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小姐,我很疼。”段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看着略有些怔忡的季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然后说着。
被段承宁的话惊醒,季婉才恍然大悟,她是要给段承宁包扎伤口的。
于是,季婉再没有任何迟疑,开始清洗伤口,然后慢慢地上药,最后包扎,整个过程十分小心翼翼,动作十分温柔,就怕弄疼了段承宁。
段承宁一直观察着季婉的表情。
他看到季婉的眼中闪过若有似无的心疼,心中一阵喜悦。原来,季婉心中还是有他的,她并没有忘了他。
包扎完毕,段承宁总算是恢复过来了一点,他看着季婉在屋子里忙活,将药箱放到原处,将桌上的血水倒掉,盆洗干净然后放好,又拿着抹布把桌子擦干净,最后再将那些用过的棉花和纱布都丢到垃圾桶。
一切动作都那么井然有序,好像她已经做了千万遍一样。
“段总,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我该走了,谢谢你今天出手相助。”季婉做完了一切事情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打算离开。
忽然间,段承宁开口,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季婉!”
季婉整个人顿时僵住,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然后看着段承宁,说道:“我说过,我不是季婉,段总认错人了。”
说完这句话,季婉再次打算走人。
“你就是季婉。”忽然间,从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季婉的胳膊,将她拉回去。
正是段承宁从沙发上起身,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拉着季婉,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口中呢喃。
“你就是季婉,你是我的妻子季婉。”
“我说了我不是!段承宁,放开我!”季婉还是不承认,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离段承宁的怀抱。
可是她挣扎地太厉害,触碰到了段承宁的伤口,让他的口中发出一阵闷哼。
这细微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传入季婉的耳朵,让她停下了挣扎,免得再碰伤了段承宁。
“你是季婉。”段承宁见季婉已经不再挣扎,于是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是季婉,你为什么要去季家大宅?如果你不是季婉,你怎么知道医药箱放在哪里,洗手间又在哪里?如果你不是季婉,你怎么可能对这里的一切这么熟悉?现在,你还敢说你不是季婉吗?”
段承宁一连串的质问,让季婉愣在那里。
是啊,她嘴上虽然不承认自己是季婉,可是她的行为却已经向段承宁证明,她就是季婉。
是他的妻子季婉。
“我是不是季婉,还有意义吗?”忽然间,季婉无奈地叹了口气,“所有的事情,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定数,你做了选择,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段承宁心中一阵狂喜。至少,季婉没有再继续否认自己的身份。
“有意义。”段承宁说道,“至少,上天给了我一次向你赎罪的机会;至少,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听到段承宁的话,季婉忽然间推开他,离他几步远的距离站定。
“段承宁,三年前你已经选择了安馨,现在又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吗?”季婉并不知道安馨当初是在编造瞎话,于是问着。
“谁告诉你三年前我选择了安馨?”段承宁有些恼怒,“三年前我选择的人就是你,一直是你。是安馨用我母亲的事情威胁我,我才会落入她的圈套。我没有想到,她会趁我去法国调查我母亲死亡真相的时候,对你下手。”
“你说什么?你说师傅的死……还别有内情?”季婉从段承宁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开口问着。
她已经知道Rose是段承宁的母亲,段承宁既然说去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那也就是说,老师的死并没有她当年知道的那么简单,也有可能,根本不是自杀。
“是,她的死并不是自杀,而是谋杀。”段承宁说道,“季婉,当年我根本没有想到,安馨竟然会这么快对你动手,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不顾一切。”
“可你跟她还是订婚了,她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季婉说道。
“如果不是以为她的胸腔里跳动的是你的心脏,我早就将她送进监狱了。”段承宁说道,“季婉,再给我一次机会。”
段承宁的解释让季婉的心有所松动,毕竟经过刚才那一幕,她发现自己的心中还爱着这个男人。
可是,她已经不敢相信了,三年前的轻信,让她差点丢掉了性命,这一次,她不能再那么傻。
“不!”季婉拒绝着,“段承宁,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这次我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你,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过日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爸爸的死。”段承宁说道,“如果你愿意信我,我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用了。”季婉说道,“我们已经离婚,我的父亲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情不劳段总费心,我自己会查。”
说完这番话,季婉还要离开,却又被段承宁拉住。
“季婉,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段承宁问道。
季婉看着段承宁,心中陷入矛盾,安馨的脸闪过脑海,三年前在手术室里,安馨的话一字一句地清晰浮现,就好像从来没有消失过。
安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段承宁所为,是段承宁设计了半年的局,让她乖乖跳进去,是段承宁为了要夺取她的心脏,让她签下器官捐赠协议。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安馨的话虽然不足为信,但是也不能听段承宁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季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父亲死亡的真相也还没有查出,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段承宁有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是,今天在季家碰到的那些人,都是段承宁派来的,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段承宁刚好在那个时候在季家出现?
也许,这一切都是段承宁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再上演一处苦肉计,骗她这个大傻瓜乖乖上当。
“段承宁,你也曾经是生死边缘走出来的人,你也应该尝过绝望的滋味。”季婉说道,“当一个人经历了死亡之后,她就不会再轻信任何人,尤其是……差点要了她命的人。”
段承宁看着季婉,眼前的女人和三年前大不相同。三年的时间,她变得更独立,更有主见,也更坚持。
她和他有着相似的命运,死里逃生,所以对这个世界都带着一定的警惕与隔阂,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我知道我曾经伤你很深,三年前的事情,是我欠了你,我会补偿。”段承宁说道。
“你欠我的不是别的。段承宁,你欠我一条命。”季婉说道,“昔日为你出生入死的命,昔日差点死在安馨手中的命。”
“欠你的命,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段承宁说道,“从今以后,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不管是谁,哪怕是我自己。我段承宁对天发誓,我若再伤季婉分毫,就让我……为她偿命。”
这大概是季婉听到段承宁口中说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宁愿为她生为她死,可是……她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了。
“多说无益,我先走了。”季婉不想再跟段承宁多纠缠下去,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三年的坚持会在段承宁的甜言蜜语中土崩瓦解。
段承宁没有再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季婉离开。
然而当季婉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她惊讶地转身,却见段承宁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段承宁——”惊呼出声,季婉忙奔到段承宁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
此时季婉才发现,刚才包扎好的绷带上又一次布满血迹,估计是她之前在段承宁的怀中挣扎,让他的伤口裂开了。
带有倒刺的瑞士军刀,被这样的兵器所伤,伤势怎么可能不严重?段承宁受伤之后还用这只手跟那些人打架,还支撑了那么长时间,又跟她说了好久的话,直到现在才坚持不住。
心中矛盾着,季婉将段承宁慢慢地从地上扶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段承宁很重,昏迷的段承宁,几乎是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季婉的身上,就像八年前在法国街头,她碰到浑身是血的他一样。
那个时候,也是她扶着他,然后回到她租的小屋。
“段承宁,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所以这辈子,你要这么折磨我?”季婉说道,“我明明都已经不爱你了,我明明已经决定恨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再一次闯入我的生活?”
喃喃自语着,季婉将段承宁扶到床上,让他躺下,然后为他盖好被子。
季婉,你不能被这点小恩小惠影响,不能忘记自己回来的初衷,不能忘记三年前的教训。
心中如此想着,季婉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段承宁,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可是当她看到段承宁的脸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段承宁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
季婉将手放到段承宁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发现很高。
发烧了?怎么会这样?段承宁怎么会这么脆弱?这点伤口,居然还会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