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
早晨起床,欧阳早早地上班去了,微波炉里放着热牛奶和三明治。宿醉让我脸色异常的苍白,太阳穴一阵酸胀,我打电话给桐桐想去机场送她。
“夏沐,我已经在机场了,马上要飞了。”
“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
“一定。”桐桐哽咽道:“夏沐,其实我挺放心不下你的。”
“我现在不挺好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为你爱欧阳爱的太深,我怕有一天你会受伤的,你又是那种所有事都藏在心里的人,时间久了,会憋坏的。”
我听了,心里一阵阵的酸涩,桐桐是了解我的,疼惜我的。
“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我抱着膝盖蜷缩在飘窗上,望着天空发呆,飞机可以带走一个人的身体,却带不走一个人的心。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样的感慨,是在说白添,是在说桐桐,也是在说我,它竟然适用于每一个人。
由于是周末不用上班,一个人呆在家里快要发霉的时候,我决定出门走走。
我穿着白色的帆布鞋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背带短裤百无聊赖地在街道上行走,夏日浓烈的阳光使地面上蒸腾起灼热的空气,把一切都炙烤地心浮气躁。
我心烦意乱,尽管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冷杉的电话始终让我耿耿于怀,我只有不停地走路,还让心里舒服些。可最后我疲惫的身体在七月的烈日下败下阵来。
为了节省开支,帮欧阳还房贷,我开始了节衣缩食。下午四点我走进了街边一家麻辣烫店,老板拿着蒲扇驱赶苍蝇,昏昏欲睡,我点了份十几块钱的蔬菜来填充饿了一天的肠胃。好在店里开了冷气,我浑身的汗珠瞬间冷却,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脸颊通红,像是许多年前王菲唱片的封面照。
我端着冰米酒昂着头酣畅淋漓地喝着,“欢迎光临。”或许是我的出现,让这个小店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我放下杯子的时候,白添坐在了我的面前,西装长裤,优雅地蓝色衬衫,胸口的两粒扣松散着,露出结实的胸肌,十指交叉放在桌前,微笑地看着我,依旧是一副帅气逼人的样子。
“你怎么会来?!”我惊呼道,就别之后的重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突然,在他没出现之前,我甚是不知道我内心深处居然是这么想念他。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说:“你别告诉我,今天一整天,你就吃这东西?”
“吃这个怎么了?我高兴,我乐意,我怎么能跟你这种大BOSS比啊!”我故意挤兑他,他也不生气,不知何时这种说话方式已经成为我和白添聊天的常态。
他笑眯眯地喊:“老板,麻烦给我来一份和这位小/姐一样的菜,再加两个煎蛋,一份一个,嗯,再来二十个烤串儿。”
老板没想到这个时间能来这么大的生意,高兴地扔掉蒲扇,忙得热火朝天。
“你点那么多能吃完吗?”
“哎呀,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爬我肚子上听听,他们正在敲锣打鼓地抗议。”
我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表情。
“先生,你也来份冰米酒吧,免费赠送。”老板乐得屁颠屁颠地端来米酒。
“谢谢,麻烦你快点,我们都饿了。”
“好嘞,马上就来。”
“怎么舍得从温哥华回来的?”我说话带刺,心里还在记恨他的不辞而别。
“北京这边有个case非得我亲自回来不可。”
“你的意思是,这个case办完之后,你还是要回温哥华?”
“嗯。”白添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落寞,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埋头吃了一大口放了许多辣酱的娃娃菜。
我的心也跟着沮丧起来,我以为他突然的出现,是为了给我个惊喜,我以为他会陪在我的身边,不会再回温哥华了,没想到,他短暂的出现,只是为了更好的告别。
“怎么,舍不得我啊?”白添觉察到了我的失落,故意做出一副讨人嫌的谄媚表情。
“切,臭美!我是在想分给你几串儿烤串。”其实我真的很想对他说,我很想他。
“我点的就准备全部给你吃的,小馋猫!”白添亲昵地捏捏我的鼻子,满眼的宠爱。
一瞬间我的心底涌起汩汩暖流,这个如亲人般的男人,把他所有的温暖和柔情都给了我,而我却无以为报,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我极快地端起他面前的冰米酒,仰头大口喝起来,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杯子里。
“喝慢点,吃那么多冰的,当心身体受不了。”
果然如他所料,我在喝完两杯冰米酒之后,小腹剧烈地疼起来,我疼得直不起腰,满头大汗。
白添付了钱,一把将我公主抱抱了起来:“走,赶紧去医院。”
我捂着肚子,环顾左右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喂,别那么夸张好不好,快把我放下来。”
“以前,我不也是这么抱过你吗?!”
“你也说是以前啊。”此话一出,我和白添都愣住了,这样的场景和以前似曾相识,但是如今我们之间隔了个欧阳,我们彼此非常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欧阳,我是怕他伤心,他是怕我内疚。
白添身子一僵,轻轻把我放下来,慢慢把我搀扶到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幻影的副驾驶座上,帮我系上了安全带。
“我现在好多了,没那么夸张,休息下就没事了,你知道,我特别讨厌去医院。”
白添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搅和,你总是让我这么担心。”说着他下了车,过了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捧着个东西。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神通广大,夏日炎炎,居然找了个暖水袋来。
他汗流浃背地上了车,把热水袋放在我的小腹上,怕我受凉也没开空调,一个劲儿地用他昂贵的范思哲手帕擦汗。
“开空调吧,没关系,我也很热。”
“好点了吗?“
“好多了,马上我就能生龙活虎了。”我说着,伸手把空调开了,顺便把车里的广播打开了,正在半点报时,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白添
坐了一夜的飞机,carol到机场接我。我们原本打算去吃午餐,可当我的脚一踏上北京的土地时,我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爱着的那个人就在这座城市生活着,我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她。
我知道这几个月忍耐着不和她联系,不和她有交集,我不停地抽烟,不断的失眠,我以为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然而在这一刻,我知道我所有努力建立起来的防备瞬间土崩瓦解,没有任何意义。
强烈的欲望和冲动让我不能自已,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去找她,去找夏沐,去找你深爱着的那个女人。
我打法carol和司机先回公司,我驱车来到欧阳杰家的楼下,我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夏沐打个电话,我也不能确定她到底在不在。
我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呆呆地看着他们家的窗户,脑海里不断涌现着他们在一起亲密的画面,他们的床,他们的浴室,这种YY让我饱受折磨。抽了大半包烟。当我准备再点燃一支烟的时候,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了。
她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清爽的白色T恤可爱的牛仔背带裤,白色的帆布鞋在阳光下很耀眼。她素面朝天,站在花坛边仰头看了一会儿天。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激动和兴奋使得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这一刻,我多么想跑过去拥抱着她,把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转化成一个浓得化不开的吻,深深地吻下去。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把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冲动克制住。
我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她,看她踮起脚尖在站台上等车,看她拖着脸颊透过车窗看路两旁高大的梧桐,看她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走在马路牙子上……她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我想好好看看她,把她的一颦一笑刻进脑海里,刻进我的时光里。
看见夏沐点了一大碗蔬菜麻辣烫时,我才惊觉她的脸庞消瘦了许多,真不知道欧阳杰是怎么照顾她的。她是那么地倔强,好强地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忙。她这样年轻好胜,自尊心强,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我不想看到她这样,于是我下了车,走到了她面前。她见到我时,清澈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惊喜和想念,融化了我的心,抚慰了我长久以来因为思念而干涸的灵魂。
我们一起在路边的小饭馆里说笑着吃着麻辣烫和烤串儿,就像去年的那个冬天一样,只是,我们再也不能向从前那般的亲密无间,我们之间隔了一个欧阳杰。
她总是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而总是任性地摧残着自己年轻美好的身体,看着她肚子疼地满头大汗,我却无计可施,恨不得把她带回温哥华一走了之。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半,我想约她晚上一起吃个饭,可我却不敢开口,我怕她会拒绝我,我怕她会因为欧阳杰拒绝我。
比如,她会对我说,对不起,我还要回家给欧阳做饭,或者我和欧阳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简单话语所描绘出的幸福生活,是我可望却不可及的,我甚至是嫉妒的怨恨的。
果然,她的手机响了,是欧阳杰,我的心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