得昏死过去了。怎么办呢?”那个女人慌慌张张的。
秀水说:“首领,我是医生。让我进去看看吧。”
盖山说:“你真的是医生吗?可是我们鄂伦春人只相信萨满神医。”
秀水直接跑进去,说:“人命关天,快带我去。”那个女人拉着秀水跑进去。
秀水看见一个女人挺着浑圆的肚子躺在一张鹿皮上,秀水摸了摸她的鼻子,“还有气。”秀水使劲掐她的人中,说:“快醒过起来,你不能睡过去的。”那个女人缓醒过来。“跟随我一起用力。深呼吸,用力。”秀水说。
邢耀东与盖山站在外面等候着,从“撮罗子”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声,一个女人跑出来说:“大头领,您又添了一个儿子。”盖山笑起来,“是神派你们来的,谢谢你们。”
邢耀东说:“这就是你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不!”盖山说,“我要和你结拜把兄弟。”
邢耀东还没反应过来,盖山拉着他依照鄂伦春族的风俗习惯,结拜为兄弟。盖山端起一杯酒,割破手臂,让鲜血滴进去。邢耀东接过酒杯也滴血进去,他们共饮一杯酒。他们喊着:“今天,我们结拜抗日救国的义兄弟,生死的兄弟,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抗日救国,谁也不暴露,谁也不投降。”
小白龙带着队伍潜伏到集贤镇一带。他们的目标是泰和楼。“松本菊子今晚上,在那里摆庆功宴。”
他们乔装打扮,伪装成老百姓混进集贤镇。泰和楼里张灯结彩,小白龙瞅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灯,心里如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他盘算着该怎样混进泰和楼去,刚走到楼门口,就被一个伪军拦住了。“你的眼睛瞎啊,没看见这里已经被大日本皇军给包了。要吃饭到别处去。”那个伪军狐假虎威。
小白龙点头哈腰的离开,一转身,他冲着泰和楼,撇了一眼。“老子,今晚上就送你们这帮龟孙子上西天。”他暗想。
小白龙坐到一家铺子里吃大包子,他看见自己的手下陆陆续续混进镇上。小白龙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各自隐蔽,等到这夜色降临的那一刻,那一颗天狼星出现在夜空中,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刻。
长春,深夜。菱刈隆穿着和服睡眼蒙蒙的被一阵焦躁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的怀里躺着一个美艳的日本慰安妇。他不情愿的接过电话,“今晚,11点钟,11次列车在下江突然遭到马匪等百人袭击,火车脱轨,日军与皇协军死亡10人,伤35人,车内有日本北满考察团80余人,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