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袍男人惊疑不定:“我是花大福,小兄弟贵姓?谁让你来找我麻烦?”
布帛向缩在角落里的江小平招手:“你来告诉他。”江小平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可怜兮兮地说道:“花老板,都是我的错。我瞎了眼,认不出这两位高人,偷了他们一对木头人。他们就是来要回木人的。”花大福微微松口气,却依旧浓眉紧皱。转头吩咐呆在门边的保姆:“王妈,你上楼去我房间,把床头柜子上那个公文包拿下来。”
保姆应声上楼。花大福强挣笑容,说道:“抱歉了,我也不知道两个小木人是小兄弟心爱之物。我只是一时兴趣爱好而己,根本不懂个啥。小兄弟既然来了,自然应当物归原主。咱们坐下说话可好?请坐。江小平你也坐。还有这位小姐,一起过来坐。两位怎么称呼?”
布帛说了,大马金刀地坐在花大福对面。水如意和江小平见他坐了,方才走过来。水如意就在他身边坐了,不卑不亢,倒是从容。江小平畏畏缩缩地远远坐开去,用距离向财大气粗的花老板表示虽然带来恶客,但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跟这里的主人是一伙的。
花大福含笑问:“小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咱们以前没什么过节吧?”布帛点头。花大福指指站在身边的中年汉子:“那是跟刘文勇有过节?”
布帛向刘文勇颔首说一声抱歉,转对花大福道:“贫道是合川浮尘观的弟子,学过一点望气术。你这位一看就是练武高手。我过来讨木人,他肯定会想试试贫道斤两,所以,我就献丑了。”原来他觉察出刘文勇不好对付,所以先下手为强。他只是仗着力大年轻,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本事,面对真正的武术高手时如果不以道术取巧,那是输多赢少的结果。这是他在文山跟武警高手训练得来的教训。花大福有财有势力,他一个异乡小子如果不能让人见识一下厉害,对方哪里愿意轻易交出木人?
花大福哈哈一笑,道:“道长年纪轻轻,不想居然这么厉害,佩服佩服。来来来,喝茶,喝茶。”忽然收起笑容,轻叹一声:“道长来都来了,我当然应该物归原主,这个没啥好说的。只是真不凑巧,昨晚上我妻妹刚巧过来,她老公也是个收藏爱好者。见到那一对木人,她生生讨去了一个。”布帛皱眉。只听对方继续说:“我现在只能够还你们一个,另一个还真不好开口……要不你们开个价?五百块那是我跟小平兄弟开个玩笑,你们别当真。只要道长开口,价钱好商量。”
布帛摇头:“花老板你想错了,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一对木人不是用来欣赏的,是……我不方便告诉你她们真正的……这个……总之这一对木人不是一般的木头人,落在谁身上说不定会给他带来一场大祸!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们。”
姑让提醒过他,大铃小铃有异香,以岑笳的本事,要循味追索绝对不是难事。虽然岑笳并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但万一他不爽的话……对于修行千年两世为人的岑笳来说,普通人的性命跟虫蚁也差不多。花大福与刘文勇相顾惊疑,不知要相信他多少。这时王妈拿着公交包下来交给花大福。花大福打开包,拿出黄绸缎包裹的木雕美人,正是大铃。更精致的小铃却不在。
花大福双手奉还。布帛道谢一声,收入背包。花大福见他把如此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木雕美女随便放入包中,连个盒子都是没有,也不怕压坏了磕碰了,似乎并不重视,却又丢了就连夜追索,一副万金不易的架式,搞得他满头雾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冷场片刻,布帛再次催促:“麻烦花老板带我去找你妻妹,尽快把木人还给贫道。这两个不是什么艺术品,谁真的收藏她们的话,不小心会出事的。”花大福听不出他口中“她们”与“它们”的区别,以为就是“它们”。扫了如坐针毡的江小平一眼,恍然有悟:“道长是说木人身上有诅咒?泰国降头之类的古怪?”布帛并不是小心翼翼呵护珍宝的样子,他越看越相信了。布帛说道:“她们的原主人是你们完全无法想象的人物。我只能这么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不是出家人却是修行人,除非万不得己,否则他也不会撒谎。
花大福自觉得听明白他的话意,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好好好,我这就带道长过去。二位稍等,我上去换换衣服。”快步上了二楼。刘文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一会儿,两人下楼,花大福换了西装领带,一副老板派头。刘文勇先出门,开来一辆高档次的进口小车。花大福邀请两人上车。江小平缩头缩脑地问:“那我呢?”花大福说道:“你回去吧,别跟着碍眼了。”眼望布帛。布帛点头。江小平如蒙大赦,连声道谢,上了面包车,去了。虽然妄想跟布帛这个“国安局高手”混,奈何人家不理他,只有死心作罢了。
刘文勇开车进入市区,十几分钟之后到了市委家属楼区。花大福带头进了电梯,来到高层一套楼中楼。开门的是个看不出真实年龄的秀气女子。就是花大福的妻妹成薇。她见花大福一大早过来,还带来一对陌生男女,有些诧异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请四人入屋。
偌大的客厅装潢华丽,高档皮沙发上面还坐着一对青年男女。成薇把花大福和那对男女互相介绍了。乃是她丈夫周文通的外甥,男的叫江中波,女的叫江心月。是一对孪生兄妹。花大福跟江氏兄妹客套几句,对成薇使个眼色。成薇皱起眉头,带他上了二楼起居室。问:“怎么了姐夫?文通刚刚去车站接回两个外甥,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接到电话。他刚走,你又来了,怎么今天这么多事?”
花大福压低声音:“昨晚上那对木人,是我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那家伙……是个小偷。楼下那对男女就是木人的原主。人家一大早就找到了那个小偷,找到了我。那个男的叫布帛,自称是合川浮尘观的道士。刘文勇身手你是见过的,一见面就让人家放倒在地。他说木人有诅咒降头,原来的主人是个什么什么……反正很不干净的,咱还是不要了,收藏这东西肯定不吉利。”
成薇一惊,慌忙打开旁边一个柜子,把黄绸缎包裹着的木人拿过他,口中埋怨:“我一直反对你们收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啥好看的?偏偏你们俩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拿走拿走快拿走。”花大福尴尬地笑笑,拿了木人下楼,递给布帛:“道长你看,这就是昨晚上我从江小平手上买来的东西。”
布帛打开一看,正是小铃。欣然点头:“正是。多谢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看着跟下来的成薇正说着抱歉话,几步外好奇的江心月站起身探头看来,惊咦一声,出手便抢。她出手极快,布帛猝不及防,木人被她抢了过去。然而她刚刚抢到手,布帛手也到了。两人一较劲,江心月力气弱,顷刻之间便被抢了回去。
布帛抢回木人,退开一步。江心月娇喝一声:“放下!”一拳猛击他胸腹。布帛轻易格开。江中波喝道:“住手!咋回事?”花大福见江心月动手,慌忙扯着成薇退到一旁。刘文勇护住他们。水如意慌里慌张地跳起身退到另外一边。
江心月指着布帛的鼻子,盛气凌人:“这木头人给我看看!”布帛问:“为什么?”他这一问简直代表广大劳动人民之所欲问,大家都不吭声。江心月蛮横地道:“我就是想看看。”布帛摇头:“这理由不够。”江心月秀眉高竖,正要发作,江中波说道:“小妹,舅舅家是动手的地方吗?我也觉得你理由不够。这位……咱不认识吧?”
江心月瞪了哥哥一眼:“谁认识这小子?你看不出这个木头人跟岑师叔祖的木人傀儡一模一样?”江中波吃了一惊:“是吗?”眼望布帛。布帛更惊,脱口问:“你们是昆仑山派?”
江心月嘿了一声,说:“你猜得出我们是昆仑山派,显然……咦,难道岑师叔祖会把大铃小铃送你?还是传授傀儡术给你?木人给我看看。”
布帛摇头:“不用看了,是大铃小铃。”江氏兄妹相顾惊奇。江心月不服:“你小子有啥本事,竟然让师叔祖把大小铃送你?”布帛道:“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用问。好了,我该走了。”转身欲走。江心月冷笑:“做贼心虚?不交代清楚就想走,别说门,窗都没有!不信你试试。”
布帛瞥了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的江中波一眼,想想说道:“好吧。但是,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说话?”江心月正要反对,江中波说:“好,咱们下楼去说。”布帛摇头:“出城去说。”江中波微微一怔,认真看看他,道:“好,出城去说。”兄妹俩便与成薇告别。成薇客气挽留,也仅仅是客气一下。花大福也便告辞。
几人一齐下楼,花大福自告奋勇,要送四人出城。他小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刘文勇快步走开,一会儿就开来一辆七座商务车。水如意暗惊花大福的能量,温驯地跟在布帛后面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