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布列惊骇之余立马点将集兵,增援南门,眸中却也警惕。“那楚苡呢!人在何处?”
昌城固若金汤,白日尚有军报昷岄大军患得怪病,营中萧条似疫场,现在又怎会无缘无故自南门冒出!
“并未发现!”
“那攻入昷岄的一万精锐呢!”
“报……报将军,暂无消息!”
营中之兵尚未赶出行辕,便听东面轰然一声巨响,震得城墙乱晃,一响之后不曾间断,连连震撼。
东门守军疾驰前来,滚瓜一般掉下马。“将军,覃宴已叛,自东门强攻,城中将士措手不及,如今!如今已然保不住了!”
“覃宴!”袁布列错愕,额间青筋爆出,单手成拳,更是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似已想明白了一切事,楚苡之蛊,昷岄之病,只怕早已入了昷岄陷进,还来不及说什么,便闻西门来报。
“将军!将军!一红衣女子率军强攻东门,城门已经无法抵挡!”
“红衣女子?那司巫!”袁布列怒不可遏。
话音未落,南门来报,“大人!南门失守!昷岄军攻进来了!”
袁布列心神巨震,大声疾喝:“撤往内城!调弓箭手死守!快!各营士兵不得慌乱,随我拒敌!”
城中一道道血光于火影之中交织成遮天蔽日的杀伐,血溅三尺给雪地添加了触目惊心的猩红,瞬间便在冰冷的寒风下凝固成坚硬的一片,却又被随之而来的无情铁蹄驰掠粉碎。
强者的刚冷和弱者的消亡不需太多修饰,冷铁、热血、长风、烈火,在天地间淋漓尽致地划开浓重的一笔。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姬云翊一袭明黄迎风立于幽门关之上,薄凉的眼眸倒影惊人的火光,火势迭起,烧红半边天空。
昌城如同迎来了诡异的黎明,瞬息之间又被浓烟烈火笼罩。
随着火光的出现,城外无边的黑暗里喊杀声层层涌起。
黎明逐渐迫近,昌城守军根本没能抵挡多少时候,四门沦陷,内城随即失守,全军败溃。
昷岄将士一旦入城,迅速扑灭各处火焰,掌控要道,安抚平民,收编败军。
不过一个多时辰,昌城易主。
姬云翊驾马入城,一抹明黄在黎明之际却异常耀眼。
姬云翊傲然立于马上,断剑冷矢,硝烟余火都遗留在身后,举目所见层层开阔。
云海翻涌,冷风烈烈,姬云翊目不斜视,一双长眸散发着刺骨的寒,傲视天光,脚下是刚刚臣服的昌城,江山连绵如画。
降军抬眸仰视,身心俱震,刚刚经历的一战便是此人所赋予,轻而易举攻取昌城,使数万守军瞬间兵败至此的亦是此人。
此时天际遥远的地方,一轮朝阳破云而出,金光万丈耀目,将整个大地笼罩在光明的晨曦之中。
沫非正指挥士兵清理战场,上前请示道:“殿下,昌城守将袁布列负伤被擒,覃宴降,要如何处置。”
沫非声音中带着愠色,旁人不知晓,沫非却知晓尸蛊一事的。
“别轻易让他死了。”
薄凉声音轻启,凡熟知姬云翊的人亦是一惊,若是死还好,若是留下命,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至于袁布列,本王倒想亲自见见。”
一抹艳红纵马慢行,三千将士井然有序,似并未因是女子带领而有所不满,甚至满眼皆是恭敬之色。
若之前对司巫只是敬意之情,在见识过这女子领兵打仗之事,更是钦佩之意,这女子常给人一种疏离冷漠,神秘却又看不清的感觉,可在战场之上的果断冷静,却也不让须眉。
妙弋翻身下马,信步踏上城头,与他并立而战,赤红的眸亦落在那男子毫无瑕疵的侧脸之上,此刻的他就如大地的主宰般,指点江山,而即便如此,亦无人敢质疑他的能力。
眸中微闪,脑海却不由闪过那紫色的身影,他不明白,主上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又为何独独是他。
而此时,袁布列亦在昷岄军的押送下登上城头,看着眼前沐浴在晨光中的两抹背影,身心俱震。
这一红一黄染在这天地间,那般融洽协和,高贵非凡,似原本就是如此,而也正是这两人,亦让他败的如此惨。
妙弋听到脚步声眸光轻撇,而姬云翊嘴角亦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缓缓转身,笑意诡然。“闻袁将军镇守昌城多少年了?”
“成王败寇,殿下既然胜了,给我个痛快便是。”
袁布列被两名将士押着跪在地上,因恶战发髻已然凌乱,身上的盔甲亦有些破损,染满了血迹。
“求死?”姬云翊轻笑一声,如地狱升起的一缕削骨烟,冰凉无情的钻入人心,一步一步朝着面前所跪之人走去。“放心,本王必不会让你这般轻易的死。”
沫非本就站立在一旁,脸上虽无表情,心底亦是愤然,旁人不知,可他是知晓尸蛊的,若非司巫大人亲自处置,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在此时,却见那红衣女子亦缓步上前,清冷的声音道:“楚苡在何处?”
昨夜她已悄然调查,可昷岄城中会蛊毒却又有心叛敌的,仅此一人。
袁布列背脊亦是一寒,抬头,充血的眸子亦紧紧落在面前红衣女子的身上,赤金的面具下并看不清她的容颜,只是那双血眸却在这晨曦之下异常耀眼。
有一瞬间的吃惊,却也在片刻之间恢复正常,袁布列想着,随即冷笑。“你即在问她,想来也尝试过尸蛊的厉害了,我袁布列大不了一死,你们也休想落得好下场!”
“我既在问你,又清楚这些事,自然知道何解。”妙弋神情不辨,语气更是极轻,似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寻常之事。“至于下场,你带兵多年,却只下的了如此手段,与你那儿子到是一样,想必殿下会让你好好活着,亲眼看着你儿子鞭尸三千挫骨扬灰的下场。”
她是无心之人,处事,自是无心的。
此言一处,莫说袁布列面色大变,就连一旁的沫非亦是一颤,却不想一旁的姬云翊倒是目光冷然,只道:“司巫大人这倒提醒本王了,沫非,就依司巫大人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