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让我进去，我……我快冻死了。”
黄亮扶她进去，并且拿了毛巾和围毯，还为她倒了杯热水。
徐徐僵硬地握着水杯，微微颤抖。
好点了吗？
如果坐在对面的是个男人，他一定掐着他的脖子刨根问底，可是偏偏是个我见犹怜的女人，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徐徐点点头，声音仍然颤栗：“我刚刚去照过私家侦探。”
“哦……你跟我提过的那个人，”黄亮挨近她，“是他把你弄得这么狼狈吗？”
徐徐摇摇头：“他问我要钱，我给他了，可是他嫌不够。”
“然后呢？”
黄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起先只是觉得遇到骗子，可是后来一想不对劲，夏义介绍的人怎么可能是骗子。
“他毕竟是夏总信任的人，我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去提了钱，可等我回来的时候……”
“怎么了？”
“门开着，里面没人，房子里很干净，地板刚刚被拖过，还是湿的。”
黄亮想了想：“可能出去倒垃圾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就坐在沙发上等他。”徐徐抱着腿，整个人缩进了毯子，“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卧室里传来叮的一声，于是我走了进去，发现电脑室开着的，我查了一下，
刚才的声音是因为收到了新信件，于是我就打开了那封电邮，上面说……”
“说什么？”
黄亮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徐徐也不觉得痛，目光呆滞。
“等你看到这封电邮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出国或者再也没有机会出国了，当我查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写下了这封邮件，并且预设了这个时间发过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一定一个人坐
在我的卧室里，不要害怕，这是我想到的安全的方式，因为我无法给你证据证明他策划了这起谋杀，也因为我就是唯一的证据，恐怕除了我之外，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件事，要杀
黄亮的竟然是位高权重的陈升。”
陈升！
“是陈升！是陈升！”徐徐伸出瘦白的手一把抓住黄亮，“他还想杀我灭口，我就是在路上，被人推进了河里，我差点就被冻死了。”
“你……你冷静一点。”
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黄亮用力地抽出手来。
可是徐徐又抓住了他，更加用力。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你想想办法，你想想办法……”
“报警！”
“可是我没有证据。”
“那也要报警，这样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是我！”
听到陈良梦的声音，黄亮松了一口气，立即去开门，正好听听他的意见。
“陈良梦，我跟你说……”
“你先听我说，”陈良梦打断他，“我打听到了，要杀你的人是黑七。”
黄亮懵懂了，这两个人都没有理由骗他，那么他到底该相信谁？
黄亮左右权衡选择最终还是选了陈升。
“我不相信孙浩。”
“你是不相信我。”陈良梦冷哼，“如果他说谎，绝逃不过我的眼睛，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陈良梦，”黄亮不服气地咬牙，“你太自负了，我会向你证明，你是错的。”
“愚蠢，”陈良梦怒瞪着他，“你是在用生命赌气。”
“多谢，不送。”
“你……”陈良梦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时候，陈升是现在唯一的浮木，你现在和他翻脸，有想过后果吗？”
“天塌下来哦自己扛着，绝不连累你。”
“你……”陈良梦喘出一口气，“烂泥扶不上墙。”说着猛踹一脚，摔门而出。
黄亮扶着腰龇牙咧嘴：“这小子，下脚太狠了。”
徐徐过来扶他：“你没事吧。”
黄亮被搀扶着坐到沙发上，使劲揉着腰：“你相信我吗？”
“相信。”徐徐无助地点头。
“好，那我们报警。”
“好。”
于是黄亮趁夜陪着徐徐去了警局。
徐徐小声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警察一边低头笔记一边说：“你说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那么你有看到推你下水的人吗？”
“有。”徐徐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捏成了一拳头。
黄亮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了然于心，每个人说谎时时都有自己的特殊反应，而捏拳头就是徐徐的反应。
“那样就简单了，”警察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问，“请你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不用描述了，他是我认识的人。”
“啊……”警察愣了愣，“哦……那就更简单了，你直接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陈升！”
警察拿笔的手僵了僵，接着问道：“那个陈哪个升？”
“耳东陈，上升的升，大家都管他叫陈主任。”
警察抬起头来：“陈小姐，你……确定……”
“嗯嗯嗯……”徐徐点头，却没有发出声音。
黄亮知道，那是因为她心虚。
“徐小姐，这件事非同小可，您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再问您一次，你亲眼看到推你下水的人是陈升陈主任。”
“我……我……我不想死……他不会放过我的，你救救我……”徐徐忽然慌乱地抓住了他的手。
徐徐是个老实姑娘，再说下去肯定会露馅。
黄亮立即上前说：“她被吓坏了，我要立刻带她去医院，请您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以法。”
黄亮带她离开警局之后，本来相送她回去，可是感觉到她很不对劲，一直在发抖，脸一阵一阵地青，没有一点血色，于是带她去医院找宋医生。
宋医生是小赵护士的朋友，半开玩笑地问：“这不会又是你女朋友吧？”
宋医生冷笑两声，转入正题：“你的这位朋友除了体温有些偏高，目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不过看她的情况，我还是建议留院观察。”
“好，那就麻烦宋医生了。”
“这是我的职责，就算对你再有意见，也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宋医生是个好医生，跟小赵护士说的一样。”黄亮敬佩道，“如果他有什么情况，请你立刻联系我。”
把徐徐安顿好之后已经是深夜，黄亮只能在医院的招待室里将就一个晚上。
半夜起来喝水，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扭头一看，一个人影闪过。
他当时以为是哪个病人家属就没在意，可是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徐徐的病房也在那个方向。
小心为上！
黄亮跑进病房，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静谧的月光从窗帘里透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徐徐揉揉眼睛。
“刚才有谁来过吗？”
“没有。”
“没事，我进来看看，你好好休息。”
“恩……”徐徐晕乎乎地躺下去，忽然说道，“麻烦你帮我一下窗，怪冷的。”
黄亮走到窗户前，刚一探头，就看到有个人影迅速地闪到了大树后。
“徐徐，你睡觉前窗户是关着的吗？”
“好像关了。”徐徐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没有，反正我也没事，我就留在这里陪你吧。”
徐徐婉转地拒绝：“……我有男朋友的。”
“哦！”黄亮尴尬地笑了笑，“你别误会，我……我去找宋医生陪你。”
黄亮只好把宋医生叫过来，自己仍旧回了招待室。
一夜无事，第二天徐徐又说又笑，好像已经完全康复了。
黄亮本来想带她离开，但是宋医生却要求给她做全面的检查，说这是对病人好。
于是黄亮又多留了一天。
到第三天的时候，一大清早就被宋医生叫醒了。
“大清早的，什么事？”
“有件事跟你说一下，那位姓傅的小姐今天来复诊。”
“那位傅小姐？”黄亮心想，这关他屁事。
宋医生笑着反问：“你总共认识几个傅小姐？”
黄亮愣了一愣：“傅妮要来！”
宋医生看到他惊呆的样子，忍住笑说：“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所以提前跟你大声招呼。”
“谢谢你。”一边说一边下床穿鞋，“那个别跟她说看过我。”
“你放心，”宋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想因为感情纠纷影响医院的声誉。”
“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以后再跟你解释。”
话音还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男人要房没房要钱没钱，不过这女人缘好的可以。
宋医生叹了口气：“可惜了小赵护士的一片丹心。”
黄亮鬼鬼祟祟地跑出了医院，下意识地外套挡住脸。
他疾疾地穿过两条街，确认安全之后才停下来松了口气，倒不是惧内，就是怕烦。
脚好冷啊……
低头一看，才发现没穿袜子。
他还没从这样落荒而逃过，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大早上跑了两条街，肚子空空如也，黄亮随便找了个早餐摊子坐了下来。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了上来。
“老板，我也要一碗。”
黄亮闻声抬头：“噗……”
喷了拼桌的人一脸。
“对……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黄亮一边道歉一边抽出纸巾帮他擦脸。
也不知怎么的，总陈良梦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这个时候的他，大概正在某个饭店蹭饭吧。
“兄弟、兄弟……”坐在对面的人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跟谁有这么大的仇啊？”
好在这位大哥不拘小节，要是碰上陈良梦那德性的，可有苦头吃了。
“无论遇到什么事，上班不能迟到，想开一点。”
那位大哥拍拍他的肩膀，拎起公文包就跑。
黄亮看到他匆忙的背影， 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如果没有陈良梦，他应该像他一样，今天沦落到这种地步，都要怪陈良梦，也多亏了他。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宋医生， 傅妮走了吗？”
“不是，是徐小姐的事。”
“徐徐！”
黄亮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两女人不会碰面了吧。
“徐小姐被警察带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