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几载,李夫人时有大起,却无大落。
后宫前朝的算计叫李妍分不出心来思索穷桑的话语,或者说,她只不过将他的话当作一个故事,听过便罢。
卫家势力逐步壮大,他哥哥与诸多大臣恐有制衡不了之势。李家上下打点,又通知了李夫人吹一吹枕边风,好让李家能在制衡之术下,有利可图。
近日来,武帝总是来李夫人宫中过夜,似乎有意回避卫皇后。李夫人知道这是天赐的良机。可她只要一面对武帝,心里的排斥就不住的想要表现出来,在每每濒临时心口却总是隐隐作痛起来,那痛越来越强烈。
她消了推开武帝的念头,那痛才会逐渐消散。这让李夫人更加厌恶了武帝,几日来心口的作痛越来越频繁了。
玉簪之事后,李妍从未主动去见过刘彻。此日却在御花园不期而遇,刘彻自然是大喜,非要拉着李妍一道散步。李妍带着儿子,走得有些累了,便来到亭中稍做休息。
李夫人正逗弄着怀中的儿子,却忽然心痛的厉害,便将刘髆交于奶娘。她转身想要喝点茶水,却还未来得及拿起茶杯,便晕了过去。
亭花香榭,乱作一团。那武帝威仪尽失,失了方寸,叫喊着“爱妃”将她抱起,宫婢舍人奔忙去请太医,惊慌不已。徒让园内的芍药失了妖冶,谢了满地。
“治不好爱妃的病,朕叫你们掉脑袋!”殿内,传来武帝愤恨的声音。太医们跪的跪,谢罪的谢罪,大气也不敢出。这病来得突然,太医们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连日来,李夫人都抱病不起,直叫武帝心疼。
“皇上,罢了吧。臣妾此病蹊跷,怕是治不好了。”连这样的时候,自己竟也如此做作,真是可笑之至。
“爱妃这是说什么丧气话,朕定会医治好你的!”武帝握紧了她的手,却让她的心口更加痛了起来。
李妍尽量不表现出来,耐住疼痛说:“皇上让他们退下吧,跪在这里也想不出办法。”
刘彻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怒斥道:“都退下吧。”
太阳渐渐向西,窗外的光渗进室内。它散尽了温度光芒,此时终于是要收敛了。阳光斑驳在花瓶上,映出的光晕摇摇曳曳。那瓶中的花朵受了白日里的曝晒,终是蔫蔫无神了。
李妍伏在刘彻膝上,有些无力道:“皇上,臣妾若有三长两短,还望皇上善待我的兄弟们。”
“爱妃这是哪里话,你怎会有什么不测呢?爱妃的兄弟朕也从未苛待过。”刘彻抚着她散下的长发,眼中满满是痛苦,眉头紧锁着仿佛希望抱病的不是怀中纤柔的女子,是自己。
但李妍一眼都不想看他,只是机械的喊着“皇上”二字,佯装心心念念的皆是刘彻。慢慢地,她睡了过去。
深夜里,惨淡的月光迷蒙在窗外,一星半点的余晖也没有进来。
“清徐,”李妍醒了过来。刘彻已经离去,室内飘散着些许清淡的香味,那是安神香的味道。谁熄了香炉点了这香?。她的声音有去无回,清徐好像是不在。
“要喝水吗?”耳畔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李妍一惊,差点大叫。
那人赶紧捂了她的嘴,李妍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落尘。他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站在她的床边,他说:“别叫人,我就是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真是好听,叫人不禁神往。李妍盯着他,点了点头。落尘这才放下了手,也是望着她。李妍被他看的有些紧张,遂撇开了头。
不知何时,迷离的月色悄然而至,透过帷帐落在她的身上。
“你……”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不知如何说下去。他倏而笑了,抚摸着她的长发,又为她奉上茶水。李妍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接下了茶杯。
她饮下茶水,偷偷瞧了一眼落尘,在他眼中仿佛捕捉到了些许悲凉,她不觉得诧异,反而觉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