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珠圆玉润的薇儿这次真的清瘦了下来，背影看上去很是单薄。
也不爱哭，安静而乖巧。瞪着大眼睛看着薇儿，薇儿总是微笑，将自己的头发塞进她的小手里。
天天看着，小心守着，紧紧抱着。怕她会消失一般，薇儿连洗手间都顾不得上。
一天一天长大，薇儿觉得自己的生命越加饱满起来。
因为乖巧，薇儿又很用心，午夜倒轻快了许多。没怎么照料，用在她身上的心力远远少于红歌。这个孩子养的，一个词，省心省力。
因为时刻在一起，这个孩子和薇儿很亲密，跟爸爸就差了些。
两岁，越发漂亮。结合了两个人性格的优点，沉静而不失活泼，聪颖而强韧。惹人喜爱。眼神越加清亮灵动。
薇儿每天给她梳头，打扮得花枝招展。乌黑的头发一点点变长，如同自己越加绵长的期望。每日换新衣，变换发饰，看她在自己怀里，开放成花树。
午夜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却与对待红歌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觉得女孩不需要培养，多余吃苦。可以什么都不会，健康平安，以后呆在父母身边就好。
没有任何要求。
所以没有研究什么教育方案，一手甩给薇儿。
薇儿母爱泛滥，变得格外温柔。倾城又乖，不会哭闹耍性。薇儿觉得很好带，根本不需要教育。
午夜没有引导孩子去培养什么兴趣爱好。倒是倾城自己发现钢琴，凑过去站在椅子上乱摁。每日练习，歪着头一副享受的模样。发现对音律有些天赋，午夜才请老师教她学琴的。
果然聪颖，没多久就能弹奏简单的曲子了。
继承了午夜的独立，果敢，聪颖和口才，但是话不多，在有目地的时候才会搬出长篇大论。继承了薇儿的强势，胆大和一点点冷漠。
完美拼接。
有独特的想法，并且会想方设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整理衣服，洗小杯子。不要薇儿动手。嫌薇儿编不出新的发型，就自己想，薇儿按照描述给她做出来却不能如意。便不再梳，随意披着。
主动帮薇儿拿拖鞋，在薇儿感动后，说出自己还想再要一个洋娃娃的想法。
说要把房间堆满。
一句“妈妈”叫得薇儿心花怒放。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每天坐在床头讲故事给女儿听，直到她沉沉睡去。掖好被子也不离去，静静看着，总也看不够。落下一吻在小小的额头上，晚安，亲爱的。
血缘原来是这样神奇。
午夜也一样，从小不曾体验过亲情。自己有了女儿，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浓情，隐形的纽带，与自己息息相关。怀抱里，是世界的重量，是天空的重量。愿自己凋零颓败，换那抹眼神明净如初。
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唯一的梦想。
假日全家去海边玩。在沙滩上互相扔沙子，倾城将自己的小手埋起来，在沙子下面握到薇儿的手。
午夜抱着女儿站在海边，水渍漫过小腿。薇儿在海边捡拾贝壳。
“爸爸，你要抱紧一点，别让我掉到水里去。”倾城看到辽阔的海际，既兴奋又紧张。
“怎么会掉下去呢？我会保护好你的。”午夜想过自己会得到妻子和孩子，如常人一般生活。却没有想过那个妻子会是薇儿。意外，却似乎非常圆满。
倾城在午夜下巴处轻轻亲了一下，扬起小脸天真地问，“你会一直保护和陪伴我吗？就像妈妈那样？”
“当然了，你是天使。我爱你。”午夜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满脸笑意。
“为了表示你的决心，你要把这句话再说上一百遍。”倾城小声地说，清亮的眼睛如同浸在泉水中的黑色珍珠。
“你这个小丫头，想累死我？”午夜却觉得很幸福，依言做了。在女儿耳边轻声说着“我爱你。”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因为发烧，需要打针。午夜抱着女儿在门外等候，听到里面小朋友的哭声，无比惨烈。倾城不由得抱住了午夜的脖子。
“好像很恐怖。你怕不怕啊？”午夜用额头蹭了蹭女儿的脸颊。
“有点儿，不过我一定不会哭得这么响的。”
午夜最后从护士手里将女儿接过来。却没有哭，皱着眉头，撅着小嘴，一脸的委屈。
“丫头，表现不错呀。”午夜笑着亲了亲女儿的头发。
“其实我也很想哭来着，不过哭了也一样要疼的，还会变得不漂亮。”倾城将下巴抵在了午夜的肩上。
“没错，真像我。”午夜笑成一株花束，“哭也一样要疼。经典。”
晚上从浴室出来，都换好睡衣。薇儿将女儿放在床上，左右各摆上一个洋娃娃。然后唱起歌谣。
发丝湿润，慵懒披下。薇儿睫毛上还有水雾，在灯光下闪耀。
“妈妈，我知道，我长大了也会很美。”女儿看着薇儿惊艳的面容，忽然开口，“但是不会比你更美。”
在电视里看到优美的民族舞蹈表演，倾城的眼睛都直了。
“妈妈，我好想变成那个姐姐。”被那曼妙的舞姿吸引，倾城幻想自己也穿着那美丽的衣服，在灯光下裙裾飞扬的情景。
“你想学吗？”薇儿觉得培养个兴趣爱好是好事，哄女儿开心呗。
“是的，非常想。”稚气却坚定的童音。
“那个需要身体的柔软度，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练习。特别辛苦的。”薇儿却舍不得女儿受一点罪。
“我不怕。我要学。我觉得我就是为了那舞蹈而存在的。我相信我会比那个姐姐跳得好。”倾城看着薇儿的眼睛，很认真的模样，语气坚定。这一点随了午夜，从小就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信念坚定，一定要达到自己所想。有一股韧劲。
便请了老师来家里。先从基本功练起。女孩很文静，性子也柔。中间提出让孩子休息。倾城却自己在那里练习，无比用心。一刻也不休息，薇儿劝说无用，只好递上水。喝了两口就又开始练。看得薇儿直掉眼泪。
毫不松懈，一直在坚持着。
如今已能跳简单的舞蹈，老师说孩子是有天分的，又肯用心。将来会有所成。
晚饭后换上蓬蓬裙，光脚踩在地板上。跳给薇儿看。如一直精致的蝴蝶在上下翻飞，清灵婉转。如花苞在水中盛开，含蓄优美。
薇儿却不知舞蹈有这样的魅力，无声胜有声。深意和内涵，给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每一个舞姿都是生命鲜活的律动。
这一刻，薇儿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为女人，生命是不完整的。薇儿不会唱歌跳舞，不会乐器。这会减去多少分数。那就让女儿做一个优秀的女孩吧。
风中的精灵。
花瓣娇柔，露水清透。直滴到薇儿的心里，又疼又痒。
女儿自己选择的路，汗水铺就。薇儿帮不上，只有祝福和陪伴。
午夜却觉得吃点苦很有好处，不见半分疼惜。说追求喜爱的东西，不是辛苦，是幸福。
三岁。午夜说下半年进幼儿园，已准备得差不多了。
“妈妈……”倾城撅着小嘴，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那么小的手，那么丁点儿的指甲，薇儿总是将指甲油蹭到指甲外面。女儿的手已经变得很花了。
“你再弄不好，我就不理你了。”看着自己的手，不但没被美化好，反而变得脏兮兮的了。倾城很是不悦。
“知道了。我会做好的。”薇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轻轻用湿巾擦拭女儿的手指。
南宫烈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薇儿疲倦时，他会抱着倾城上街，两人相处融洽。
有时薇儿外出买东西，南宫烈就主动照顾孩子。亲密无间，倾城喜欢南宫烈身上的那种气味，旱燥萧索，野兽一样狂放危险的野气。与午夜的清新不同。
南宫烈练习枪法和武术，倾城在一边看得有滋有味。中间还会递冷饮给南宫烈。
“丫头，你这名字是什么寓意呀？”这个女孩身上的冷然，沉静，活泼，甚至狡诈，南宫烈都喜欢。
“这都不明白，烈叔。”倾城一下子爬到了南宫烈的膝盖上去，双手抱住他脖子，语气清甜，“记着，倾国倾城倾你心，是‘最美’的意思。”
惹得南宫烈哈哈大笑，“好极，那你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我会保护你的。”
“烈叔，你这是求婚么？”倾城在南宫烈布满胡渣的下巴上吻了一下，笑得像朵莲花。“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答应了。一吻定情。不过我长大了你就是老男人了，我要看你怎样留住我。”
深夜，在薇儿和午夜睡熟后，倾城时常会跑进南宫烈的房间，南宫烈赶紧穿上衬衣，将倾城抱上床坐好。
“丫头，你这样可不好啊。”
“大叔，你不是说要娶我么？”倾城扬起含花似露的脸。
南宫烈一愣，后悔自己不该和孩子乱开玩笑，她会当真的。“我是想的，不过你长大了我都五十了，你爹能把你给我呀？”
“那个时候我可以自己做主了。我们有共同语言，你练武，我也练舞嘛。”美妙的童音，甘甜而醉人。
“行。我争取活到那一天。”对一个孩子如此有耐心，这在南宫烈身上是从来不曾出现的。
倾城将自己的抱来的小被子打开，安静地躺了下来。
南宫烈又是开心又是无奈，坐在那里看画般看了半天，倾城已闭了眼睛。童颜无暇，像一枚洁白的睡莲。许久过去，南宫烈终于也躺了下来。
“晚安。老婆，你半夜不要尿床才好，我还要帮你换衣服。”南宫烈闭着眼，吐出一句。
“大叔莫这么说，倾城早已会照顾自己，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晚安。”
五月，天气变暖。薇儿开始增加户外活动，接受阳光照射。领着女儿去街上。熟识车辆和人流。街道，红绿灯。薇儿深刻体验到了自己因被需要，被依赖的那种幸福感。
去游乐场玩。去饰品店买小礼物，在甜品店里听着音乐，坐上两个小时。
参观动物园和海洋馆。
女儿对新鲜事物表现出浓厚兴趣，拉着薇儿的手又蹦又跳。
所有的时间都在一起。相处越加和睦。女儿很依赖薇儿。
看到笑脸纯真，裙角飞扬的女儿，薇儿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融化了。母亲也伟大也卑微，总想拼命讨好那个小人，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换一抹笑容。这样还嫌不够，还想给她更多，哪怕是自己的心肝胆肺。
“妈妈，我将来会是个优秀的舞蹈家。会站在最高的地方起舞。不过我不会耍大牌。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在睡前跳舞给你一个人看。”倾城拉着薇儿的手晃呀晃的，边走边说。听得薇儿几乎落泪，甜蜜而欣慰。
就这样。让我陪着你慢慢长大，一起度过每一天。看我从美丽逐渐凋零颓败，看你从青涩逐渐绽开，变成惊世的奇葩。
“妈妈，我在幻想我长大后的模样。长长的头发，有天鹅一般美丽倾长的脖子。有洁白的脚裸。”倾城一直觉得薇儿是最美丽最温柔的妈妈。觉得自己很幸福。“我不会比你美，但是我会钢琴和舞蹈。我会和你一样受人喜欢。”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太阳很大，微微有一点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午后，薇儿带女儿去广场上放风筝。薇儿费了半天劲总算成功了，风筝飞上了天，并且越飞越高。女儿很高兴。薇儿将线轴递到她手里，看她一手握着轴，一手拉着线，在广场上来回奔跑。笑声清亮。两人玩得格外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