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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天之内,我们遇刺七次,杀害人命十三条。

这些江湖死士伪装成商人旅客,马夫,伙计进行刺杀,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倭寇。看来万两黄金的魔力确实很令人疯狂。

幸亏有沈醉天同行,否则以我的江湖经验早就死过七八回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踏上阳曲县的地界,投宿凤翔客栈。

晚饭的时候,沈醉天终于问道:“你到底出关干什么?”

我吞下一口饭,道:“找人要解药。”

他继续追问。“什么解药?找谁要?”

我一口菜送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这个王八蛋还敢跟我装蒜,他串通风净漓给容疏狂下的毒,现在居然一脸无辜。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装什么?”

他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放下筷子,冷笑道:“那日在姑苏虎丘,要不是你叫风净漓给我下毒,我又怎么会轻易给你打伤?”

他闻言一呆。“你中毒了?”

我懒得理他,低头继续吃饭。

他一把夺下我的碗,盯着我冷笑道:“容疏狂,我提醒你,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

我抢过碗,正欲怒吼,忽然想起什么,转口道:“这么说,你不知道我中毒的事?”

他微微一愣,哼道:“我沈醉天岂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一呆。

假如沈醉天根本不知道我中毒的事,那么林千易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廖廖无几,风亭榭已经死了。照那晚的情况看,燕扶风也是毫不知情。

“什么人这么狠毒?要至容疏狂于死地?”

“她挡了别人的道,自然有人要她死!”

容疏狂挡了谁的道?

林千易?

他发现我不再乖乖听话,不再受控制,所以找个借口来追杀我?

莫非艳少要我一切照林千易所说行事,不可轻举妄动,是这个意思?

艳少说,毒被人临时调包了。那么,这个调包的人是谁?

宋清歌?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想,似乎也不太像,他充其量是怀疑我性情大变,并没有其他迹象。

那么就剩下一个人——柳暗!

她不过是一个丫头,却似乎没有把我这个庄主放在眼里,对我很不以为然。

难道说她背后的靠山是林千易,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我推理出一个结果,不由得大为激动,猛的一拍桌子,脱口叫道:“是她,一定是她!”

沈醉天正在倒酒,被我这么一拍,酒水洒了一桌子,看着我道:“谁啊?”

我不理他,慢慢恢复平静,越想越觉得林千易可怕。难怪林少辞叫我跟他走,原来他早就看出自己的父亲居心叵测。

我重新拿起筷子,立刻又放了下来。

不对啊!

艳少说,这毒来自白莲教。难道林千易是白莲教的人?难道他和唐赛儿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他将宋清歌等人调来太原,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沈醉天看着我,一双漂亮的眉毛越拧越紧,曲指敲了敲桌子。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没什么。”

他怀疑的提高嗓音。“没什么?”

“快吃吧!”

我随手端起杯子,仰头喝下去,到了喉咙又一口呛了出来,剧烈咳嗽起来。

“我靠!这么辣——”

话没说完,我就愣住了,只见沈醉天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水珠,外加几粒米饭。

“对不起啊!”我连忙拉着衣袖替他擦脸,却被他一把打开了。

他站起来,擦了擦脸,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吃没吃相,坐没坐相。容疏狂,我真看不出来,你有哪一点像个女人,楚天遥竟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我靠!老娘不过是呛了口酒,至于讲得这么恶毒吗?

我故意长叹一声,慢悠悠道:“或许是因为我在床上比较像一个女人。”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我半晌,面部抽搐一会,似哭要笑的走了出去,抛下一句话道:“晚上别睡得像头猪。”

夜里,我躺在床上,无比想念艳少,思念潮水般涌来,冲击得我想爬起来狂奔回去——关外这么大,鬼知道风净漓和她师傅究竟在那里?即便找到她们,真的能拿到解药吗?我该好好和他守在一起的,哪里也不要去。在电影《倾情一剑》里,杀手丁情拼死夺回解药,可情人水沁柔已经死了——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我一咕噜起床穿衣,直奔下楼,到后院马厩去牵马。

真牵出了马,我又犹豫了——眼看就到关外了,怎能就此放弃?事关艳少生死,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也该努力一搏,岂能半途而废?

我徘徊良久,最后仰天长叹一声,转身回去,到后院拴好马,垂头丧气的上楼。

“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

沈醉天站在楼梯口,目光阴沉的望着我,面色冷的吓人。

我没心情和他斗嘴,叹道:“睡吧,明天早点上路。”

他忽然一把攒紧我的胳膊,寒气逼人的眸光冷冷盯住我,咬牙切齿道:“别耍花招。”

我点点头。“放心吧。”

他仍不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再叹。“想睡觉啊老兄。”

他疑惑着松开手,我正要回房,忽觉腰间一紧,下一秒,人就到屋顶上。

我尚没反应过来,便觉一阵夜风卷过,空气中有衣袂摩擦的细碎之声。

有人冷笑一声:“臭丫头,快出来受死。”

我靠。这个杀手够猖狂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我叫板,老娘的迷香已解,还怕你不成。

我待要跳下去解决他,沈醉天将我的头一按,轻喝道:“别动!”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一缕暗器破空的鸣声,遂即是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

一个熟悉的声音哼道:“崆峒老怪,我不想跟你纠缠,你别欺人太甚。”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欣喜若狂。

风净漓,我正要找你,你就主动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清冷的月光下,逼仄的小巷里有两道身影正斗得激烈。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身材矮胖,像个陀螺一样随着风净漓的剑光翻滚。风净漓剑式精妙轻灵,每一招都含了三个必杀后着,却怎么也刺不到那老头。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

风净漓久斗不下,显得很着急,怒道:“臭老怪,你为何一再纠缠我?”

老头怪笑一声:“嘿嘿,急着去找你的小情郎吗?他已经死了。”

风净漓奋力刺出一剑,急退数步站定,颤声道:“真的?”

老怪冷笑:“落在天池三圣手里,他还能有活路吗?”

我吃了一惊,她的小情郎,说的定然是林少辞,天池三圣又是什么人?

风净漓忽然连身待剑的猛扑上去,咬牙道:“他死了,我就要你陪葬。”

她受了刺激,出手不遗余力,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那崆峒老怪掌风稳健,细密绵长,两手挥舞得滴水不透。

我看了一会,觉得风净漓要败,立刻拣了两颗石头弹向那老怪——风净漓若死了,我找谁要解药去。

那老怪闪身避过我的石子,肩膀顿时被风净漓的长剑划出一道血痕。

他急退数丈,怒喝道:“什么人?竟敢暗中偷袭?”

我纵身掠下,笑道:“你一把年纪了,欺负人家小姑娘,也不害臊。”

风净漓一见我,惊呼道:“容疏狂!”

崆峒老怪一听,两只绿豆般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容疏狂,你就是容疏狂?”

我皱眉:“怎么?”

他不答话,只是将我重新打量了一番,忽然飞身而起,凌空翻了两翻,就不见踪影了。

哇!容疏狂名气有这么大吗?这样就吓跑了。

我转过身,看定风净漓:“风姑娘,请将解药交出来。”

风净漓面色微变,扭头就走。

我连忙拦住,沉声道:“不交出解药,我不能让你离开!”

她面如寒霜,冷笑道:“容疏狂,你杀我哥哥,居然还敢妄想解药?”

我惊道:“你何曾杀你哥哥?”

“虽不是你亲手所杀,但他却为你而死。”

我一愣,不错,风亭榭的死我确有一些责任,但这不是关键原因,此刻我绝不能示弱。

“他究竟是为谁而死,你我都心知肚明。你非要把这个罪名加在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今日不交出解药,就休想离开。”

她面色焦急的瞪着我。“容疏狂,我现在没空跟你纠缠,快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就动手吧!”

我说着迅速挥掌,伸指点她胸前大穴——须知我的耐心也是很有限的。

她立刻横剑削我手掌,我连忙翻腕去夺她的剑。她似乎很着急离开,每一招夺命之后,就想掠走。可惜,我也是下了决心拼了命也要留下她,决无可能让她逃脱。

终于,她一剑刺出,叫道:“解药在林少辞身上。”

我一惊而退。“你说什么?”

她面色绯红,微微轻喘的看着我,眸中竟是怨毒之色。

“天池三圣打伤我师傅,他乘机抢走了解药。”

我一呆:“把话说清楚点。”

“这半个多月,他一路追踪我们,说你中了我的毒,非让我们交出什么解药。可我当日不过是下了点普通迷药而已。如今,你身手矫健,还装什么中毒?”她说着面露鄙夷之色。

她不知道自己的迷药被人调包,我也懒得跟她解释。

“少辞现在哪里?”

“崆峒老怪说他被天池三圣所擒,我正要去救……找他。”她面色微红,补充道,“他抢我师傅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了。”

呵!她那点心思,路人皆知,还遮遮掩掩的。

我又道:“天池三圣是什么人?”

这时,沈醉天从屋顶掠下,接口道:“天池三圣乃是昔日的江湖高人,十八年前,他们忽然退出江湖,隐居漠北天池山,江湖人称天池三圣。”

他看着风净漓,问道:“他们已有多年不问江湖中事,为什么要打伤你师傅?你师傅又是什么人?”

我也好奇的看着她。假如艳少猜的没错,她师傅很可能就是白莲教主唐赛儿。

风净漓冷笑一声:“师傅就是师傅。她老人家的名讳,我也不知道。”

她疑惑的看了看我们。“御驰山庄与鬼谷盟势同水火,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沈醉天微微一笑,道:“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与容姑娘此刻是友非敌。”

“容疏狂,我改日再找你算帐。”她忽然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忙追上去,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冷笑不答。

沈醉天道:“容疏狂,合我们三人之力,也未必是天池三圣的对手。”

我道:“既然解药在少辞身上,少不得要试一试。”

他问:“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我不能告诉他中毒的是艳少,只得道:“剧毒。”

他奇道:“你看起来很好,确实不像中毒。”

我怒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很好。”

他不说话了。

一路上,风净漓一言不发,飞身如电。

我们跟着她走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往哪里去?

沈醉天道:“风姑娘,那崆峒老怪为何纠缠你?”

“我怎么知道?”她的语气很冲,“我追着天池三圣入关,刚到朔州,就被他缠上了。”

沈醉天闻言沉默不语,俊颜如铁。

约摸一个时辰,我们来到一个叫杏花镇的地方,风净漓忽然停住,不走了。

此时夜色清明,皓月当空,高旷幽蓝的天幕上几颗星辰闪烁,好似一双双深邃莫测的眼睛般冷冷俯视人间。

我问道:“天池三圣在这里?”

她不理我,绕着小镇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沈醉天忽然道:“风姑娘,天池三圣为什么要打伤你师傅?你师傅究竟是什么人?”

她怒气冲冲道:“跟你说了不知道。”

沈醉天脸色一变,似乎想发火,终于忍了下来。

我待要说话,忽听一阵劲急的马蹄声,朝这里疾奔而来。

我们三人一愣,遂即不约而同的飞身掠上屋顶,伏下身子。

※※※※※※

七匹快马离弦之箭般飞入长街,马上的人均是短装打扮,为首两人赫然竟是宋清歌与萧天羽,其余五人皆是白袍裹身,白巾遮面。

宋清歌忽然勒马不前,问道:“你确定他们是在这里?”

身后一人道:“错不了!天字组的风影使亲眼看见他们三个进了这个镇子。”

我听得莫名火大。

宋清歌竟亲自带人来追杀我?

“分头搜查!”

宋清歌一挥手,六人分成两对,各自打马而去。

沈醉天侧头看我,我知他的意思,作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风净漓不明所以,睁着一双大眼冷冷看着街上。

片刻后,六人纷纷回来,均道没有发现。

宋清歌沉默不语。

蓦然,东南方向一声轻响,幽蓝的夜幕下,升起一蓬烟火,红蓝青紫交替闪烁,煞是好看。

宋清歌喝道:“他们往东去了,快追!”

瞬间,一队人马走得无影无踪。

我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而另有其人。

“奇怪,他们这是要追谁?”

沈醉天忽然道:“莫非是天池三圣?他们得到消息去救林少辞——”

他话没说完,风净漓已纵身窜了出去。

我与沈醉天立刻紧随其后,追着月光下的一缕尘烟,奔行了大半个时辰。但是轻功再好,终究比不得骏马,渐渐失去踪迹。

这时,天色泛白,东方隐隐透出一丝亮光,苍茫的雾霭中隐约有个村庄。

三人都有些累了,尤其是风净漓,整夜奔波不曾合眼,神态极为困乏凄楚,显然是很挂念林少辞。我忽然有些理解她,世间由来痴情苦,她不过是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

我道:“宋清歌既然已经赶过去,林少辞想必没什么危险。我们不如先休息一下。”

沈醉天点头,率先朝最近的一户农家走过去。

风净漓冷冷的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看得出她敌意很深,笑了笑道:“我既然嫁给了楚天遥,自然不会再和林少辞有什么瓜葛。以前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她冷笑,“我哥哥因你被楚天遥所杀,你敢说这是一场误会?”

“因为我?”我苦笑,“他身为皇太子的侍卫,即便没有我,楚天遥就不会杀他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她吃惊的看着我,忽然住口。

我正欲卖弄一下明史,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这件事或许可以托付风净漓去办,她是风亭榭的妹妹,最合适不过。

我思忖一会,上前一步,盯住她的眼睛,问道:“风姑娘,你可知你哥哥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冷冷道:“自然是阻止汉王谋反,保太子顺利登基。”

我点点头,继续道:“假如我告诉,我正在帮他完成这个愿望,你相信吗?”

她不明所以,冷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诚恳的看着她。“风姑娘,你若相信我,眼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拜托你。”

她不语,良久方才道:“什么事?”

我走到她身边,低声将事情说了。

她瞪大双眼,呆若木鸡。

“容疏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飞快的打断她,严肃的给予告诫:“此事十万火急,一旦耽搁,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仍是满脸惊骇,久久回不过神。

我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这是你哥哥生前未完的遗愿。”

她忽然退后两步,冷笑道:“我怎么能相信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我暗叹一声,苦笑道:“风姑娘,你是个明白人。我不妨坦白的告诉你,我已经爱上楚天遥,只想和他归隐江湖,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所以,我不愿他再参与谋反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断了汉王的念想。”

她惊呼一声,“那你跟林少辞……”

“绝无可能!”

我斩钉截铁道,“此刻我已非御驰山庄的庄主,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她沉默不语。

我继续道:“这一次我若能见到他,会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停顿一下,又道:“另外,我衷心祝福你们。”

她有些震撼,但仍然不说话。

我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道:“你若相信我,就拿着这封信去见太子。你若不相信我,我也无可奈何,只有看天意了。”

她转头看着我,眸光闪烁,仍是将信将疑。

我长叹一声。“算了,一切就看天意吧。”说着故意作势要撕掉那封信。

她忽然一把按住我的手,眸光清亮的盯着我。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我心底的一根弦骤然松开。

她将信收进怀里。“但是,我必须先确定林少辞平安无事。”

我应声点头,眼见天色渐亮,金乌将出。

我们在一户农家找到沈醉天,他道:“我已发出讯号,命人追查他们的行踪,不用担心。”

我与风净漓互看一眼,稍觉欣慰。当下三人吃过早饭,调息一会,留下两碇银子,起身上路。

晌午时分,鬼谷盟便有消息传来:宋清歌等人出现在离此百里的草坪镇,暂未发现林少辞与天池三圣。

我们立刻在集市上购了三匹骏马,转道直奔草坪镇。

途中每隔半个时辰,便收到一次讯息。如此庞大而迅捷的情报系统,委实叫人惊讶,看来鬼谷盟实力相当雄厚,沈醉天并非浪得虚名。

中午,第三次情报说,宋清歌与天池三圣动手,两死五伤,天池三圣逃脱。

我们快马加鞭,不敢稍作停留。半个时辰后,收到最新消息,林少辞出现,追踪天池三圣往阳曲县去了。

这消息真让人哭笑不得。

我们从阳曲县跑出来找他们,结果他们反而跑回了阳曲县,这是要和我们玩躲猫猫吗?

沈醉天的一张俊脸全黑了,盯着我道:“容疏狂,我为你鞍前马后,你可别让我失望。”

我无奈苦笑。

风净漓沉默的打马急行。

※※※※※※

我们赶到阳曲县时,天色已晚。

整条街上一片狼藉,像被猛烈台风席卷过,连野狗也没有一只,家家户户没有一点灯光,唯有凄清晚风斜来,天地一派萧杀之气。

看这个情形,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沈醉天忽然拿出两颗霹雳弹,交给我们,沉声道:“我们分头找找看,有情况就放霹雳弹。”

我与风净漓接了霹雳弹。我往左,她向右。

我顺街绕到镇后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正要回去,忽觉一股凌厉的杀气袭体,遂一惊而起,身在半空,反手拍出一掌,借着掌风的反弹力道飞掠出数丈,谁知那股杀气仍是紧迫逼人,如影随形般追袭不放。

我当即甩手抛出霹雳弹。

蓦然,一道灰影急闪,霹雳弹不及炸开便被人一把抄在手里。

一个黑巾蒙面的灰衣人,瘦高身材,招呼也不打一声,上来就动手,掌风逼仄得我喘不过气。

我连换八种身形,仍然摆脱不得,遂即不退反进,右手闪电般去擒他的腕脉,左手横切他的脖子,喝道:“什么人?”

他也不答话,抬手拍出一掌,劲道刚猛之急,有如寒冬风雪扑面,锋利如刀。

我急退避过,这才看清楚他手里的兵器,细长微弯,寒光逼人,似剑非剑,似钩非钩。他的招式极为古怪,像牛皮糖一般有股黏性,沾上就甩不掉。

他的功力极深,掌风配合着兵器,好似怒海狂涛般一阵紧过一阵,我几乎给他逼得喘不过气,勉强支撑一会,便觉得内力不继,不是敌手,心里暗暗着急。

莫非此人是天池三圣之一?否则谁有这样高深的武功?

我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忽觉手臂一痛,被他的兵器划出一道血口,血珠滚滚而出,不及回神,一股雄浑的掌风又贴面而至。

眼看这只手掌就要击中我的天灵盖,忽然头皮一凉,有什么东西帖着我的头皮穿过。

那灰衣人的手掌一收,急退数步,身子微微一顿,猛然拔地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下。

我回头一看,只见林少辞的持剑而立,黑色长衫飘拂,俊朗容颜如玉,漆黑眸中竟是关切之意,急急问道:“疏狂,你没事吧?”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摸头发,缕缕发丝掉落,好在脑袋尚在。

“没事!”

他蹲下身子,撕了一块衣角帮我包扎伤口,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谁?”

我一愣:“不是天池三圣吗?”

他也一愣:“不是!”

我皱眉,难道又是一个为万两黄金而来的江湖朋友。

“啊?风姑娘。”我惊呼一声,“快去看看他们。”

他按住我,仔细系好布条。“我已见过风净漓。她有事先走了。”

我会意,这丫头还算听话。

“那沈醉天呢?他在哪里?”

“沈醉天也来了吗?”他微微皱眉,“我没看见他。”

“去看看。”

我们奔回刚才的街上,街道仍是一片混乱,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沈醉天已不知去了哪里?奇怪,他不是要随我去济南,等候艳少的答复嘛,怎么忽然一声不响就走了?

我皱眉不解。

林少辞忽然抱住我,埋首在我发间,低低叫了一声:“疏狂。”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不答,只是紧紧搂着我,我感觉胳膊隐隐作痛,隔了一会,他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不得不挣脱开来,正欲问他解药的事。突然,他身子一软,俯身吐出一口血来。

我大吃一惊。“你受伤了?”

他用力握着我的手,强笑道:“小伤,不碍事。”

我放柔声音,道:“怎么回事?”

他面色苍白,静默一会才道:“解药被天池三圣抢走了。”

我一呆,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为什么要抢解药?”

“不知道。”他摇头,眸中有莹光微转。

“自从我拿了解药,他们就一路追我入关,在朔州终于被他们得手,我只好又一路追着他们……”

他停住,微微喘息,嘴角有血迹流出。

我连忙扶他在街边的一间破屋里坐下,他垂头闭目,静坐调息。

我纵然心急如焚,此刻也万万不敢打扰他。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他额头沁出汗珠,清俊的面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周身似有一股真气流窜。

终于,他睁开双眼,温柔的看着我,然后慢慢勾起嘴角,微笑起来。

那神情带着一种单纯的孩子似的满足。

我心中生出怜惜之意,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月光下,他一双乌黑眼眸清澈透亮,紧紧盯着我的脸,一寸不移。

笑容似春冰解冻,越寒而来。

我轻声问道:“我中毒的事,你是怎么知道?”

他眸光一暗,道:“风亭榭告诉我的。我收到他的飞鸽传书,本想在出关前去乐安看看你,可是你……”他苦笑一下,不说了。

我既感动又觉羞愧,一时无语。

他见我不说话,握住我的手,温柔道:“你放心。无论生死,我都陪你。”

我全身一震。这个傻子,他还以为中毒的是我呢……但是,我不能告诉他实情。江湖上那些自命正义的家伙本就对艳少恨之入骨,若是知他中毒,只怕……

他痴痴的看着我,继续道:“疏狂,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庆幸你的失忆,这样,我们或许可以重新来过。”

他的声音清晰而低哑,他的眼睛看着我,又好像没有看我,眼神里充满一种梦幻般的奇异的神采,似乎在他眼前的人不是我,而是一段甜蜜回忆,亦或美好时光。

我无奈,只得用力握他的手,柔声道:“别说傻话了。我们赶紧去追天池三圣,把解药抢回来。”

他不理我,兀自温柔的微笑着。“倘若能和你一起死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忽然一阵感动。

如果我真的是容疏狂,一定马上嫁给他,和他远走高飞。可惜我不是,我只有深爱一个人的能力。而我爱的那个人,他中了天下奇毒……

我觉得心中刺痛,悲苦交集,禁不住落下泪来。他抬手擦我的泪,忽然低头吻我,温柔而热情。

我一惊,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然后,我就看到了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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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表示他很慌,真的很慌!小时候太傻,以为失去了爱情就失去了一切,不好好学习,就那么当一个悲伤的死宅男!上了一所三流的大学,大学里除了游戏就是短视频,各种放飞自我。等到毕业了,学历不行,又缺乏社交能力,于是乎完蛋了,连工作都找不到,简直就成了一个巨婴。在社会上各种混,做着亲戚朋友们介绍的各种不喜欢的工作,每种都做不长。十年来亲戚朋友,爸妈各种的吐槽,听得他想死,在生活的压力面前,他才明白失去了爱情并不会死,但是失去了工作能力,那是会死人的!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以他的社交恐惧症,除了老老实实当一个学者,他再无出路。没想到上天竟然让他重生了,他慌的不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不知不觉竟然引领了一场学习风尚!
  • 重生80:医女要当家

    重生80:医女要当家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名分?”某日,帅痞男人闯进她的闺房,委屈的开口。林芳华懒懒看了他一眼,“她们都说我配不上你。”帅痞男人一脸的严肃,“谁在胡说八道?世界百强集团幕后boss,亿万金难求的最年轻国医,身价高到无法估算,明明是我配不上你才对,媳妇儿,求抱大腿!”一朝重生,父亲冷血?奶奶极品?婶子总想占便宜?还外加父亲的白莲花小三?能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看她一脚踢开冷血父亲,斗极品,虐渣渣,手撕白莲花。身怀顶级医术,赚钱经商,还顺便考了个高考状元,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巅峰。--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创世战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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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族天灾湮灭地球之时,人类联手史前失落文明击溃虫族,然而胜利光辉没有持续多久,更大的惊天秘闻让人类高层震惊无措。即便有史前失落文明的帮助,人类也无法短时间内消化过于先进的知识文明,为了缓解人类的文明断层,一款名为《战纪元》的真实虚拟网游由人类顶尖各类学家和史前失落文明机的器智能共同研发而成,网游规则包含整个史前文明所理解到的所有宇宙规则。而虫族大战时因脑部受伤而失忆的战家天才战倾城则通过这款网游再次一步步的走上人生巅峰:纵横万殿敌星云,统帅八荒灭六合,战家倾城再现世,力挽狂澜乾坤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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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柒柒一个重生逃婚女,却没想到逃婚途中,竟然遇到了一个有着绝对完美厨师天赋的男人!对于吃货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她立刻纠缠了上去,却不想……“身材魁梧?”男人眼神邪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骆柒柒顿时萎了,“不不不,您身材匀称!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连脸都不敢露?”男人继续靠近!“不不不,您倾城倾国,风华绝代,男颜祸水……”骆柒柒搜索着脑中的贫瘠的词汇。“那方面有问题?”男人靠的越来越近。骆柒柒咽了咽唾沫,小声答道,“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那你就好好体会吧!”男人笑容越发邪魅!呜呜,大叔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