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最后一天,我收拾好了行李,一个箱子里仍旧是那双从来没穿过的高跟战靴,两套衣服,一台笔记本。另外还多了一个华丽的民工LV蓝白胶带,里面是一条被子,一个枕头,这一个月乱七八糟在北京买的衣服和日用品。
我坐在椅子上,静等老板来收钥匙,同时约了康哥来帮我搬家,不是搬不动这些东西,只是需要个人来替我做出个方向,我还没有找到房子,因为又挑又没钱。康哥承诺,实在不行,可以住到他那里去。还有一条路,就是去青年旅舍安家。虽然哪里都不是好归宿,那又能怎样。我不过就是北漂中,最普通又没有传奇经历的一员。
老板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半小时,他环顾四周后,若无其事跟我说:你去找新工作吧,杂志社风投没下来,做不下去了。
这种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话,真的在现实里爆炸时,我倒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苦笑着问:哈,怎么会这样?
老板摊了摊手:没办法,金融风暴啊,大家都收紧口袋不愿意搞投资。
我说:那笔钱怎么办?
这时候老板倒是大度,说:就当你的遣散费吧,明年有机会,我大概还会找你写稿,到时候就不付工资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我拎行李出门,突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除了还没花掉的三千块,前几天差点给了那个巫婆一样的大学老师。我拖着箱子和LV垃圾袋走在来时的大街上,好像不过就是过了一夜,身边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垃圾袋。
我打电话给了兔子,他说,要不要我帮你订飞机票,你看,结果还是跟我说得一样。
这句话让人觉得心灰意冷。刹那间又萌生出,不管怎样,还是要留下来的想法,不管怎样,我还有三千块,一头牦牛的钱,足以驰骋京城一个月。
康哥来的时候心情愉快,说,咋样,准备跟我去住草场地吧?
我说不知道,因为刚丢了工作。
我们在小饭馆里走了个小二,两人默默无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杯下肚,康哥说:你该留下来,总会有机会的。
小二走得喉咙一阵烧,脑袋一阵晕,尽管面对着热心的康哥,我仍觉得无所依靠,我给兔子打了电话,让他帮我订最快的一班航班,离开北京。
还是那个辉煌的首都新机场,康哥帮我抗着行李,一言不发,我说:你真惨啊,老搭上送人走这种活。他说这算什么,今年送了好多人走,上次那个姑娘,抗了一百多斤的行李来,只找到份咖啡馆服务生的工作,没两月又拖行李回去,那次我才叫一个惨,抗着百多斤的大包,差点就腿断了。
临走前,我送了康哥一份礼物,一张我刚来北京,就去办的公交卡,我拿它刷过几次公交车,去坐传说中刷卡四毛的公交车,还有去哪都是2块的地铁。充了一百块,一个月后还剩一半多,可惜,这种实惠我享受不到了。
再见,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