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报警啊。”黄亮猛地一拍脑袋,拿过手机一看,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
手机上显示,信号受到干扰,电话打不出去。
“愚蠢,”陈良梦冷哼,“他们敢这么做,肯定已经做好准备。”
“那就用座机。”黄亮转头问小赵:“哪里有座机?”
“宋医生办公室就有。”
“带我去。”
“好。”
陈良梦伸手拦住他们:“现在下楼不是自己撞上枪口吗?”
“那还能怎么办?”黄亮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冒险,但这是唯一的生机。”
“不行。”
陈良梦做事太谨慎,显得有些拖泥带水。
“你怕死我不怕,反正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们在这儿等着。”
“你给我闭嘴,你不怕死就从窗户上跳下去,那我和小赵护士就安全了。”
“你……你……你开什么玩笑?”
他想在美女面前逞英雄,被陈良梦一搅和,生生成了狗熊。
“安静点。”陈良梦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叫小赵护士带他们去了放病服的房间。
跟着他们进了黑漆漆的房间,黄亮不由心生疑惑。
“来这里干什么?”他摸到一件和自己身上一幕一样的衣服,瞬间明白了,“陈良梦,你……”
“他们的目标是你,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分头跑。”
“陈良梦,你实在……”
“你给我闭嘴,我要是少根毫毛,等我出去之后,把你全身的毛拔光。”
黄亮好不容易一时激动想夸他一句,话却被噎在了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紧接着漆黑一片中,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这是他们脱衣裳的声音。
一想到两个人精光精光的,黄亮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没想到周围刷地一下亮了。
“啊!”
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
黄亮朝着小赵护士的方向瞥了一眼,迟疑了一会儿,立即捂上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周围忽然一片安静。
黄亮努力地竖起耳朵,耳朵忽然一紧。
“谁让你开灯的,想死啊。”
陈良梦虽然换上了病服,但是仍然带着口罩。
“谁要看你……”
黄亮一咕哝,就觉得耳朵疼得更厉害了。
“师傅师傅快松手,我耳朵要掉下了,不……不是……不是我开的灯啊……”
两人忽然一愣,同时看向墙角边的小赵护士。
小赵护士已经穿好衣裳,局促不安地站在门边。
“不……不关我的事。”小赵护士指了指开关,“我没碰到它。”
那就奇怪了。
“哦!”小赵护士恍然大悟,“每一层楼都有一个总开关,这表示他们已经找到这层楼来了。”
黄亮立即拉着两个人贴墙靠立,小心翼翼地从门上的玻璃往外看去。
外面的走廊仍旧漆黑一片,这说明他们还没有走过来。
但是竖起耳朵仔细一听,他能听到一些动静。
“这一层楼的病房最多,我们还有时间往楼上跑。”
说着便准备按下门把。
陈良梦组织了他:“你忘了,外面的灯是声控的,一走出去就暴露了。”
“那你说怎么办?”
陈良梦陷入了沉思。
“你别做梦了,没有时间了,我们只能冒险一试。”
黄亮说着忽然抓住他的手。
“等一下,”陈良梦把手抽出来,“我们需要一只饵。”
“饵……”黄亮愣了一愣,“你是说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开。”
“对。”
陈良梦坚定地点头。
“这……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你冒这么大的……”
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了出来。
那一刻,周围忽然亮了起来,那一刻,黄亮也终于明白,自己才是那只饵。
“我靠。”他骂不出声,只能一个劲地跺脚。
走廊上的灯接二连三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靠拢。
确认他们看到了他,黄亮这才撒腿,朝着楼道跑去。
等黄亮气喘吁吁地跑上第二层的走廊,头上的灯刷刷刷地亮起来。
而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前面就是楼道口了,那里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很可能从下一层直接包抄过来。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陈良梦,你给我等着!”
就冲着这个目标,他也要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黄亮一路狂奔,最后那盏灯亮起来,一个人影被投射在地。
糟糕!有埋伏!
前后包抄,他没有路可逃了。
就在这个时候,灯光嗖地灭了。
黄亮往旁边一闪,躲进了病房。
“人呢?”
“没看到啊。”
“明明是往这边跑了。”
“我一直守在这里,刚才好像有一阵风刮过来。”
“灯怎么突然灭了?”
“我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楼下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两个便各咯噔咯噔下楼了。
等脚步声消失,黄亮才松开嘴巴。
可是他不敢大喊大叫,只能按着颤抖的左腿,用力喘气。
刚才跑得太猛,伤口又裂开了,这下子连路都走不了了。
黄亮刚喘了口气,腿上的疼痛稍稍平复,就听到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剧烈的疼痛使听力变得尤为灵敏。
他靠在墙上,吃力地伸手抓住门框,把门轻轻拉过来。
一只叫突然伸进来,夹在了门框里。
糟糕!
黄亮猛力一夹。
“恩……”
黄亮死死夹住。
这次侥幸让他遇到个蠢货,竟然不吱声叫同伴。
“黄亮,你欺师灭祖。”
恩?
这个声音……
黄亮立即松开门,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陈良梦我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
黄亮没功夫计较,再加上陈良梦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拳头打在脸上跟拍蚊子一样,所以仍旧死死抓住他的手。
“想走就给我松开。”
“哦!师傅,你可不能再和上次一样丢下我一个跑了。。”
陈良梦没吱声,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顶起他往外面走去。
“前面是楼梯,小心点。”
陈良梦仍旧没有吱声。
换了以前,黄亮会以为他在生气,不过这次,他知道是因为他没有多余的力气。
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可以感受到他在吃力地颤抖。
他成了他额左腿,分担了他一半的重量。
“陈良梦,你……”黄亮犹豫了一下,“你……你应该多吃点肉。”
陈良梦一脚踩空,两人差点摔倒。
“呵呵呵……”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你不说自己少吃点肉,少长点肥膘,重得要死。”
“好,如果这次能渡过这个难关,我都听你的。”
两人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好不容易上了一层楼,陈良梦已经走不动了。
“休息一吧。”
走廊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没停电啊,那楼下的灯怎么就灭了?”
“蠢货,”陈良梦拍了拍他的脑袋,“当然是我把总开关关了。”
“这么说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没有那么快。”陈良梦喘着气,“他们大概正忙着救火。”
“救火?你干了什么?”
“我把储衣间烧了。”
“啊?”
“啊什么啊?不然怎么引开他们。”
“可你这么做,会惹大麻烦的。”
“不就是几件衣裳吗?记你账上。”
“不是钱的问题,是……”
黄亮正要开口,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
脚下也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
走廊里的灯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
“这下完了,真栋楼都亮了起来,没处躲了。”
“那是什么声音?”
“火警警报。”
黄亮叹了口气。
“这家医院的设备还真是……良心,”陈良梦冷哼一声,“这次我也没办法了。”
“没办法是几个意思?”
“就是等死。”陈良梦烦躁地白了他一眼,“我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偏偏忽略了警报设备。”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顶个屁用。”
受挫的时候,他会变得特别烦躁。
“如果我能让灯在一瞬间全都熄灭呢。”
“这不可能。”
陈良梦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黄亮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厚着脸皮笑细细地说:“扶我去总开关那里。”
“没用,”陈良梦推他的铁胳膊,“这层的总开关只能关这层的,而且关不了走廊上的灯。”
“那我就让它短路,电线无法承受短路时强大的电流,到时候整栋大楼就会一片漆黑。”
“你少蒙我,”陈良梦冷笑,“那是很危险的。”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黄亮笑了笑,“我和机器打交道十几年,听一听它的声音就知道它哪里出了故障,接个电线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我一定会确保你的安全。”
陈良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对你徒弟有点信心好不好?”
黄亮拍了拍他的胸口。
“好,既然你那么有本事,那么……”陈良梦说着说着,忽然用力拧起他一块肉。。
“啊!”
黄亮一时大意,不小心叫出了声。
他们很快就会闻声赶来,黄亮不禁怀疑陈良梦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面罩的人闻声而至。
而此时的黄亮正躲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偷偷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咦,陈良梦怎么还站那儿?
黄亮本来想提醒他,可是看那两个白森森的人正在靠近,便立即把脖子缩了回去。
“你看,窗口站着个人。”
“嘘,他好像没听到我们说话。”
“那是黄亮吗?”
“除了他还有谁?”
黄亮越听越慌,陈良梦到底在干嘛,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对啊,怎么感觉个子便矮了,你看他的衣服好像松了很多,而且裤脚都拖到地上了。”
陈良梦太瘦,当风灌进来的时候,他的背影立刻肿了一圈,可是风一停,又瘦了下去,而他偏偏正对着窗户,所以忽胖忽瘦,瘦下去的时候好像只剩下一副骨架,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个声音,把黄亮吓得差点叫出声。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到南京转,那二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最后一个音拖得又长又细,
比出故障的音响发出的声音更加刺耳,好像一把锋利的锥子,连黄亮忍不住捂了耳朵,更别说那两个人了。
我靠,陈良梦居然在这个时候唱戏。
“二郎,你在哪里?”
那呜呜咽咽的女声,若在黑暗中听来,好比倩女幽魂。
黄亮这才想起陈良梦说过的暗号,于是立刻把手里的两根电线接起来。
刹那间,整条走廊一片漆黑。
黄亮看不到他们,只听得脚步声。
后来,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因为那声音又唱了起来。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想由初在院中凌辱受尽,到如今又落得罪衣罪裙。”
黄亮暗暗捏了把冷汗。
太冒险也太荒谬了。
“二郎,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那声音尖细,听着锥心刺耳,在黑暗之中,更加恐怖。
可是黄亮又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他们的说话声。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老子不是被吓大的,嘿……”
糟糕!
黄亮暗叫不妙,听到黑暗中传来砰的一声。
于此同时,窗帘被扯了下来,月光照进走廊。
“啊!”
“啊!”
“啊!”
黄亮终于没忍住叫出了声。
月光下是一副白骨。
另外两个声音的主人,一隔趴在骨头身上,当场晕了过去。
另一个站在边上忽然安静下来。
“原来你躲在这里!”
“糟糕!”
黄亮捂嘴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