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一点都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有人说,我跟你走的是同一条路,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个好结果。”
“让你失望了。”
“既然这样,把那沓美金给我当做补偿。”
“你脸皮真厚。”
“磨出来的。”
卫醒冷笑:“为什么我没有。”
“因为你出身好。”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感觉。”
“可是出身顶个屁用,我这脸皮也该磨一磨了。”说着摊开手来。
“你干什么?”
“把钱给我,我要出国。”
“想通了。”
“不要白不要。”
黄亮嘿笑一声,把钞票和机票一块儿递过去。
卫醒靠着轮椅点了点:“不对。”
“怎么不对?”
“钱少一半。”
“怎么会?”黄亮解释,“我一直把它揣在怀里,谁都没碰过。”黄亮说着说着,再看卫醒狡诈的眼神,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你冤枉我。”
“当是学费也好,当是捐赠也好,反正你也不差这么些钱。”黄亮拍拍钞票,“有了他们,我能做很多事。”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妥协?”
“你说过,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我就是你,你总不希望自己的下场是这样的吧。”
黄亮冷笑:“我真不该跟你说那么多。”
“你放心,你今天的投资一定会有回报。”
黄亮望着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迷惘。
他几乎已经分不清,那是卫醒还是镜子里的自己。
第二天,黄亮和他一块儿去了机场,他来得很早,固执地大厅里最显眼的地方。
人来人往,大家都对他嘀嘀咕咕,可是他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直到报到他的航班。
“快要飞了,你还在等什么?”
卫醒苦笑着摇摇头,转着轮椅前往安检。
黄亮等他进去以后,正打算离开,眼角忽然瞥到一个影子,于是立即追了过去,在拐角处的落地窗上看到了郝梦。
她正趴在玻璃上,外面,一架巨大的客机正在草坪上滑行,很快就飞到了空中。
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知道它消失不见,郝梦终于回过头来。
黄亮一句话都没说,她忽然蹲在地上嗷嗷大哭,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喂,你够了。”
她却只管掉眼泪,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唉……”黄亮叹了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洗手间去了。
“哭够了没,”黄亮凶起来,一把把她甩到洗手台上,“把脸给我擦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黄亮冷哼:“不都是你自找的吗?后悔也来不及来了。”
郝梦气急反笑:“我不后悔,我骄傲及了。”
“脸皮可真厚。”
“多谢夸奖。”说着把脸擦干,转身就走。
“在我面前装什么骨气。”黄亮冷笑讥讽,“这么着急回去讨好姓陈的,你可真是个贤内助。”
郝梦攥紧拳头咬牙:“随你怎么说。”
她要一条道走到黑,黄亮也没办法。
社会上物质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这不怪她,对于她,黄亮只有心疼。
但是就那种程度的关心,并不能唆使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狠揍一顿姓陈的。
幸运的是这些荒诞冲动的想法一闪而过,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这个女人一直都有着自己的头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这是她的选择,谁都没有质权利疑。
黄亮又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不经意低头一看,看到一个白色的塑料小包,下意识地想把它踩住,却被人抢先。
“怎么回事?”郝梦假装关心地问他。
“没什么,把你脚挪一挪。”
“这里的是你修的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被打压地久了,吼出来发泄一下也好。
黄亮静静地望着她:“疯子才陪你发疯。”说完正准备走,却被郝梦凶悍地挡住。
“能够不能让我踹一脚。”
“啊?”
黄亮还没反应过来,左脚脚背传来一阵钝痛。
我靠!他抱着脚跳起来,那一刻总算能领悟到高跟鞋的镇定。
这么具有攻击性的武器,只有女人才懂得享受。
“不说好是踹?怎么是踩……噗……”
正说着话,郝梦突然弓起膝盖朝着他的肚子一顶。
这一脚来得太突然,黄亮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抱着的肚子,像一个失败者似地跪在地上。
这女人,下次别让我在遇到……
他赤红着脖子,艰难地抬起头,郝梦早已跑得没影了。
黄亮扶着墙壁站起来,缓了一会之后,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
他出去打车,可是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很忙,司机接到手机滴滴滴地走了,谁都没功夫搭理他。
对面是一座公园,与机场遥遥相望。
黄亮想起公园后面有一条清幽的河,想借着滥滥风景暂时转移注意力。
这才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他穿过马路走进公园,快到河边的时候才发现今天那里围了很多人。
不知道在聊什么,那么热闹。
黄亮本就是来多清净的,见那么多人,早已调转了方向。
可是突然听到一声扑通,紧接着是一阵惊呼。
黄亮预感到不对,立即掉头冲进人群。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大概是被男人甩了,好可怜。”
听着身旁的人嘀嘀咕咕,黄亮发怒了。
“有八卦的时间,怎么不跳下去救人。”
那夫妻两人还想反驳,可是黄亮没给他们机会,把鞋子一脱,啪嗒一声跳了下去。
他用行动打了他们耳光,也没放过自己,在水里扑腾一阵之后,身体还在不停往下坠。
黄亮瞬间泪流满面,我靠,他游泳不行,只能勉强自保,根本腾不出手捞身边的人。
岸上的两夫妻,那表情就像是看到天大的笑话一样。
可能是因为黄亮起了好头,围观的路人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七手八脚地把他们两个人拖到岸边。
黄亮仰面躺在地上喘气,回过神来,就想给那爱惹事的女人一巴掌。
可是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的那样子,黄亮的心又软了。
“唉,我有时候真嫉妒卫醒,什么好的都让他给占了。”
黄亮闻声抬头,看到了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你不就是……”黄亮想了半天,“你是卫醒的朋友,给他送钱和支票的那个。”
男人冷笑:“我可没这福气给卫醒当朋友,钱和支票也不是我送的。”说着,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旁边的郝梦身上,眼神里满是爱慕和钦佩。
原来,里面的故事还有这样的曲折。
三个人来到咖啡厅里,围着一张桌子沉默。
他们都换了一声衣服,郝梦出的钱,她有钱,反正刷姓陈的卡,她也不心疼。
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多么骄奢和挥霍。
“该讲的我都讲完了,以后郝梦小姐有好什么事,我一定义不容辞,至于这位先生,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看见你我就想起卫醒。”他说完,立即抽身退出。
郝梦的感情,不是他或者任何人能够插入的,而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以前现在甚至于未来,都会有无数男人为她魂牵梦萦心痒难耐。
黄亮喝着酒,欣赏着她在阳光下的容颜。
金黄色的光沾着她颤抖的睫毛,眼眶里时而涌起饱满的泪水,如潮汐拥有了生命。
一不小心掉进他的眼里,这种诱惑便是致命的。
“唉……”黄亮叹了口气,“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郝梦凝着眼泪,声音带着丝哭腔。
“没什么。”黄亮摇摇头,低头微笑,“说说看,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会结婚,然后自杀。”
从来没有人能够把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连接得那么自然。
黄亮笑了:“然后呢?你要化作幽灵飞过大西洋,飞到卫醒的身边?”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没心情。”
“你怎么那么蠢,”黄亮翻了翻白眼,“你现在不也可以飞去他身边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
“出了国谁能管的了你们。”
“我……我不会讲英语。”
“我了个去,你这么年轻,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就会了。”
“可是我……”郝梦欲言又止。
“卫醒不是一般人,你以后如何还想和他一块儿生活,光做他的保姆是不够的,你必须要跟上他的脚步,不然,等他泡到金发洋妞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黄亮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真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胆子这么小的女人,是怎么做出那样的决定呢?
“喂,俞泉不也用过相同的招数,那时候你不还很镇定吗?”
“那不一样,俞泉抓的是你,这次姓陈的利用的是我老公。”
这姑娘真的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黄亮汗颜。
“你到底走不走?走的话,我帮你安排。”
“可是……”
“还可是什么?”
“我的护照和身份证让姓陈的扣下了,我哪儿都去不了。”