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亦愣,眼中亦闪过一丝警惕。
“怎么?你知道我没有武功,害怕我对你怎样吗?”
那人眸子微寒,朝着众人挥了挥手,那停在妙弋脖颈的长剑亦缓缓离开,黑衣人缓步走近,布满茧的手伸出,冷言道:“琉璃石。”
妙弋嘴角轻扬,看着已经后退几步的其他人,这才缓步向前,身体更贴近了那黑衣人几分,微微仰头,魔音一般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
“杀人的感觉如何?夜深人静时你便不觉的害怕,不觉得愧疚吗?看看那些被你杀的人,他们有多惨……”
那黑衣人瞳孔紧缩,猛的看向妙弋,却只看到一张邪魅的脸,而周围竟是如回音般在他耳间环绕。
“你做了什么?”那人猛的一颤,眸子变得赤红,手更朝妙弋伸了去。
“你看看他们,一个……二个……三个……他们,都来找你了……”
妙弋的声音如魔咒般,令他的思维恍惚僵滞,同时又如磁铁般吸住了他的目光,让他无法撤离。
果然,在妙弋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人目光已然涣散,只木讷的看着周围的黑衣人,而在他眼中闪现的,却是一个个满身血腥僵硬站着的尸体。
他们满脸乌青,双眸赤红,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僵硬的肢体机械的朝他走来,这些人,他都认识,全是他所杀之人。
“别过来……别,别过来!”
而那黑衣人神情越来越紧张,额间冷汗直冒,身体亦不断的后退着,妙弋亦跟在他的身后。
如此的变故,其他黑衣人亦是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琉璃石就在眼前,护法怎能由那个女子后退。
想着,便也想上前拦着,可那黑衣人像是疯了般,举剑便也朝这些人胡乱砍了过来,嘴里大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没想到这样的变故,面面相觑,可这护法的剑却始终向他们砍来。
虽只是杀手,他们亦是训练有素,知道自己的目标,所以只是片刻,便有人喊道:“夺琉璃石。”
此言一出,人迅速分成了两拨,一拨拦住了那护法,另一人却直奔妙弋而去。
没有了刚刚的谈判,只有无尽的杀意,这女子有些奇怪,只怕对护法用了什么异术,得快点拿下才好。
妙弋亦是一愣,本想打乱他们的阵脚,拖延时间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没想到这些人压根儿不上当。
没有办法,只得再次举剑,险险避开那袭来的长剑,手臂一抬,莹白的匕首与剑刃相接,清亮的撞击声伴随着炫目的火花。
不退反近,翻转剑身,她只会些近身格斗术,可却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啊!”
肩旁被贯穿的那一刻,血肉撕碎的清晰声的传来,撕心的疼痛还是袭遍了全身。
妙弋望着左肩前的剑刃,银光微现,带着些许殷虹,浅色的衣襟上染满了鲜红血迹,我靠!本以为曳邕那箭已经够痛了,没想到现在才明白,什么是攥心的痛!
长剑拔出时,鲜红的血迹亦伴着剑身涌出,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妙弋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而再次抬眸,却也望见那对着自己胸口袭来的长剑。
妙弋嘴角勾笑,缓缓闭上眸。这次,是真的逃不了吧!
“等等!琉璃石还在她身上,先搜出来再说!”另一个人阻拦道,没有琉璃石,即便杀了她也没用。
这人亦没收回剑,凌厉的眸只望着妙弋,长剑不断的挥舞着,不等片刻,妙弋本就不多的衣物已然破碎不堪,而衣物下,亦多出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身体传来阵阵寒意,冷冷的望着那人,这身子不过十来岁,虽没有发育,可妙弋却是成年人的心理,顾虑自然要多些。
而那人显然没关心这些,只搜着妙弋的身,确定没有琉璃石时,眼眸亦多出杀意。“琉璃石在哪里?”
“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说完,手中的剑更是不遗余力的置她于死地。
身上的伤口很痛,尤其是左肩的,或许她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许这次,可以回去了。
突然,风起,那黑衣人原本握剑的手亦是被人齐齐砍了下来,带着鲜血重重掉在地上。
随着落雨般的猩红喷洒在妙弋脸上,她已无法去辨别这是谁的血,只是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来人,黑衣,黑发,却不是她等的人。
曳邕长身立于妙弋身前,身上的外衣不知何时亦披到妙弋身上,冷残暴戾的眼眸迸射出嗜血的光芒,长剑斜横,滴滴鲜血滴在地上,开出片片妖娆的血花。
曳邕脸色铁青地扫过地上浑身血迹的人,鹰眸中酝酿着让人窒息的风暴,她说天亮前会回来,他本愿相信她的,可心中竟会有莫名的不安。
纵马前来,到她说的地方,却没想到,她会被人伤到如此。
黑衣人一愣,看着曳邕身后迅速跑过来的官差,看样子,是刑部的,他们不会平白与官斗,更何况是刑部的人。
“撤!”一声命令下去,那些人亦是有序的撤退。
而曳邕嘴角亦勾起一抹森寒的笑,一字一句慢慢吐露道:“杀,无赦!”
夜色凄迷,苍桐的一所破庙里,弃云将怀中的人放在枯草之上。
二人皆未说话,久久,弃云却也猛的转身。
“你想回去救她?”身后之人缓缓开口,即便眼神空洞,却亦不影响她的美,即便脖颈受伤,即便刚刚才经历过生死,声音亦是出奇的平静。
她淡淡开口,并未抬眸,从刚刚她便能感受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在意那个人,而她,却必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弃云微顿不发一言,脸色不只是因受伤还是其他原因,苍白的泛紫,紧握的双手骨节发白,发出咯咯的声响。
不错,他是要去找她,却不是救,他还是不肯相信,一个对难民都心存善心的人,一个对死尸都心存怜悯的人,却会是如此心机欺骗他的人。
他想,去问清楚,哪怕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两日未归,也是为的她吧!云儿,你从未叫我失望过,这次,是为何?”
“母亲……”弃云低喃,身子亦直直的跪了下去,自小,他最在意的,便是母亲的心思,因为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