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邕身子跪的笔直,面色到未因皇上的怒意而有变化。“是。”
“既然当时你未擦觉,又怎会现在发现端倪?”
“下官无能,近日姜水城中再现无心女尸,臣亦是无意之间得知。”
“什么?”皇城之中,竟还会出现无心女尸,甚至连担任两部尚书的曳邕都刚发现,姬弘智鹰隼的眸微紧,眼中的怒意再不掩饰。“曳邕,你好大的胆子!”
“臣知罪,请皇上降罪。”
“欺君之罪,你担当的起吗?”
曳邕神情不辨。“臣并未欺君,亦不曾冤枉任何一个人,虽那人是借失心案的幌子来杀人,却依旧是凶手。”
“如此说来,你只是个失察之罪了。”姬弘智眼眸微眯,曳邕的性子他到了解几分,就如现在,案子已结,他完全不用跟自己提及。
曳邕伏地拜了拜,却也道:“臣即认罪,自有皇上决断,只是正逢年内,凶手敢如此肆意妄为,断不可容。”
姬弘智视线微收,一旁的穆廖手指亦微微收紧。
“如此说来,你是抓到真凶了。”
“是。”
“谁?”姬弘智眸光微紧,眼底的压迫之气更甚,会蛊毒之人,绝非这么简单,若此次事件绝非偶然的话,便是有意为之了。
“此人正在这大殿之上,正是穆府公子,穆廖。”
此言一处,不知姬弘智惊愕,更连穆廖也不曾想到,他会如此毫无顾忌。
穆廖本就跪在地上,身子因中蛊毒显得极为憔悴,他虽吃惊曳邕的话,到也并未立马反驳。
姬弘智原本就蹙起的眉皱的更紧,扫了眼地上的两人,这才想起穆廖之前亦是来请罪的,而请罪的原因,便也是害去无辜女子的性命。
虽有些出入,却又有相同的地方。
“穆廖,你怎么说。”
穆廖神情不辨,俯首行了礼,却也低声道:“回皇上,之前的失心案臣虽听闻,但具体内容确实不知,至于曳大人口中的凶手,恕臣愚钝,并不知晓曳大人所言何意。”
“穆公子不必着急。”曳邕并未看他,而是对着姬弘智行礼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亦不会妄言,被掩埋的尸体已由刑部尽数带回,而穆公子的近卫柳河,亦全部招认。”
饶是自刚刚开始便强装镇定的穆廖,面色亦不由一变,柳河他自是清楚,所以才敢来此请罪,而他竟然说,柳河已全部招认……
姬弘智身体不好,自刚刚开始便也斜靠在扶枕之上,听着殿下两人的言语,虽恼,却还未到极致,而现在他眸光却紧了几分,放下了支着额头旁侧的手,坐正了身体,盯住穆廖的眼睛徐徐道:“穆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虽然听来平常,但细细一品,其实已是极重了,穆廖俯身一拜,却也道:“皇上,臣身中重毒,行走都尚且困难,如何伤人,曳大人所言,下官着实不懂。”
“穆公子确定是中的毒?”曳邕冷哼,他之前虽有些猜到穆廖为何在此,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对皇上说了什么话,而且是将自己推的一干二净的话。
“曳大人若不信,可请太医一验便知。”
曳邕神情不辨,姬弘智面色亦复杂了几分,撇了一眼丞一,便见丞一躬身走了出去。“你说的他的近卫,又是怎么回事?”
按之前穆廖所言,他的近卫誓死护他性命,现在怎么一道曳邕口中,竟全然招供了。
“回皇上,这柳河是穆公子的贴身近卫,穆公子身中蛊毒,不曾出府,一应事情皆是柳河代办,而这次失心案之事,亦是柳河亲自着手的。”
“那柳河现在何处?”
“谨防皇上召见,微臣已命人将他压制在华门之外。”
“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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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弋路过大殿之时,却也见一脸为难的刑部侍卫,绯色的眸看了一眼他们所抬的担架,白绸覆盖之处,鲜血晕染,腥味浓重,担架上的人,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她虽不知为何会来这里,但昨日见到姬云辄,便已然料到今日朝堂上的这里暮,扫了一眼眼前的人,清冷的声音却也道:“怎么回事?”
清冷的声音传来,那两名侍卫亦是一愣,见到妙弋,竟如看到救星般,有几分欣喜。
这司巫大人虽性子冷冽,可在刑部还是见过的,而且看样子,与自家的大人还有些交情。“司巫大人,这是此次要审的犯人,原本好好的,可有位公公来传旨意,说皇上单独召见,不想,不想……”那人顿了顿。“里面在宣了,属下却实不知该如何办,这样……要进去吗?”
妙弋神情不辨,浅步走上前,纤细的手指随意的勾起那带血的白绸,那苍白的容颜亦映入眼中。
果真是柳河。
松开手,长绸再落,妙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是有人等不及了。
眸光轻挑,看了看不远的銘政殿,清冷的声音淡淡开口。“走吧!”
妙弋的步子很轻,那两人虽有些吃惊她的回答,却也多了几分底气,未多说什么,抬着尸体,却也紧随那女子之后……
进入大殿,妙弋并未看过地上的两人,对这主坐上的人,行礼道:“臣司巫绯烟,见过皇上。”
姬弘智抬了抬手,今日之事本就太过烦闷,至少现在,他只想弄清巫蛊。“柳河呢?”
果然,此话一出,两名侍卫便也抬着担架进了殿内,额间有些冷汗,每走一步,似乎都需要极大的勇气,行礼,亦小心道:“回皇上,柳河带到。”
众人皆是一惊,可最吃惊的,却还是曳邕,在华门之前人还是好好的,而他入殿的时间并不长,在这不长的时间内,有人竟敢在宫中杀人。
对,杀人,柳河现在并无自杀的能力。
“曳邕!你放肆!你所谓的证人,便是一具死尸?”姬弘智已然怒不可遏,刚刚的种种皆无现在惊讶,这曳邕,竟敢抬着一具尸体入宫,竟敢将尸体带着这銘政殿来。
“曳大人,穆廖虽不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可柳河在穆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又何苦为难于他。”
简单几句,虽说的客气,可却已将矛头直指曳邕,如今死无对证,曳邕的一举一动,到像是蓄意陷害了。
曳邕眸光微寒,并未起身,跪走至那担架身旁,掀开那白绸,躺着的人,确实是柳河。
视线微转,无意识间却也落至那红衣女子身上,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此。
而妙弋未在意这无故投来的眼神,曳邕显然已经习惯,行礼道:“回皇上,柳河的确死了,但却是在臣入殿之时,曳邕即便再大胆,亦不会在宫内杀人,亦无必要,曳邕不会傻到明知是脏水,还不顾一切往自己身上泼。”
姬弘智虽恼,可曳邕说的话并不无道理,曳邕是自己来请罪,若不说,无人知晓,而在这档口杀害人证,更是多余之举,更是引火烧身。
“曳大人也说了,柳河是在你进殿之后死的,他的身边皆是刑部的侍卫,又有何人敢对他动手?难道曳大人是想说他畏罪自尽?还是柳河是不甘其辱才无颜面见圣上。”
“穆公子,柳河的确死了,但并不是自尽。”曳邕对姬弘智行礼。“皇上,可否让臣验一下尸体。”
年内血光之事,姬弘智虽是不满,可如今事情已到这种地步,他也不想再多言,摆了摆手,亦示意曳邕继续。
曳邕仔细肩擦着伤口,道:“死者从死亡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身上只有心口处有一处刀伤,血迹却并不多,着实奇怪。”
“有何奇怪?”
“人的心停止跳动一刻钟,并不足以造成死亡,而在一刻钟内,动脉破裂,大量失血,就可以造成死亡,而尸体亦会呈现大量失血后的苍白和脏器萎缩,相反,人死亡后,人体血液停止循环,血管机能也停止了,出血量一般不多,只见于死后损伤局部,不会出现大量血泊及喷溅状血迹。”
冷冽的声音响起,在场之人眉心亦不由轻蹙,显然有几分不明,到是妙弋绯色的眸亦不由收紧。
这些话,是四年前的自己无意间对他说的,不曾想,他竟记得。
“你是说,他在之前便死了?”姬弘智清冷的声音响起。
曳邕点点头。“皇上所言甚是。”
“这到奇怪,柳河的身上并无其他伤口,身体也无中毒迹象,是如何死的,再说,凶手即已杀了他,又何必再用匕首多此一举,曳大人的解释,未免草率了。”
“微臣虽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和死者的死因,但人一般生前出血,血液不久就发生凝固,死后出血,血液是不凝固的。还有,生前出血有纤维素网析出于组织紧密结合,水洗一般不能除去,而死后出血不凝固,水洗可以除去。”
说着,便也撕下一块白绸,倒了些茶水,轻轻擦拭,殿上的几人亦瞪大了眼睛,果然,那血迹瞬间去除了。
“曳大人是刑部之人,与我们说这些不过是随心而已,毕竟我们并不懂这些,只是柳河是穆府的人,曳大人无辜将他带走,现在又抬具尸体上来,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