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段承宁没有回家,而是睡在自己办公室的休息间。
因为在商场上向来杀伐果敢的段承宁,居然第一次产生了摇摆不定的念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屋子里的那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一夜,除了季婉,安馨和段承宁几乎都是彻夜未眠,段承是因为理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思绪,而安馨……却是辗转反侧,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逃过这一劫。
她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软弱可欺的季婉,居然会有这么凌厉的手段,看来……她从前打听的事情,多半都是错的。
天亮了,季婉和安馨各自收拾完毕,从房间里出来,状态明显不同,一前一后的到了公司,进入办公室,就连办公室的同事,也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之前安馨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而季婉却是安之若素不温不火,可今天,季婉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可安馨却显得萎靡不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安馨一直没敢去找段承宁,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如果段承宁因此厌恶她,那么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况且……她在段承宁身边,还有任务没完成。
一整个上午,办公室的气氛都在尴尬中度过,直到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景峰出现在香水市场部门,敲了敲门。
“季小姐,总裁有请。”敲门的声音让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而景峰目不斜视,只对季婉说着。
因为季婉和段承宁的协议,两人结婚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景峰在有外人的时候,还是避开了季婉的身份。
季婉朝着安馨的独立办公室看了一眼,正好从透明的玻璃窗中,和安馨的视线遥遥相望。
微微笑了一下,季婉起身,就要和景峰离开,她心中知道,段承宁找她,也许就是为了昨晚的事情。
“季小姐,总裁说了,季小姐下午可以不用上班,总裁另外有任务,请季小姐收拾好私人物品。”景峰见季婉什么都没带,便开口提醒着。
季婉一愣,看了看景峰,确定景峰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包,跟景峰离开了办公室。
她本以为两人要坐电梯上楼,去段承宁的办公室,可是没想到景峰带着她直接下了负一楼停车场。
“景峰,不是段承宁找我吗?我们现在去哪?”季婉有些不明白。
“承宁已经在车里等你了,具体什么事情,你去见到他就会知道了。”景峰笑了笑,然后说着。
对于景峰卖关子,季婉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而是感叹道:“他的事情从不瞒你,想必你已经知道策划案泄露的真相了,我只是没想到,他知道了真相,还会这么风平浪静,看来安馨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要。”
“嫂子,其实你不用介怀的,有些事情,时间能证明一切。”景峰意有所指地说着。
季婉笑笑,她并不知道景峰说的是段承宁对她的态度,只以为他指的是安馨将策划案泄露导致CN集团和季氏同时受损的事情。
电梯很快就到了停车场,和段承宁风格一般无二的黑色限量版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那里,段承宁沉默地坐在里面,手中还翻阅着文件。
景峰很自然地为季婉拉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婉上了车,坐在段承宁的旁边,看着那个从她出现就连头都没抬的男人,静默不语,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才是正常的段承宁啊,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习惯了冷落她无视她,要是段承宁忽然间对她热情起来,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吧。
季婉自己在心中讽刺地笑笑,当段承宁以为策划案是她泄露的时候,出手那么狠,不仅言辞犀利地误会她,还对季氏下手,甚至不顾父亲的身体,可是当真相揭开,他知道是安馨做这一切的时候,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闭口不言,只字不提。
这就是差别。
景峰充当司机,看着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心中不由得叹息,想打破这份僵局,于是开口问道:
“段总,我们是直接去季宅吗?”
“嗯。”段承宁依旧没有抬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从鼻腔里发出这个字。
“去季宅做什么?”季婉惊讶,扭头看着旁边的段承宁,一双清灵的眸子中尽是不解。
结婚一年了,段承宁从来没有陪她回过娘家,每次到了该回去看爸爸的时候,季婉总是一个人,然后为段承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时间久了,就算再怎么完美的借口,总能让爸爸看出点端倪。她本来以为,在解决安馨的事情之前,她和段承宁之间也一定会和之前一样,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可是没想到,段承宁竟然主动要去季宅。
然而就算季婉想知道原因,可是段承宁也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见状,景峰又开口打圆场,说道:
“总裁的意思是,你们结婚一年了,他还没有去看过伯父,这次因为F.R的事情,给季氏造成了不少的冲击,而伯父也因此住院,于情于理,总裁都应该去看看的。”
“只是这样?”季婉听着景峰的说辞,目光却盯着段承宁,开口问着。
她了解段承宁,也知道段承宁向来对她不屑一顾,尤其是在安馨出现之后,这种反差她每时每刻都能体会到,所以段承宁不可能因为景峰说的原因,去见她爸爸。
或许是季婉的实现太过灼热,段承宁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人,开口说道:“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原因?”
“是因为安馨吧?”季婉咬了咬嘴唇,直视段承宁,像是豁出去的,说道。
段承宁目光紧缩,盯着季婉,眼中似有惊涛骇浪汹涌而过,可仔细看去,却又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季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段承宁微变的脸色,只一味地分析着:“安馨虽然是天华集团的大小姐,可是她现在却是CN集团的人。泄露策划案的是她,迫使F.R与季氏集团毁约的也是她,造成季氏股价波动的更加是她。这件事情说轻了,是安馨经验不足造成的过失,说重了却可以划分到商业诈骗的范畴。为了CN集团的企业形象,也为了保护安馨,你只能安抚我爸爸,让他不要追究……”
“段承宁,其实没必要的,你不用为了安馨这么委屈自己,你不愿意去季宅可以不去。我爸不会对CN集团怎么样的,就算是为了我,我爸也不会……”
季婉絮絮叨叨地说着,却没有发现段承宁越来越黑的脸色,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之前段承宁对安馨的保护,所以她固执的为段承宁的行为找借口。
“咚——”
忽然间,车上传来一声巨响,段承宁靠近季婉,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两只手臂将季婉圈在怀中,目光凝视着季婉。
季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仰起头看着段承宁,眼神呆愣,颇为不解。
“季婉,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段承宁口中蹦出这几个字,表情愤怒,却似乎在尽力隐忍,“季氏集团算个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去安抚你爸爸?你别忘了季氏集团前几天的股价波动,现在的季氏,没办法跟CN集团抗衡。”
段承宁本来想解释自己去季宅看季宏博的理由,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变成了轻视和威胁。而季婉也显然理解错了段承宁的意思,她奋力推开段承宁,冷冷的开口:
“是!你段承宁是厉害,季氏也没办法和CN集团抗衡!你为了你的女人,可以不管不顾别人的死活,你是没必要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去安抚我爸爸!因为你只会把我爸爸气到住院!”
“季婉!”段承宁怒喝。
这么久以来,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么大呼小叫,就连跟他称兄道弟的景峰也没这么出格过,可是季婉,向来温婉恭顺的季婉,居然会这样跟他说话!
“不用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季婉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和眼中的泪水,开口说道,“你讨厌我厌恶我,对我不理不睬我忍了,毕竟当初嫁给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一声不吭要把香水市场业务线总监的职位换给安馨,我也忍了,因为我信你自有用人的理由;可你对季氏出手,把我爸气到住院,我怎么可能还能忍?你为了你觉得重要的人和事,可以不理会别人,可那是我爸,我不能不管!真相大白以后你不去处理安馨,反而跑到季宅来耀武扬威!段承宁,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么不替我想一想?在你眼中不值一提的季氏集团,那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在你眼中多么可笑的理由,那是我爸在医院里差点心肌梗塞的代价!”
充当司机的景峰此刻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样的话题,弄成现在这种结果,如果他没有开口说话,可能此时此刻,车里的气氛也不过是凝滞和尴尬而已,而不会这么剑拔弩张。
“景峰,停车,我自己回去。”季婉吼完了,然后对前面开车的景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