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营帐内,姬云翊看着那桌案上的药草,清冷的声音却也响起。“查的如何了?”
这女子自那日之后就未出现过,若非百姓颂传,到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沫非亦是微顿,却还是沉声开口。“主子,这女子是前司巫之徒,绯烟,因天生眸色怪异而为家人所弃,被已经隐退的前司巫收留,精通五行之术和药理,是以会出现在这里。”
“天生异眸……”姬云翊低沉的声音低喃,如深潭的眸却已然复杂了几分,最后沉寂在那无尽的黑色中。
“是,那女子眸色赤红,为人所惧怕,以面纱遮面,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真面目。”沫非恭敬开口,即便努力了几日,却也只打听到了这些消息。
“本王曾记得,你亦曾与本王说过一个杀手。”亦是红衣红纱,无人窥过其容颜。
“是,属下曾遇到过,可却只记得一袭红衣。”他不是记忆太差的人,那次的事他亦努力想过,可却总是想不起,后来才查到是,那女子是破刹的杀手,绯色修罗,杀人手法怪异残忍,可却从来不自己动手。
“这女子倒与那绯色修罗有些不同,破刹从不问及百姓之事,更何况,那日的女子与那杀手的传言,却也少了几分邪魅和血腥。”
“前天机府的前司巫现在何处?”
“聊城岐山。”沫非恭敬开口,他之前本也有些怀疑,可调查那司巫之后,却也打消了不少疑虑。
“王爷若想知道我的身份,大可直接问我便是。”
清脆的铃声响起,帐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撩开,一抹红色的身影却也缓步踏入,红纱遮住容颜,一双清眸熠熠向姬云翊望去,深幽清灵之后是一触即发的凌锐。
沫非亦是一愣,这女子身上有铃铛,可偏生已然靠近了主帐他都未曾发现,难不成这女子还会武功?
视线投向自家主子,见他手指轻抬,却也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姬云翊到也没什么神色,狭长的眸微眯,看着眼前的人,冷冽的声音带着意味深长。“如此,便随你的意,那么告诉本王,你是谁。”
“绯烟。”简单两个字从妙弋嘴中缓缓吐出,现在的她,不得不做绯烟。
“绯烟……”那男子低声呢喃,嘴角亦不由勾起薄凉一笑。“如此,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的眼神越渐靠近,似疑惑,亦是询问,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倒让妙弋一顿,却还是清冷开口。“王爷还对我的行踪感兴趣?”
“是。”姬云翊倒也不否认。“本王甚少对人感兴趣,你该荣幸。”
“若我不来,这邑城的百姓怕是已死的差不多了。”视线亦未有丝毫退缩,一双长眸锁住眼前的人,宛若一条毒蛇,吐着鲜红的芯。
无声的寒气透心而来,那双眼睛中冰雪的痕迹不曾消融半分,只听到冷硬的几个字。“留下,再走可就难了。”
这药倒有奇效,不过十来日,这疫情到也好转了大半,龙颜大悦,再拨了二十万两赈灾款,自各地调集药材赶制此药。
天尽黄昏,生生拉长了这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两人气质非凡,所到之处百姓皆是退避,不知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还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傲然气息。
姬云翊并不说话,长眸半掩,遮住了那眸底的冰凉和嗜血,步履浅显,魅邪薄凉的气息若即若离。
妙弋亦不多言,缓步向前走着,这是城西最为偏僻的地方,两人却不知为何会在这里相遇,亦无多余的话可言,
赤红血瞳无意的扫着四周,看来这邑城的灾情,要结束了。
一旁的李忠见着来人,亦是慌忙行礼。“微臣见过翊王殿下。”
姬云翊并未多言,而李忠似也习惯,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虽对她的医术极其钦佩,可多次请教过后,这女子亦未真正与他言语过,他是识趣之人,眼力亦不差,能看的出,这女子的冷,是延自内心。
随意点头行礼,却也未果,而一旁,薄凉的声音却也响起。“如何了?”
“百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个别老人和孩子的身子本来就弱,应该要花费些时日……”
“武儿!武儿你怎么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李忠亦是一愣,而姬云翊眸子亦是轻抬,还不带李忠反映,眼前一抹红影却也疾步走了过去。
不同于之前的冷,此刻这女子的红眸之中却也露出明显的担忧,纤细的手搭上那孩子的脉,神情更是落在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孩子身上。
这孩子不过五六岁,虽衣着普通,更因灾情显得有些狼狈,他就这样平静的躺在他母亲的怀里,容颜竟有几分安详。
妙弋只觉心头一紧,清冷的声音却也道:“抱他入帐。”
“哦……”那女子亦是一愣,这才看清替自己孩子诊治的人和一旁站立的风华邪冷的男子,久久才反映过来,步伐亦有些踉跄的站起身,忙向帐内走去。
百姓的帐篷都是军用的帐篷,十几人一间,有些简陋,却还是有能躺下的地方。
姬云翊薄凉的眸不辨神色,却也踏入了这简陋的帐篷,李忠知道那孩子,病情太重,救治太晚,已没有太大活的可能,随身进入帐篷,更是因为他想知道那女子是如何救治,毕竟到现在,她都未真正为百姓诊治过。
那女子将那孩子放好,妙弋带着面纱的容颜亦看不清,只是眼底的认真却是从未有过的,即便看着这满城瘟疫的时候。
“褪去他的衣物。”
“哦哦。”那女子微愣,却也忙照做。
素手拿出一个皮质的小袋,打开,一排排粗细各异的金针却也整齐的排列着。
纤细的手指轻挑,一枚枚金针便也落在那孩子白嫩的肌肤之上,速度之快,竟连一旁身为太医的李忠亦是错愕。
这是怎样的速度,即便太医院之首亦达不到这个速度,她到底是什么人。
而姬云翊眼风轻轻,只是眼底亦泛出浓郁窒息的墨黑来。
不过片刻,那孩子身上重要的穴位却已然扎上了金针,妙弋血红的眸缓缓收紧,纤细的手指亦停留在那金针之上,轻柔触碰。
久久,那孩子眉宇亦紧蹙,手指亦攀上脖颈,表情极其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