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scongratulateMissIce!”
浑厚的嗓音从主持人的喉咙间传出,紧随而来的,是台下所有观众如雷霆般的掌声。
一袭水蓝色晚礼服的女子,从容不迫地走上领奖台,脸上精致的妆容更显她风姿绰约,乌黑的头发盘起,用一支木簪束着,婉约中不失干练。
“Thankyoueveryone!”清丽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了礼堂的各个角落,女子自信地仰起头,看着底下的人,眼神平静无波。
这场法国巴黎时尚顶端的颁奖仪式,随着这名得了最高奖项的女子上场而进入高潮,却也随着这名女子的离开而接近尾声。
水蓝色礼服的女子刚刚出了会场,便有无数记者蜂拥而至,围着她开始采访。
“Ice小姐,从前您总是很低调,从不在国际上公开亮相,就连领奖也是让人带领,这一次是什么原因让您改变主意呢?”
“Ice小姐,作为世界知名调香师,您的香水让世界各地的人陷入狂热的追求,甚至引起一股市场化狂潮,对此您有什么感想?”
“Ice小姐,您看起来十分年轻,请问您组建家庭了吗?”
“Ice小姐……”
一波又一波的人涌过来,可是女子却只顾着微笑朝前走,走到那辆红色到十分张扬的保时捷面前,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身后的急着被司机高超的开车技术给甩开,世界顿时清静下来。
“没想到你自己这么受欢迎吧?”开车的男子开口说着,脸上尽是笑意。
“的确没想到,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还是让小竹来帮我领奖算了。”女子开口,“可惜我脑子发热,非要自己来,这下子暴露了,以后想玩神秘也不行了。”
“Ice,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一幕,可能会通过电视或者网络,传到国内?”男子再次问道。
“无所谓。”女子的表情很是淡漠,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神波澜不惊,一点笑意也没有。
开车的男子叹了口气,眉心闪过忧愁,一脚踩下油门,朝着住的地方而去。
这里是法国一处景色怡人的乡村别墅,三年来,Ice就住在这里,一边养病,一边感受着大自然的芬芳,也许是返璞归真久了,让她在调香的领悟上有了质的突破,也正是这种突破,让她在这一次世界时尚大赛中,荣获调香界的冠军。
“可惜这次亚军没有出现,我倒是期待你和她同台领奖,她看到你的场景。”一路上,男子一边聊着,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女子脸上的表情。
“她会看到的。”女子再一次开口,语气依旧淡漠。
男子看着女子平静的双眸,心中微微放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如果她还不能放下,那么这三年的离开,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错,车上这两个人,正是据说已经死去三年的季婉,和离开宜城三年之久的靳明城。
三年前,安馨想夺取季婉的心脏,段承宁被骗到国外,而恰好靳明城寻得解开催眠之术的方法回国,在郑玉竹的通知下,靳明城及时赶到,救了季婉。
靳明城打晕了为两人做手术的医生,自己上阵,给安馨开了刀之后又缝合,做成安馨已经换过心脏的假象,然后将安馨送出去,随后自己再进了手术室,带着季婉离开。
离开那家医院之后,靳明城并没有当即带着季婉远走高飞,他知道,如果安馨和段承宁知道季婉没死,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在季婉身体恢复之前,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季婉。
于是,靳明城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让郑玉竹安排千羽国际留在宜城的势力,带着季婉离开,而他则留在宜城,和季宏博主持季婉的葬礼。
知道季婉没死的人只有三个,靳明城、郑玉竹,以及季宏博。
因为要让所有人相信季婉已经死了,必须要季宏博的配合,也只有季宏博能阻止段承宁查看季婉的遗体,而他必须在场,也才能让段承宁相信,季婉是真的死了。
如果他当时不在,段承宁必定有所怀疑。
季婉的葬礼过后,靳明城和郑玉竹彻底离开宜城,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来,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治好了季婉身上因为注射了某种药物而引起的骨髓病变,同时也给季婉提供了一种绝对的自由环境,让她能够专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调香。
这三年,季婉只字不提宜城的事情,仿佛段承宁和安馨只不过是前世的冤孽,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提起的噩梦。
谁也不知道,每每午夜梦回,季婉的脑海中还回想着安馨当初在手术台对她说过的话。
是段承宁用了半年的时间,来演了一场戏,设了一场局,让她心甘情愿地钻进去,成为安馨的猎物。
为了怕被段承宁发现,季宏博也很少有消息传来,只是偶尔才会给季婉打电话,因为他不想打扰女儿养病,更不想打扰女儿平静的生活。
可是如今,这种平静,终归是要被打破了。
靳明城在心中叹息一声,将车停在门口,季婉很自然的下了车,朝着屋子里走去。
“Ice,你在客厅等我,我停好车有话要跟你说。”靳明城看着季婉的背影,忽然开口说着。
季婉点点头,转身走进屋里。
这三年在法国,靳明城一直叫季婉Ice,而郑玉竹也从一开始的婉姐,变成了Ice姐姐。
靳明城停好车之后,走进屋里,看到季婉面色平淡地在翻阅桌上的杂志,全球经济娱乐杂志,专门挖一些商场上的恩怨情仇,例如豪门联姻,家族内斗什么的内幕。
而季婉翻的那一页,正是段承宁和安馨订婚的新闻。
杂志是一个星期前的,季婉当初没来得及看,如今想起来翻,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个消息。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季婉将杂志放下,扭头对靳明城说道:
“你要对我说什么?”
“Ice,我想……你可能该回宜城了。”靳明城用无比凝重的语气,对季婉说了这么一句话。
季婉看着靳明城,眼神深邃,带着探究。
三年来,靳明城从没对她说过要回去的话,更没有用这样沉重的语气对她说过话,今天突然间让她回去,甚至表情这么严肃,只能说明一件事。
宜城出了很大的事情,这事情跟她有关,让她不得不回去。
而如今的宜城,最让她牵肠挂肚的,只有她的父亲——季宏博。
“我爸他……怎么了?”季婉心思转念间,便已经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开口问着。
“这是宜城来的报纸,你……看看吧。”靳明城掏出一份报纸,递到季婉的手上。
他知道这件事对季婉来说可能很残忍,但是他不能瞒着,他收到国际快递的事情,季婉正站在领奖台上,春风满面的笑对观众,接受属于自己的荣誉。
前一刻还是喜悦,这一次……就是致命的打击。
季婉接过报纸,缓缓打开,她知道靳明城一直有暗中派人盯着宜城的动态,也知道靳明城从来不会无事生非,所以她还是很重视这份报纸,尤其是……事关她的父亲。
“季氏集团董事长季宏博日前因涉嫌操纵股市,造成宜城经济波动,涉足商业黑幕遭到刑事拘留,等候审判的过程中,季宏博在狱中自杀身亡,检察官查验所有证据后,以季宏博畏罪自杀结案。”
头条上,黑体加粗的字迹映入季婉的眼睛,她一字一顿地将这些字都念出来,最终抬着头,问靳明城:
“这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吧?操纵商业黑幕?刑事拘留?畏罪自杀?
她的父亲正直了一辈子,做生意从来不走旁门左道,可没想到临到老了,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季伯伯他……去世了,在狱中。”靳明城看着季婉,最终还是说出这几个字。
三年的蛰伏和隐忍,他知道,季婉必定能承受这个打击,能够坚强地挺过来。
可是他却忘了,季婉可以不理会段承宁,忘了段承宁,甚至可以暂时放下对安馨的仇恨,却怎么能对自己父亲的死,视若无睹?
“不会的!你骗我,靳明城你骗我——”季婉一下子就失控了。
三年来的平静和淡然,仿佛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成为一场虚无的幻影,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我没骗你。”靳明城说道,“Ice,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来骗你?”
“我了解我爸,他不会做这些违法的事情,更不会自杀!”季婉说道,“他为什么会入狱?为什么死?靳明城,你的人不是盯着宜城吗?为什么早点没收到消息?”
面对季婉的质问,靳明城沉默,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季宏博的死是一个阴谋,因为从季宏博出事,到他在狱中死亡,直到报纸都登出来了,他的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直到看到这份报纸,才去调查。
“Ice……”
“什么都别说了,收拾东西,我要回宜城。”季婉冷冷的开口,“三年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会让他们看到,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季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