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黄亮把孙浩和曹爽叫进办公室，言简意赅，批准他们的申请。
“叫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具体的计划？”
孙浩和曹爽还在发懵，黄亮已经快速地在项目书上签字，顺便注上了日期。
“现在可以说了吧。”
曹爽拿过项目书看了一眼，确认签字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对着孙浩点点头。
孙浩投来怀疑的眼神，不可能如此顺利，项目成立只是有了一个要钱的由头，关键是要拿到钱。
“什么时候能把资金拨给我们。”
“公司的资金并不是很充裕，你们要多好，按照项目书上的数字打个对折怎么样？”
“打对折……”孙浩盯着他，却怎么也看不透。
“孙秘书孙秘书，可以可以……”曹爽激动地双手发抖。
没出息！孙浩丢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不行。”
黄亮笑得更开心了。
“孙浩，我已经做出让步，你别得寸进尺。”
“项目书上写得很清楚，项目资金可由负责人全权调配，既然您已经签字，就代表您认同上面的金额，总经理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好……”黄亮点点头，“你自己去财务那里批钱吧。”
“总经理放心，”孙浩示威地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公司的项目，钱依旧会留在公司的账户上，至于费用，我们用多少就提多少，绝对不会浪费。”
真把公司当金库了，黄亮听了就不爽。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总经理请说。”
“你怎么知道公司账户上能腾出这笔钱？”
“公司上个月的盈利就有五千万，这点数目应该不算什么。”
这点数目？黄亮冷笑，他真是好大的口气。
“没事了，你去财务办吧。”
“需要财务打电话来确认吗？”
“用的着吗？”黄亮冷笑，“不就是他教你这么办的吗？”
以前辛丰为方便拿钱，确实制定了这样一条制度。
孙浩一声不吭，低头笑笑。
“孙秘书好人缘。”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他故意加重休息两个字，黄亮起先没注意，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个人才慢慢反映过来。
那笔钱一旦作为项目资金冻结起来，公司账户上的能动的钱所剩无几。
没有钱可以支配，总经理就是一个空壳。
孙浩的野心暴露得太明显了，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过了片刻，老宋悄悄地走了进来。
“我现在还是总经理，你不用像做贼似的。”
“不好意思，习惯了。”
“孙浩那边什么情况？”
“他从财务室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容光焕发意气风发的……”
“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公司的财政大权，其实那笔钱还没捂热，就要送到别人口袋里了。”
“你觉得他会这么容易松手吗？”
“欧董发话，他不敢不愿意，只是……”
“有话直说。”
“叶氏那边来过电话催债了。”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样，只能说资金紧张，正在筹备当中。”
“下次再来电话，你就让他自己打电话去问财务。”
“总经理是想甩手不管吗？”老宋不赞成地皱眉，“要真是闹起来，有损公司形象。”
“面子和里子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面子。”
黄亮愣了一愣，这就是他们的区别，他们不是同一种人。
“我觉得两样都重要。”
“可你现在的做法只会加深困境。”
“老宋，我知道你是大小姐派来的，可在这里，我是总经理，只要一天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对……对不起。”
人嘛，都是得寸进尺的。
黄亮冷哼地转过身。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这一次，闷重的关门声回答了他。
以老宋的地位，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黄亮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烦透了。
万一老宋跑回去打小报告，那……
“咚咚咚……”
“谁？”
“总经理，是我……老宋。”
“进来。”
老宋走了进来，一如既往地问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事？”
“刚才叶氏打电话过来，我照您说的做了。”
“对方有什么反应？”
“他说已经去财务问过。”
“然后呢？”
“他希望我们尽快把钱汇过去，否则大家都难看。”
黄亮耸耸肩：“那我就等着。”
“您要不要去找夏总好好商量一番？”
“我已经跟他商量过了……”
“是谈崩了吗？”
“没有，我们谈得非常愉快。”
“那他还做的这么绝。”
“这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啊？”
“按照我的计划，电话催债不成之后，他们公司很快就会派人上门。”
话音刚落，就有人来向他报告，说楼下大厅有人大吵大闹。
“怎么吵的？”
“是我们欠钱不还，这怎么可能？”
黄亮笑笑，没说什么。
“要不要叫保安把他赶出去。”
“不行，这样会得罪叶氏，他们会停止提供借款。”
“啊？那他说的是真的吗？”
黄亮布满地瞪他一眼：“这你不用管。”
“那楼下大厅的人怎么办？”
“不用理他，等他没力气了就会自己离开。”
“可是……”
“出去！”
黄亮变得越来越没有耐性，多说一句，脾气久上来了。
老宋也很无趣地离开了。
第二天，公司付不出利息的事就在公司里传开了，弄得人心惶惶。
黄亮不得不在四楼着急会议，亲自出面安抚情绪。
“各位放心，公司的资金十分充足。”
话筒将他的声音扩送到每一个员工的耳朵里。
“总经理，关于昨天发生的事可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你们都想要就解释吗？”
“当然，以前辛丰和石当总经理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问题。”
“那么我请问你，他们会向你们解释吗？”
“这个……”
“他们不会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审问，也不会让公司的问题暴露在你们的面前。”黄亮捏紧话筒高声宣布，“你们听着，作为我的员工，我向你们承诺，从今天起，我会让你们赚的每一笔钱的都变成透明，如果你们有任何不满意，可以随时来十楼向我投诉。”黄亮说完便拔掉了话筒。
这一席话在公司引起了轩然大波。
会议结束之后，孙浩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办公室。
“哪一阵风竟然把孙秘书吹进来了，我还以为我这个总经理已经是个空架子了。”
“总经理，您说笑了，”孙浩深吸一口气，声音很压抑，“您在会议上那一席是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安抚大家情绪而已。”
孙浩终于爆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子：“当着全公司的员工出承诺，怎么反悔？”
“他们摇了解资金状况，你随便出个报告应付应付就行了。”
“总经理，”孙浩再次强调，“这次对象是全体员工，不是一两个，瞒不过去。”
“那就如实告诉他们，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你……”
“你也别怪我，把你的项目资金单提出来以后，剩下的钱连发工资都不够，到那时候，我总得给员工们一个交代。”
孙浩缓了缓，反应过来：“我还奇怪怎么会这么容易，原来你早就设了坑等我。”
“我哪里敢，”黄亮冷哼，“我这个总经理不过是个空壳，要用钱还要反过来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说我都混到这种地步了，怎么给你挖坑？”
“是陈良梦教你的吧。”
“是又怎么样？”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绑住我的手脚？”
“那你打算怎么办？”
“工资只不过是小意思，我明天就把它提前发了，我想全公司的员工都会感激我。”
“不行。”黄亮果断地否决。
孙浩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会欣然同意。”
“这次不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笔钱不能用。”
“为什么？”
“我不能跟你多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孙浩直接问，“什么用处？”
“这不是你该管的，你把钱留着就行了。”
“黄亮啊黄亮啊，你终于撕下了面具，”孙浩冷哼，“以前在厂里，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工友们争取应有的权利，我当时听了就不舒服，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本事说这种话，我当时就想拆穿你的假面具，可惜……他们都相信你。”
“随你怎么说，”黄亮严肃地板起脸来，“把钱留下，我也是为公司好。”
“为公司好还是为你自己好，夏义都找人来催债了，如果你不把这笔利息款汇给叶氏，你和夏义交情就到头了吧。”
孙浩自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开始咄咄逼人。
“跟夏义没关系……是……是董事要用钱。”
“董事？哪个董事？”
“你问太多了。”黄亮横眉，“总之你必须把钱留下来。”
“让我压着钱，到时候发不出工资，让我来背黑锅，是不是？”
黄亮冷笑：“你想多了。”
孙浩不听他的，用力地开门，走了出去。
应该关的门还大敞着，员工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
黄亮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回头说了一句：“出来吧。”
安静了片刻，空气中传来一阵迟疑的开门声。
老宋从休息间里走出去，对他鞠了一躬。
“您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没有在门外就肯定在门里边了。”
老宋笑了笑：“总经理，我向您道歉，我不是故意听您和孙秘书的谈话，我只是……”
“不用跟我解释，我相信你。”
“总经理……”
老宋抬起头，那双因为沧桑而冷漠的眼睛里产生一丝轻微的缠动。
“既然如此，那老宋就有话就直说了。”
黄亮对着沙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宋也不见外，直接坐下来。
“您就那么确定孙秘书一定会先发工资？”
“孙浩这个人圆滑世故，为了拉拢人心，一定会这么做。”
“那欧董那笔钱……”
“不能给，要是尝到一点点头，他们只会没完没了地得寸进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黄亮咬牙啮齿，“我不可能给这一帮废物当狗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