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易是白莲教的人?
一时之间,燕宋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千易的身上,唯有沈醉天一脸坦然,似乎早已知情。
林千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名白衣人,忽然笑了。
“楚天遥,你中了本教的剧毒‘红莲之心’,还有力气再战吗?”
这话岂非等于承认了身份?
我的脑海似有电光闪过,往日的一些蛛丝马迹纷纷浮现。林千易既是白莲教的人,自然对我所中的毒了如指掌,我安然无恙,难怪他要起疑?难怪他胆敢率众来此?
这么说,他突然调集宋清歌等人到太原是为了唐塞儿?追杀天池三圣也是为了唐塞儿?
我怒道:“你真卑鄙了,竟然乘人之危……”
他冷笑道:“臭丫头,你以为他如今还有能力保护你吗?”
艳少拉着我,浅浅笑道:“你何不试试看?”
林千易面色一变,尚未有所表示,那两名白衣人突然一起发难,星驰电掣般飞扑而至,充盈的杀气恍如江河决堤,直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我感觉周身似被无数细密的利针刺中,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来。
艳少的满头银发猎猎迎风,他的掌心发力,我的身子忽然平地飞起,安然落入房内,同时落地的还有凤鸣。
两名白衣人的身子到他身前三尺的位置,忽然停滞在半空。那一股充沛凄绝的杀气似被无形的物质暂时冻结。
恰在此刻,一柄状似弯钩般的利剑,伴随一道深寒的白光刺向他的胸口。
我的惊叫尚未破喉,便听一声轻响——
利剑已然穿过林千易的左肩,将他牢牢钉在白色残壁上,而那一剑留下的炫丽白光仍然没有消散。
艳少垂在袖袍下的左手恍惚动了一动。
光离星灭的一瞬间,四周的杀气陡然大盛,酷虐而决绝。
两名白衣人的手中一齐射出四柄锐利匕首,凌厉而肃杀的气势俨然修罗重生,不可抑止,亦绝无法抑止。
我的心猝然紧缩起来,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倒,随即被一双手托住。
凤鸣的声音焦灼而惊骇:“夫人!”
我紧闭双眼,隔了半晌才敢慢慢睁开。只见廊下的两株艳丽桃花,碧翠绿叶与浅粉花瓣簌簌飘落,周遭宁谧。
疾风卷雪般的肃杀之后,天地忽然安静如幽蓝天幕下的一片闲云。
艳少站在桃花树下,转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
我呆呆的走出去,喉头逼仄的说不出话。
他握着我的手,了然于心的微笑,道:“没事了!”
我如梦初醒,四下一看。两名白衣人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各插着一柄匕首,鲜血侵染白衣,溅血如花,美丽而狰狞。
他揽我转身,道:“别看。”
我的泪夺眶而出,颤声道:“你的身体……”
“放心!即便我身中剧毒,对付他们还是易如反掌。”
他说着衣袖轻抬,发出一股力道,林千易闷哼落地,握着肩膀站了起来,面如白纸。
“念在你对疏狂的养育之恩,留你一命,去吧!”
林千易呆了一下,立刻转身从一堆废墟中步履跄踉的去了,燕宋等人也相继离去。
静默中忽然传来一阵大笑。
“楚先生果然气度非凡,佩服佩服!”
沈醉天倚墙而立,周身十数道伤口,血染长衫,衬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莫名妖艳。
艳少静静的看着他一会,然后笑了。
“沈醉天,不论你是谁,我楚天遥今日都欠你一份情。”
沈醉天哈哈一笑,道:“不敢当!沈某是帮容姑娘,并非帮楚先生。”
艳少用力握住我的腰,微笑道:“疏狂是我妻子,帮她,就是帮我楚天遥。”
沈醉天微微一怔,遂即大笑道:“那么沈某今日这几刀,算是没白挨!哈哈!”
艳少淡淡道:“沈公子何不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后会有期!”
沈醉天微一抱拳,纵身凌空而去。看这架势,似乎只伤到皮肉,没受什么内伤。
我本以为他会借此提出要求,想不到他竟就此走了。这家伙的心思还真叫人难测。
忽然,艳少垂头在我肩上,浓眉蹙起如同隐约的山峰,一双漆黑瞳仁赫然显出一抹诡异的深紫色。
我顿时如坠冰窟,全身冷寒。
他微微侧头,示意我扶他进去。我连忙将他扶进房中,他闭目静坐。
凤鸣身受重伤,仍然持剑守护一旁,神色凝重。
一时之间,室内寂静,只听三人的微弱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待要劝凤鸣去休息一下,忽然一眼瞥见那个红色锦盒安然置于桌上,那枚精巧的铜锁竟然没有打开。
我猛地转过头,惊骇得瞪着凤鸣。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下,然后顺着我目光一看,顿时脸色巨变。
我更是震惊,用眼神询问他:难道你也不知道?
他呆了半晌,方才摇摇头。
我不敢打扰艳少调息,当即示意他跟我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艳少没有服解药?”我一出院子,立刻问道。
“不知道!”
“是那锁打不开?还是解药有问题?”我思绪紊乱,急切道,“他为什么不服解药?”
凤鸣似乎比我惊恐,眸光闪烁,面色变幻不定。
我被他搞得更加慌乱,阵阵发寒,脑海有个声音命令我冷静冷静,但就是冷静不下来。
“飞舞!”凤鸣忽然抓住我的肩膀,叫道,“是飞舞,问题一定出在她身上。”
我一呆,遂即明白过来,颤抖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你守着主人,我去!”他说着便飞快闪身,不见踪影。
我折身快步回房,轻轻推开门一看,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但见房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艳少的影子。
我在门口呆立片刻,忽然镇定下来。
即便艳少中毒,也绝没有人能将他无声无息的带走。沈醉天去而复返的可能性很小,他也不敢,那么只能是飞舞。
我仔细打量一下四周,然后将目光重新锁定这间屋子,进房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出门飞快绕着院子前后转了一圈,仍是没有发现。心再一次沉下去。
这时,红日将沉,暮色从四面八方罩下来,春末的晚风阵阵吹过来,吹起庭院里浓郁的血腥气味,我忍不住靠在残墙下,弯腰干呕起来。
一只大手无声无息的抚上我的背。
我身子一僵,猛地回头,全部的情绪瞬间凝固在脸上。“怎么是你——”
林少辞的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不用担心,我不是来纠缠你的。”
我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然后恢复他一贯的冷傲表情,淡淡道:“谢谢你放过他!这一次,我决定回去面对现实,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我满脑混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看了我一会,忽然道:“他往西去了。”
我瞪大眼,看着他。
他微微牵起嘴角。“我是说楚天遥——”
我不待他说完,便抬脚朝西飞奔,依稀听到背后的一声叹息。
我迎着残阳一路向西,冰凉夜风掠过耳畔,体内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逐渐流失。
沉沉夜幕下,长风吹劲草,天地辽阔而悲壮,凄清新月如钩,漠漠荒原之上不见半个人影。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漫漫荒凉与绝望席天幕地而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辆青黑色的马车从皎洁月光下缓缓驶来。马车驶到跟前停住,凤鸣跃下车来,脸色苍白的笑了一下。
我全身僵硬,不能移动半步。“他……”
青黑色车帘掀起一角,一把低哑稍显无力的嗓音道:“我没事。”
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在一丝淡淡的墨香中醒来,呆默一下,遂即跃起开门,抬眸便见到站在门外的凤鸣。
我一把抓住他问道:“艳少呢?”
他轻轻道:“主人正在静息,夫人内伤未愈,不要激动。”
我急道:“快带我去。”
他朝房内一侧头,道:“就在房里。”
我一愣,轻轻走回房里。
原来屋内有两间房,被一扇素雅梅花屏风隔开。屏风后面,艳少闭目静坐,满头白发披拂如镜,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俊秀的面上有一股异彩流动不绝,周而复始。
我呆呆看着他良久,直到凤鸣轻拍我的肩膀,方才醒悟过来。
我轻轻带上门,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已服下解药,再过十二个时辰,便能恢复。”
“飞舞呢?”
“她已被主人遣回魔琊山。”
我尚未说话,他忽又道:“对不起。”
我一愣。“什么?”
他面色微红,道:“将主人中毒一事透露出去的人,是飞舞。”
我吃惊不小,脱口道:“为什么?”
他静默不语。
我有些明白,但仍然不敢相信。“她想借刀杀人?”
他神色黯然,苦笑道:“她自幼偏执孤傲,眼里除了主人,便再无旁人。这次不知怎么犯起糊涂,请夫人不要怪她。”
“我当然怪她!”我叫起来,“她怎么能拿艳少的性命冒险?”
他轻叹一声:“她是算准了不会出事,主人神功盖世……”
“他就算是神仙,也不能这样做!”
我怒不可遏,“万一出事怎么办?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你们俩个倒挺放心的啊,神功盖世怎么还会中毒……”
“那还不是因为你!”他冷冷的看着我。
我错愕,忽见他左臂缠着一块白布,顿觉刚刚的话有些过分,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他似也觉得自己失言,沉默不语。
忽然,他苦笑道:“或许我是过于放心了。二十年来,我从不知世间有什么事是他所办不到的。即便群山在他眼前崩裂,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太习惯这种感觉……”
我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我看着艳少,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重新回到房里,透过屏风看着艳少的影子,心绪渐渐安静下来。
神经一松弛,才觉出全身的疼痛,胳膊和胸口的伤都已裂开,血迹凝成黑色。
林千易这武功真邪门,像万能胶一样沾上就躲不掉。他既是白莲教的人,那么他企图控制御驰山庄便不无道理了。永乐年间,唐赛儿造反失败,她的手下想必都藏身江湖,变成了地下工作者,企图东山再起吧。
我躺在床上,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仔细梳理一遍,深切感到金庸古龙两位大师果然不曾欺我啊——江湖真不是一般的险恶,弱肉强食的嗜血生活,不是什么人都能过的。想我方怡也就一现代宅女,平日足不出门,人生财产安全都交给了警察叔叔,故而没什么好担忧的。现在到了明朝才知道封建社会的可怕。幸亏运气够好,套牢一个艳少,否则……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风净漓此刻是否已经见到朱瞻基?
我起身翻了翻日历,马上就是五月了,希望事情顺利,不要再生枝节。待艳少毒解,我便设法拐他退出江湖,不问是非,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世间的事情很奇怪,常常不按常理来。话说我梳洗的干干净净,打扮的漂漂亮亮,不敢合眼的守在艳少床前,扮痴情状,想他睁眼看见我时,该是多么的感动。
谁知道,我不过是打了一个盹,再张开眼睛,已经在床上了。
艳少躺在我的身边,眨着一双浓密眼睫,浅笑盈盈看定我。我目不转睛看着他,千言万语哽住喉咙倾吐不出,有劫后余生之感。
他似知我心意,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傻了?”
我握住他的手,亲吻他修长美丽的手指,大颗的泪珠滚落在他掌心。他的手掌微微一颤,遂即低头吻我的面颊,一双漆黑眸中尽是怜爱之意。
我心头悸动,不能自禁,泪一再落下。
他忽然伸手按着我胸口轻轻推拿,柔声道:“伤势未愈,不要激动。”
我感觉有一股暖流渗透周身,说不出的舒畅适意,片刻后便有极强烈的困乏之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熹微,室内一支残烛将灭未灭。
艳少闭目躺在身侧,呼吸匀净,白色单衣的微微领口松开,精悍的胸肌在红烛映照下泛出诱惑的光泽。
我痴痴看了他一会,伸手替他拉好被子,悄无声息的爬起来,准备亲自去做早饭。说起来很惭愧,身为人妻竟从没为丈夫做过一次饭。
我正要弯腰穿鞋,忽然被一只大手捞了回去,一把慵懒沙哑的声音贴着耳朵道:“再睡一会。”
我回身吻一下他的脸,笑道:“我去做饭。”
他微笑:“饿了?”
我奇道:“你三天没吃东西,不饿吗?”
“当然饿!”他坏笑着缠住我,伸手解我腰间的襟扣。
我握住他的手,学他的语气道:“身体刚好,不要冲动。”
他的胸腔一阵震动,低笑出声。“只是看看。”
我微微脸红。“又不是没看过。”
他不答,径自解开我的衣襟,低头细细亲吻那道疤痕,半晌抬起头,轻轻叹息一声。
我不愿他感到内疚,捉住他的手,笑道:“我饿了,得去做饭。”
他摩挲我掌心的老茧,戏谑道:“舞刀弄剑的手,也会做饭?”
我笑嘻嘻的臭屁道:“会得还多着呢。”
他倏忽起身,笑道:“好,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我连忙道:“你先躺着,做好我来叫你。”
他不理我,只管下床穿衣。我无奈。俩人携手到灶房忙活一阵,我按照自己往日的饮食习惯,整出了四菜一汤,和热腾腾的米饭。
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草,叹道:“我本以为煎药已经很难了,原来做饭更不容易。”
我忽地想起那日在客栈,他为我煎药沾了一脸的灰,不觉又感动又好笑。
当我们端了饭菜出来,正遇着凤鸣打水洗脸,他惊得目瞪口呆,一盆水全洒在了身上。
我笑道:“快洗洗吃饭了。”
艳少不知是饿了,还是我的手艺真的很好,总之是非常捧场,倒是我自己没吃多少,看着他便觉得心里胃里都是满满的。
饭后,凤鸣拿了一大叠的信件出来,他正喝茶,头也不抬便淡淡道:“稍后再说。”
凤鸣微微一怔,遂即退了出去。
我坐在对面,偏头痴痴看他。
他放下茶,握住我的手,笑着提议:“出去走走?”
我摇头。
他沉吟一下,坏笑:“嗯,那么我们继续上床……”
我笑出来,反握他的手,道:“你怎么知道解药不在盒子里?你都没有开锁。”
他微笑道:“飞舞一向好大喜功,得到解药,怎么会让天池三圣送来?”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倒挺了解她嘛!”
他笑道:“我已经谴她回魔琊山思过。”
我道:“我也要去魔琊山。”
他一愣,柔声道:“那里冷清的很,我怕你待不住。”
我笑:“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他揉揉我的头,爽快道:“好,等这里事了,我们就回去。”
我瞪着他,装傻:“事情不都已经结束了吗?你的毒也解了……”
他站起来,笑道:“明天就回济南了,真的不想出去逛逛?”
我拉住他:“那还不如继续上床——”
他笑着将我揽回床上,春天的阳光慢悠悠的在窗棂桌椅梁柱上踽踽独行,然后一点点爬上我们的身体。我懒洋洋的靠在他胸口,把玩他一头银白柔韧的发丝,问道:“你怎么知道林千易是白莲教的人?”
他低声道:“飞舞出关后,证实风净漓的师傅确是唐赛儿。她被天池三圣所伤,立刻支走风净漓,遂即联络了两名护教法师。”
我一愣:“护教法师?就是那两个蒙面白衣人?”
他“嗯”了一声,继续道:“林千易命宋清歌等人追杀天池三圣,除了唐赛儿的原因,也是要借此重掌御驰山庄。控制了御驰山庄,确实是白莲教最好的遮掩——”
我低呼道:“对了,沈醉天说,林千易是他故意放走的。”
他笑道:“沈醉天意不在江湖,白莲教的存在对他有利无害,放走林千易倒也不难理解。”
我道:“他果真意在天下?”
他沉吟道:“鬼谷盟一夜之间崛起北方,行事神秘,组织严谨,沈醉天年纪轻轻便能号令群雄,除了本身的武功与智慧外,背后必定有雄厚的财力支持,我派人调查过他的资金来源,矛头直指北元……”
我大吃一惊:“难道他是蒙古人?”
他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我皱眉,仔细想了想,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他若能收服中原群雄,日后挥兵南下自然事半功倍,他搅浑江湖的这池水,想浑水摸鱼……但是他的长相那么妖艳,毫无北方人的粗犷霸气……
“小心想破了脑袋!”
艳少抚上我的眉头轻按一下,佯怒道:“这个时候,想别的男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笑出声来,俯身亲吻他,摸索他。
他捉住我的手,笑道:“伤口尚未愈合。”
我无奈躺回去,他却顺势握住我的胸部,轻轻搓揉起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你故意的吗?”
他坏笑着,修长有力的手指邪恶的一路向下摸索,指尖有股强大的灼热力量,好似电流一般袭击而来。随着他动作的加快,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喘息道:“这是什么邪功?”
他眸光深沉,哑着嗓音道:“家父所创的销魂功,感觉如何?”
我无力倒在他怀里,哭笑不得道:“不会吧,他把这个也传授给你?”
他轻笑道:“他藏在书房,我偷偷瞧来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个坏孩子,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他瞪着我,哼道:“讨了便宜还卖乖。”
我全身只剩下笑的力气,窝在他胸口睡死过去。
醒来天色已晚,身畔不见人影,抬头一看,他正在坐在书桌前看信,烛光下的侧脸英挺如刀削,唇角忽然微微勾起,侧头对我一笑,漆黑眸光澄澈如秋泓。
我心头一窒,无法呼吸。
他柔声问:“饿吗?”
我点头,又摇头。
他丢下书信,笑着走过来。“不会说话了?”
我拉住他的手,老实道:“本来是饿了,但你刚刚那一笑,倾国倾城。我忽然又不饿了。”
他大笑,掀开薄被将我拉起来,往前厅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