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陈良梦的住处时,他正在折纸,先是四方形然后又是三角形。
“我相信你才把常青藤疗养院的事告诉你,可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黄亮吼着,将他手中的纸打落。
“我没有背着你,只是用不到你。”陈良梦冷笑,“你不是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短时间内达成目的吗?”
“你不是说是特效药加催眠术吗?”
“对,可是你不知道,这催眠术是用在你身上的。”陈良梦从地上捡起折纸,“当你接过纸巾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催眠了,你相信了我的话,把开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张纸上。”陈良梦以胜利者的姿态挑衅地扬了扬眉。
“你无耻。”
陈良梦一声冷哼。
“你就是太知道耻辱,所以习以为常,才会被人羞辱践踏,人家打了你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
陈良梦打了个哈欠。
“你……”黄亮捏紧拳头,“至少我知道什么是对是错?”
“你知道吗?“陈良梦一扬手,把纸片扔到他脸上,”你知道个屁。”
黄亮被彻底激怒,照着他的脸一拳轰去。
陈良梦摔到地上,把桌布带了下来。
桌上的东西乒呤哐啷地摔了一地。
他慢腾腾地坐起来,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黄亮望着自己的拳头呆了。
“对……对不起……我……我……”
黄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以前就算再不对付,他们也没动过手,陈良梦嘴巴损,黄亮知道他的脾气都忍了,这次却没有忍住。
但是陈良梦却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样才像个男人。”
“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
陈良梦严肃地举起手,继续背对着他。
“我以为你会躲……”黄亮搔搔头,“要不你也打我一拳,别跟个姑娘似地扭扭捏捏。”
陈良梦带好鸭舌帽,重新站起来。“你骂谁姑娘?”他转过身来时,脸上的口罩已经重新带好。
“我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那就好……”
黄亮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今天是我来向你问罪的,怎么反过来了?”
“没有我的损招,你能拿到夏义的合同吗,你好意思像我问罪吗?”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拿到合同了。”
“如果没拿到合同,最危险的是陈老先生,你也不会有心情在这里跟我计较。”
“是啊……”
黄亮泄气地垂下头。
“收起你那高尚的嘴脸吧。”陈良梦冷笑,“好人都是高尚的,所以好人对付不了坏人,想要打败坏人,只有变成比他们更坏的人。”
荒谬的歪理,可是他总是无力反驳。
为了促成合作,辛丰明天一定会会放人,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他想做个好人,而陈良梦做的事,让他背上了坏人的黑锅。
这时候再回头一看,那些从道德制高点出发的声讨和质问,不过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无法导致的积怨爆发。
自己就是一身毛病,却还要指责别人不正常。
黄亮跌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苦笑。
陈良梦觉得,黄亮这个人太正直,他想通过这一次让他明白,想要成功,“不齿”的手段是必备品,他希望他的内心能得到升华,想要保护好人,自己就必须要做个坏人。
社会本来就是各种欲望交织的沼泽,这里长不出白莲花。
他这时候的状态,让陈良梦都无法分析。
“你这是怎么了?”
黄亮重重叹了口气,终于承认了一件事。
“我不甘心。”他苦笑,“我之所以冲你发火,说穿了也是因为我不甘心。”
“你终于开窍了。”
陈良梦心平气和地挨着他坐下。
“你也别着急,第二个课程的另一个重点就是忍,你必须要有卧薪尝胆的毅力。”
黄亮苦笑:“没用了。”
陈良梦一听不悦地皱眉。
“你不是容易认输的人,到底怎么了?”
“辛丰手上有我贿赂陈升的证据,那是一笔高达五百万的转帐记录。”
“你说什么!”
陈良梦惊讶地站起来。
“你怎么会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黄亮懊悔地抓着头发。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辛丰,没有什么戒心,当时脑子晕乎乎的,他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那你这次回来,是……”
陈良梦见他点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梦想师也有无法预料的事。
他跟自己打赌,堵黄亮一定会回来,因为在他游历社会多年中,见过人的都是野心勃勃永不知足。
可是这次,偏偏遇到黄亮这个特例。
这个人兼具**丝与王者的气质,让陈良梦有时也无所适从。
“你是有野心的,”陈良梦叹了口,“只是还不够强大,甚至比不上一个女人。”
“对不起,”黄亮苦笑,“关于考核的事,帮不了你了。”
陈良梦望着他,忽然轻松地笑起来。
“没事儿,时间还很充裕,我可以再下一次考核之前再收一个徒弟。”
黄亮惊讶地望向他,好像在看另一个人。在他的印象里,陈良梦应该暴跳如雷拳脚相加。
“黄亮,把你手伸出来。”
黄亮来不及反应就照着做了。
陈良梦啧啧摇头:“果然。”
“什么?”
“多情并不是坏事,只可惜你命中有桃花劫。”
陈良梦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黄亮警惕地收回手:“我不信,你别想再催眠我。”
陈良梦满不在意地笑了:“随便你,可是我要提醒你,你如果不把你那怜香惜玉的心收起来,迟早栽在女人手上。”
陈良梦说着,忽然把头凑了过来。
黄亮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瞥了他一眼:“好小子,我小看你了,这么快就勾搭上另一个了。”
“你在说什么?”
“还说谎,我都闻到了香味,”陈良梦冷笑地指向他的上衣口袋,“这里是什么?”
黄亮伸手一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
这是夏义的女助理塞的。
黄亮想把它丢掉,却被陈良梦抢了过去。
“这是人家擦完高跟鞋的。”
陈良梦冷笑:“人家擦皮鞋的你都要,癖好朕独特。”
“你胡说什么?”黄亮严肃道,“你尽管讽刺我,别冤枉人家好姑娘。”
“好姑娘?”陈良梦讥讽地冷哼一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在纸巾里给你留下了号码。”
“你说什么!”黄亮不可思议地站起来,夺回纸巾一看,上面确实是一串号码。
这道有意思。
黄亮拨通了这个号码,居然顺利地把漂亮的女助理约了出来。
快要关门的街边餐馆里,他们是唯一一桌顾客。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跟我出来?”
“我也没想到,你还带了一个朋友。”女人瞟了一眼陈良梦,立即笑着伸出手,“正式地介绍一下,我是夏总助理,我叫宁夏。”
“你好。”黄亮礼貌性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以朋友这两个字,将陈良梦一笔带过。
“不知道你留给我电话是为了……”
黄亮也不想拐弯抹角,总不见得是钓凯子的吧。
“我见过你。”
“我们见过?”黄亮笑笑,“像宁小姐这样标志的美女,我要是见过,是怎么也不可能忘的。”
宁夏被这无形的恭维逗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
“是在医院里,当时你正在替朋友筹医药费。”
黄亮恍然大悟,她指的是老袁入院那一次。
“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一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对于美女的恭维,他向来谦虚以受。
“多谢夸奖。”黄亮兴奋地搔搔脑袋,“现在这个社会上,像宁小姐这样注重内在的女人也实在稀有。”
对于他们的相互吹捧和恭维,陈良梦嗤之以鼻地别过脸。
陈良梦始终将人情世故视为弱者的技能,所以对所有的客套和寒暄始终不屑一顾。
可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像他一样游离于社会之外。
纵使聪明如陈良梦,也始终看不穿。
“宁小姐……”黄亮抽回神,“能得到您的青睐,我十分荣幸,也请您告知这一次跟我出来的真正目的。”
“你们同样都是重情重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自相残杀,最后便宜了真正的坏人。”
“你指的是夏义。”
“是。”
“你指的坏人又是……”
“辛丰,你们的总经理。”
黄亮摇摇头:“辛丰的人品我虽不敢妄断,但是他促成融资这件事,的确是保护了管氏五区普通职工的生计,我一定会支持他。”
“你们都被他骗了,”宁夏激动地站起来,“那张合同千万不能给他,前往不能让他得逞。”
黄亮摸着茶杯,脑子在迅速地转动。
宁夏接电话后问的第一句就是合同有没有交出去,他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她是为了阻止这场融资的进行做最后一搏。
这可不成,这关系到管氏无辜员工的生计。
黄亮皱眉,无论多想和美女聊天,此刻,脚尖的方向也不自觉地转向门口。
他想赶快结束这场掺杂着美人计嫌疑的对话。
“黄先生,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你也会赞成我的想法。”宁夏喟叹,“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夏总为了这么一个卑鄙小人这样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